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朵花(2 / 2)

她沒看到的是,一瞬間,他眸色轉而變得幽深。

他深深望了眼她的背影,沒說什麼。

傍晚,安媞穿著短褲,大喇喇地架著一雙又白又細的腿,坐在有穿堂風的門口剪視頻。

周竟從屋外抱進一大捧柴禾,不期然被她擋住路。

他乾脆沒叫她,放下東西,彎下腰,連人帶躺椅,一塊搬到旁邊。

她沉浸在手機上,猝不及防地騰空而起,等回過神的時候,已然換了個位置。

人還懵懵的。

他把東西運過去,再原模原式地把她搬回原位。

好像在說,繼續待著吧。

安媞惱然,趿上拖鞋,攥著繡花拳頭,捅了下他的背,嚷道:“喂,我是什麼物品嗎?被你搬來搬去的。”

她那點力氣,他不痛不癢的。

“上回提醒你挪地方,你不是還不樂意,說懶得動?”

她回想了一下,儘管自知理虧,還是要做出大度原諒的姿態,“行吧,不跟你計較。”

周竟把柴丟到後院,大塊的用斧頭劈小,方便燃燒。

農村的家庭一般有兩三個柴火灶,小灶用來日常做飯,大灶則可以打豆腐之類的。

鍋裡煮著東西,灶裡的火還可以用來焙一些東西,比如錫紙包著玉米、土豆、紅薯等丟進去,烤出來特彆香。

然後上方懸吊著臘肉,被煙熏烤幾個月,乾得透透的。

初時覺得粗糙,看著不乾淨,各種嫌棄,漸漸習慣之後,發現這樣做出來的食物彆有一番風味。

安媞按下錄製鍵,對著他拍,驚歎道:“周叔叔,你力氣好大啊。”

不熟悉便罷了,認識她的人都聽得出來表演痕跡多重。

周竟說:“之前怎麼不見你做事這麼有勁頭?”

“因為我打算做到你破產。”

他讚揚道:“很有理想。”

至於有沒有揶揄調侃的意味,全憑聽的人怎麼理解了。

安媞說:“其實我感覺挺有意思的,把我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和一群不認識的人分享,他們開心,我也有成就感。”

“但也有人挑刺,找茬,質疑,甚至辱罵。”

她終止錄像,奇怪道:“你不是不玩這種麼,你怎麼知道?”

有回她手機充電,借他的一用,他叫她自己去拿。

老男人手機殼都不套一個就算了,壁紙、鎖屏全是默認的,所有App按照用途分為財務、社交、工具、閱讀等多個區域,排得整整齊齊,沒有半個娛樂休閒App。

作為一個極致的P人,遇到如此極致的J人,內心是大為震撼的。

值得一提的是,“教育”那個板塊,有一些益智遊戲、網課類的學習軟件,八成是為枳實下的。

“無情的工作機器”便多了一絲人夫,不,人父氣息。

周竟將劈好的柴放到灶台邊,回答說:“新下的。”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喲,周叔叔,為我下的呀?”

“對。”

安媞的心咯噔一下,睫毛顫了顫,又聽他說:“為了監督你工作。”

“……”

心又歸於平靜。

就知道這人不解風情,怕是就算盤絲洞的妖精主動撩撥他,他也是這副死樣子。

周竟問:“所以,需要給你報個工傷嗎?”

安媞搖頭,“雖然想坑你一把,但沒必要。”

她說:“網絡上的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怕是比地府的還多,太柔弱了,他們說要抵製白幼瘦審美;太強壯,他們又說女生練肌肉乾嗎。你發個聖女果,都會有人硬杠說是櫻桃。我要是去跟他們計較,我乳腺還要不要了?再多錢也彌補不了。”

前小半生,她沒體會過缺錢的滋味,不知柴米油鹽貴,也沒那麼看重錢。

馮穎說她成長環境太單純,人生得鈍,很容易被騙,但大抵是運氣好,迄今為止,她碰到的人都很好,不管遇到什麼事,總有人替她化解。

這樣脫離家庭的庇蔭,獨自來到一個陌生的鄉鎮,是人生頭一回。

然而,除了在見到周竟前,提心吊膽了會兒,後來沒有再害怕過人身安全會不會受到威脅。

用現下流行的詞說,就是超強鈍感力。

安媞想,沒必要活得事事通透,事事井井有條。

人生是不是曠野她不知道,但她一定不會將自己定死在一條一成不變的軌道上。

當然,在她的自我認知裡,她的包容性還挺強的。吐槽周竟歸吐槽,她也能欣賞他強大,乃至強悍的行動力和自製力。

此時此刻,周枳實同學正扒拉著窗戶偷聽他倆聊天。

徐麗芬路過看到,拍了下她的腦袋,“鬼鬼祟祟的,乾嗎呢?”

枳實立馬豎起食指抵著嘴巴,“噓”了聲,壓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