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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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是被你攪合得必須離開了。”江文春靠著石壁, 感慨了一句。
楊雪霏隻是微笑著，不說話。但她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汗漬，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許多, 無力地靠在牆上。
在江文春看不見的另一邊, 鮮紅的血液從她所坐的地方逐漸蔓延開來。
江文春休息了幾分鐘, 才強撐起已經沒什麼力氣的身體，“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得儘快處理一下，要是感染就麻煩了。”
“不用……”楊雪霏虛弱地開口。
但她根本沒有力氣抵抗江文春的動作, 對方換了個姿勢, 跪到了她麵前。
然後呆住。
他看到了那灘觸目驚心的血液。
他臉上輕鬆的表情收斂起來, 放在楊雪霏膝上的手也開始顫抖，摸索著伸到她身後，然後才發現她背後的衣物早已被血液浸透, 濕滑黏膩。而血腥味也在瞬間濃烈起來, 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不要……”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 閉上眼睛, 不敢去看楊雪霏此時的模樣。
但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情景刺激，還是又到了某個時限, 江文春覺得身體裡開始湧動著某種渴望。雖然在極大的情緒波動下, 這種渴望起先像是隔著一層紗，並不明顯, 但很快, 它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讓他幾乎無法自控。
幸好楊雪霏還以為這種顫抖是因為自己, 摸著他的臉道, “彆擔心。”
“讓我、讓我看看你……”江文春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將精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否則他一定會當著楊雪霏的麵失控！
就在楊雪霏出現之後不久，為了“測試他的忠誠”，唐詩雲引誘他吸了毒。一開始江文春並不知道，但他很快就發現了。但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隻能走下去。
越陷越深。
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就跟著墮落了。
但怎麼樣都好，他絕不希望楊雪霏看到這一幕，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她也許……也許很快就會死去。
雖然江文春並不願意相信。
就在前一刻，他還想著，帶著她離開這裡，然後自己會設法戒毒，重新回到既定的軌道上，去迎接新的生活。
可是命運就愛跟人開這樣的玩笑。
但是楊雪霏還不知道他墮落到了什麼地步，她來這裡是為了救他，她用自己的身體擋槍是為了讓他活著，她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做一個好人。
所以現在這種狀態，絕對，不能讓她發現！
他的思緒開始恍惚起來，腦海裡隻剩下這個念頭是清晰的。
他跪在楊雪霏身邊，渾身顫抖，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在身側緊緊抓住大腿上的肉，在上麵掐出一個個深深的痕跡，借這種疼痛讓自己保持最後的清醒。
好在楊雪霏此時的狀態也很不好，陷入了混沌之中，也幾乎看不清江文春的模樣。
兩個人就維持著這種都不能自控的狀態，含糊著說了幾句毫無關聯的話。
然後，在某個瞬間，握著江文春的手陡然鬆開。
而江文春也再承受不住，滾到了地上。強烈的痛苦攫住了他，讓他的身體蜷縮起來，像一粒醜陋的蝦米。
一滴眼淚從他緊閉著的眼角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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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凜猛然將自己的情緒從故事裡抽離出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此刻胸肺間都有幾分缺氧窒息帶來的疼痛。
他緩緩往後，靠在椅背上，平複著過於激動的情緒，視線則無意識地在前排掃視。
這一刻，他迫切地希望能夠看到江承嶼。
段天凜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江承嶼的那一天，他在自己麵前曾經表現出來的那種淡淡的、隱忍的感情。
那個時候，唐文澤不相信他是在表演。
