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光掙脫了最後一絲黑夜的束縛,在天際大放光芒的時候,行宮的侍衛終於找了過來。
行宮後方突然的爆炸讓皇帝震怒,隨後太子的失蹤更是讓伺候的人心都提了起來。一夜的時間過得比一年還要漫長,行宮內的文武百官後宅內眷這一夜的時間裡提心吊膽,沒人睡上一個好覺。
密林深處,又是黑夜又是暴雨,搜尋兩個人的難度何其之大。好在天剛放晴的時候就找到了蹤跡,皇帝雖然麵上不顯,但身邊的伺候的人多少也鬆了一口氣。
宋晏儲幾乎一夜未睡,雖說沒有發熱,但隨行的太醫還是如臨大敵,請了脈開了藥之後,這才放心離開。
陳玉一晚上不眠不休,看到宋晏儲的那一瞬間幾乎要哭出來,宋晏儲耐心安慰了兩句,最終在他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喝了藥老老實實地躺在榻上休息。
至於後事,自有皇帝處理呢。
唯一的子嗣險些喪命,皇帝怒不可遏,派人親查此事,大理寺、刑部並其餘個部門聯手調查,可不知是意外還是怎的,偏偏把兵部落了過去。
兵部不負責刑獄,隻這件事牽扯頗大,定會有用到兵部的時候。但皇帝卻隻道任何部門都要負責調查,違者重罰,絲毫沒有說過兵部該如何。
兵部尚書雖已是困惑,但又思及太子遇刺的前因後果,心中頓時一凜,渾身冷汗都冒了出來。
若當真是他想的那樣……兵部尚書身子一軟,險些癱在座椅上。
良久之後,他沉沉地看著屋外,歎了一口氣。
天子一怒,手下的人自得戰戰兢兢工作,大理寺本就是負責這種事的,又配合刑部,幾乎所有部門都在給他們開綠燈,不到一日的功夫,事情經過就查了個七七八八。
同宋晏儲推斷地大差不差。背後之人之所以會在涼亭處放置火藥本就是存了滅口的想法,那些死士也好廖修齊也罷,都不過是明麵上的一顆棋子。
死士中有幾個僥幸未死,大理寺派人嚴刑拷打,得出來的信息是他們知道的東西非常有限,說與不說,幾乎沒什麼區彆。
這種死士都是經過專門訓練,都是隨時可以送死的存在,主家自然不會讓他們知道太多。嚴尚知道在他們身上問不出什麼更多的東西,就將注意力都放到了廖修齊身上。
這位前太傅的入門弟子,太子的伴讀,知道的東西,定然要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多。
幕後之人埋下火藥,明顯是存著要將廖修齊也滅口的想法,嚴尚以此為突破口,軟硬兼施,可偏偏廖修齊嘴倒是硬,隻哈哈大笑道:“我死了又怎樣?要是能拉太子給我陪葬,我也不枉此生!”
嚴尚皺眉,又顧忌著這是太子要留下的人,也不敢太過下狠手,隻去請示了太子的意見。
彼時宋晏儲正抿著茶,淡淡開口:“無妨,用你們的法子,審就是了。”
“不開口說明還不夠痛,等吃夠苦頭了,自然會開口。”
“不用擔心他尋死,他比孟開鴻,可要差了遠了。”
當初宋晏儲在孟開鴻那栽了個跟頭,不代表她沒長記性。隻對付廖修齊,還不需要這些。
廖修齊沒那個膽子,也不甘心去死。
他想活,不惜一切代價的活下去。
嚴尚得了準話,心裡自然也有了底,回去後嚴加審問,終於將他嘴裡的東西都套了出來。
可這個答案,卻又讓人心頭更加凝重。
廖修齊身後的確有人,這毋庸置疑。可他卻隻知道那人的外形:身材纖細,容貌不俗,言談舉止溫和講究。
可除了這些,其餘的一概不知。
那個人是誰,來自哪裡,他有什麼目的,廖修齊什麼都不知道。
甚至就連他和孟開鴻是什麼關係,都不知道。
當初太子離京,是他主動來找廖修齊的。而廖修齊……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那人的要求,至於原因……廖修齊不知,也不敢問,
宋晏儲靜靜敲打著桌麵,麵上沉吟良久,才喃喃道:“身形纖細,容貌不俗……”
宋晏儲腦海中驀地閃過一道身影,她又想起譽王,眉頭不由微微皺了皺。
若真是他……
“殿下?”嚴尚疑惑開口。
宋晏儲回過神,招手示意。
嚴尚附耳過去,聽聞宋晏儲所說的話後悚然一驚:“殿下,這……”
宋晏儲揮了揮手:“且去查便是。”
嚴尚深吸了口氣,眸光沉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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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外人而言,廖修齊終究是個小角色,不值當引起什麼關注。反倒是大理寺和刑部揪出來的禮部和兵部的孟開鴻同黨,讓人大吃一驚。
此次春獵是由禮部和兵部負責,像埋火藥這種事,若無內部人員的打點,又怎會如此輕而易舉?
一些人驚訝於孟開鴻竟然還有同黨,心中更擔憂孟開鴻的身份;而另一些原本對孟大儒頗為尊崇,對太子口中所言孟開鴻同敵國勾結將信將疑的臣子,經過此事,心中則是複雜無比。
孟開鴻已死,這件事也差不多過了去,太子沒必要再往他身上扣臟水。所以此次查出來的,隻能是真的……
朝廷上下風起雲湧,明裡暗裡間又換了一波新鮮的血液。意欲謀殺太子的幕後真凶尚未找出來,隻牽連出來的人,卻也著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