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頭到腳都開始發麻,關了水,小心翼翼地問:“有人嗎?”
隻有風聲,蟬鳴,和來自不遠處的小雞仔的動靜。
門是木質的,無法察看外麵情況,安媞越想越害怕,不敢背對著門口,不敢隨意打開。
“啊啊啊,彆嚇我,周竟!”她帶著哭腔喊,“周竟!周竟你在哪?!”
傳來塑膠鞋底匆匆踩過不平坦地麵的摩擦聲,接著,有光從縫隙中透進來。
“沒事,就是停電了。”
非常周竟氏的沉穩語氣,仿佛天崩地陷他都不會慌。
她哽了一下,尾音顫顫巍巍:“那怎麼辦?”
周竟說:“我把手電筒放門口,你先將就照一會兒,晚一點應該會來電。”
輕輕的一聲響,應該是手電被放落在地。
“等一下!”
她走到門邊,拉開一小道縫,伸出一隻手,“你遞給我。”
晴朗的夜,月亮皎潔,女孩的手又細又白,似還有水珠反著光。
他重新拿起來,放到她手裡。
“你先彆走,就待在外麵。”
安媞不怕黑,大抵是被自己嚇到了,饒是如此,她也不肯紆尊降貴,擺出求人的姿態。
他沒作聲。
她有點急了,“喂!周竟!你不會這麼沒人性,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吧。”
“我沒走。”周竟說,聲源離她很近,“怕鬼?”
安媞沒承認,耍賴般地說:“反正你就陪我一會兒,也不費你什麼時間,我馬上就洗完了,你可千萬彆走。”
他說:“知道了。”
安媞把手電筒卡在高一點的地方,迅速衝完澡,把衣服穿上,拉開門出去。
光柱一晃,照得門邊立著的周竟眼一眯。
他那個姿勢,像守護神雕像。
她跟在他身後,從後院回到屋內。
“枳實睡了?”
“嗯,她睡得快。”
這就是小孩的專屬技能了,白天精力充沛,晚上入眠順暢。
“奶奶呢?”
“去隔壁院子了。”
周竟家不是這一片唯一一戶,旁邊還有兩戶,再走幾十米,還有其他的人家,但不密集,農村住宅被農田、水塘等分割開了。
之前時而有人路過周竟家,會短暫停留和徐麗芬打招呼聊天。
現下停電了,無事可乾,幾個老太太老大爺,就自發自地湊一塊兒純聊天。
這種鄰裡關係,在安媞看來是很神奇的。
安媞家前兩年新搬進了一棟獨棟彆墅,這麼長時間了,她連鄰居長啥樣都不知道。
“我去給你找蠟燭。”
透過大堂敞開的門遠望,沒有半點燈光。
她問:“村裡經常停電嗎?”
“每年都要停幾回,習慣了。”
周竟說著,拉開抽屜,翻出兩根用過的蠟燭。
“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停電?”
“跟不上時代發展的地方比比皆是,國內甚至有些地方前兩年才通電。”
進了安媞房間,為免吵到枳實,周竟壓低了聲音:“幫我拿一下。”
她接過電筒替他照明。
他掏出打火機點燃棉線,在桌上滴幾滴燭油,以固定蠟燭。
她認識打火機的品牌,黑銀色金屬機身,不便宜,看邊緣磨損程度,大抵用了有一些年頭了。
如果沒有聽說他那些事跡,真的很容易以為他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農民抑或工人,她也無法想象到,他穿梭鋼鐵森林,西裝革履的樣子。
這把打火機仿佛是遺跡。
證明他的前半生的確繁榮昌盛過。
然而這實際上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認定他離開祁州,離開公司,他的人生就走下坡路了。
在宜江他可以說風生水起,受村民尊敬、景仰,他熟悉這裡的地,熟悉農作物的生長習性,他所做的事情也在為村鎮做貢獻。
所謂的“條件好”“發展好”的客觀標準又是什麼呢。
安媞又見周竟出去,拿了幾大樣東西進來,聽見他說:“我需要上床。”
“你要裝什麼?”
“蚊帳。你不是嫌蚊蟲多麼。”
“哦。”她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