6. 第六朵花(1 / 2)

《那朵攀登夏天的花》全本免費閱讀

周竟帶安媞上山,一是山上視野開闊,方便為她介紹宜江的基本情況;二是帶她去村委會。

原來她剛到時,見到的那棟白房子就是。

樓是新修的,不高。進了大門,才看到那行“周家村委會”一行字。

院子中間立著國旗杆,彆的就沒什麼裝飾物了,簡樸得很。

村支書正好在。

安媞跟在周竟後頭,走進辦公室,撲麵而來一陣空調涼氣,讓她像入了水的梔子,一下舒展了。

“這是安媞,這是周書記。”

安媞家裡做生意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供她衣食無憂,在行業內有點名氣,但遠不到隻手遮天的程度。

安正廷沒少和當官的打交道,他在他們麵前也得服服帖帖。

她沒太和這些黨政領導接觸過,最多是大學去院裡找書記簽字蓋章。

而且對方又到了看起來“位高權重”的年紀。

官大一級壓死人,她那點大小姐脾氣暫且被按下去。

“小安是吧,周竟昨天就跟我提過你了,來,彆客氣,坐。”

村支書給他們各倒了杯水,“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安媞愣了下,反應過來是問自己,才回答說:“祁州大學廣播電視編導專業。”

“喲,高材生啊。”

高什麼材呀。

她高中不愛學文化課,又沒什麼特彆擅長的特長,才學的編導,還是高考發揮超常,擦線進的祁大。

但也就走運那一次。

大學老師可不會當心軟的神。

她有一回睡覺睡過頭,室友也忘了給她答到,老師直接給她平時分不及格,期末臨時抱佛腳也來不及,光榮掛科。

而畢業論文,她花一個晚上趕出一萬多字的初稿交差,答辯險險飄過,才順利畢業。

大學四年時間流逝飛快,像夏季午後暴雨,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到最後,濃縮成一個令人悵惘的數字:廢紙五毛一斤。

學業可謂一無所成,不過安媞最大的優點就是,心大,想得開。

她沒任何遠大誌向,建設祖國,服務人民,或者發家致富,功成名就,都不歸她。反正隻要安正廷一天不破產,她就有一天飯吃。

但安媞聽到彆人這麼誇她,也不會感到羞愧,無論名副不副其實,她一概應下。

不過她有點擔心對方問她會什麼。

她總不能說,她擅長5G衝浪,打退堂鼓,摸魚。

但村支書說的是:“彆看我們這裡地方小,其實村委事挺多的,比如巡山巡河,防汛防火,催繳醫保。最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宣傳防電信詐騙,畢竟村裡都是老人嘛,他們不怎麼接觸網絡,又沒什麼文化,容易上當受騙。”

他邊說,邊配合肢體動作,“前陣子有個七十歲老太太,彆人跟她說有個理財,投一萬賺一萬五,她傻乎乎地信了,棺材本都砸進去了,她一個月之後才反應過來被騙了。她哭得呀,我們時不時就要上門安慰她,生怕傷心過度,出個好歹。”

安媞默了默,有點被這番誇張的說話架勢嚇到,問:“後來呢?”

這無疑是個悲傷的故事,但因幾萬塊錢而感到人生崩塌,原諒她實在難以感同身受。

不過,有一刻,她想到了外婆。

外婆當時算不得年邁,更沒有到風燭殘年的程度,但或許因為無法承受喪女之痛,不到方惜蓉第二年的忌日,她便溘然長逝。

原來人真的會被悲傷擊垮。

“錢追不回了,她女兒把她接到城裡去了。”

村支書說了許多村裡的事,但大多是些瑣碎的家長裡短,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沒聊多久,村支書被人叫走,周竟便帶她告辭了。

路上,有人和周竟打招呼。

南方十裡不同音,玉屏雖屬祁州轄區,但安媞聽不懂當地土話,站到樹蔭下躲太陽,因為太熱,不耐地蹙著眉。

大嬸是外地嫁來周家村的,所以不姓周,但她待了這麼多年,家家戶戶大多認識。

她看了眼安媞,見是新麵孔,又長得漂亮,自然好奇,探聽了句她的來頭。

周竟一貫少言,簡潔說:“一個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