但是這一刻，段天凜回想起來，已然十分清晰地確定，他的確是在演。
兩個場景截然不同，但這種克製、隱忍的感情，卻是一脈相承的，都帶著一點“江承嶼式”的風格，柔和而細膩。
唐文澤問過的那個問題，其實始終停留在段天凜心裡，但他從未想過開口詢問。或許在他心裡，對於那個問題的答案，早就已經有了某種猜想，所以才會刻意避免。
而在得到答案的這一刻，他也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原來直到今日，他也沒有自己所想的、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理智成熟，還是會像少年時代那樣，期待一份命運般的，充滿偶然、意外與驚喜的愛情。
而江承嶼就是那個意外闖入的奇跡。
從相識之後，他就期盼著與對方建立一段穩定而長久的感情關係。
後麵的劇情，段天凜幾乎沒怎麼看。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竭力按捺住那種突然而來的躁動，強迫自己待在原地，不能采取任何行動。今天到場的媒體不少，他的一舉一動更是許多人關注的焦點，而江承嶼是一名藝人。
燈光昏暗的電影院裡，他的視線無論搜索多少次，也不能確定江承嶼的位置。
最後，段天凜隻能將視線重新轉向大屏幕。
他不再關注劇情，而開始分析電影中的江文春跟江承嶼本人之間的分彆。
而這麼一分析，段天凜發現，自己對江承嶼的了解其實並不少：他不會喜歡電影中過於華麗的衣物，為了保持身材幾乎沒有吃大餐的機會，高熱量的甜點更是從來不碰，他左邊耳垂的那一粒小痣被化妝品遮住了，他的眉要更淡一些，形狀也不是這樣，而且他的氣質偏向禁欲，絕不會笑得這麼邪肆放縱……
段天凜的心跳又重新平靜了下去。
等到電影結束，在人群中站起來鼓掌時，先前那種衝動，已經徹底消失無蹤。他又變成了那個理智穩重的成年人，絕不會做出任何失禮的事，更不願為對方帶去過多的困擾。
他的視線掃過被媒體包圍著的劇組人員，低調地從另一側的通道離開了。
直到夜風吹拂到自己身上，段天凜心裡才生出一點淡淡的失落與懊惱。但他並沒有讓這種情緒糾纏自己太久，從電影放映廳轉到頒獎典禮現場，他就又是那個被無數人追捧的大集團掌權人了。
江承嶼並不知道段天凜的心路曆程，這同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版的電影，雖然每一個鏡頭都是自己拍攝的，但是經過剪輯，形成一個完整的故事，通過大屏幕播放出來，又有種十分微妙的陌生感。
電影最終的成品，跟最初的劇本已經相差甚遠。這並不奇怪，一個作品，在創作過程中，總會碰撞出更多靈感的火花，漸漸偏移原本的軌跡。但這種改變，並不是壞事。
聽到現場雷動般的掌聲和觀影者小聲的議論，江承嶼知道，這部電影應該不會失敗了——
第42章 沒有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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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凜站在露台上, 點燃了一支煙。
他平時並不喜歡碰這東西，但今晚情緒波動比較大，必須用這種方式靜下來。
其實他平日裡有更好的消遣方式, 能夠將身體裡的情緒都發泄出去。比如到城外騎馬、攀岩, 偶爾還會挑戰蹦極、跳傘之類的活動。心裡有再多的事, 也都會隨著汗水揮灑出去。
隻是現在並不合適。接下來的頒獎典禮上，江承嶼還有一個最佳男主角提名, 萬一獲獎，段天凜認為自己應該與他共同分享這個時刻。
雖然根據長星那邊的說法, 拿獎的可能並不大, 大概率陪跑。
這也很正常, 江承嶼還年輕，並且入行時間也短，並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作品。他的年齡和資曆, 都可以再等一等, 讓那些同樣出色的前輩們先捧走這個獎杯。
何況沒有哪一個電影獎會同時將最佳電影和最佳男女主角同時頒發給同一部影片, 哪怕它再優秀。
道理是這樣, 但段天凜知道，江承嶼是很期待的。
今天早上出門之前, 兩人在客廳碰麵, 江承嶼曾不失矜持地問他，“我看新聞說你也受邀參加首映會和頒獎典禮, 你會去嗎？”
看起來隻是禮貌性的詢問, 但他眼中的期待卻無法作假。
段天凜知道他為這部電影付出了多少, 看完之後也認為他的表演襯得起一個獎杯, 於是心中也同樣染上了幾分期待。
抽完煙, 他卡著時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明星們已經差不多走完了紅毯，頒獎典禮也即將開始。
獎項是混著頒的，最受期待的幾項被分開，穿插在了整個流程之中，使得某一個部分不至於太過冷清。而《泄春》如媒體事先所宣揚的那樣，拿到了最佳服裝，最佳攝影等獎項。
上場領獎的是主創團隊的工作人員，唐文澤自己則一直留在座位上。
這些平時隱於幕後的工作者，有機會站在台上，自然個個都表現得萬分激動，倒是將場麵維持得很熱鬨。
很快就到了第一個重量級獎項，最佳女主角。
佘雲雲和林白雨是作為雙女主選送的，但最後隻有佘雲雲入圍了這個獎項。
林白雨對此毫不意外，她的演技需要打磨的地方還很多，參演這部作品本來就是為了順利進軍大屏幕，現在看來，目的已經達到了，她自然不會得隴望蜀。
大屏幕上開始出現入圍作品的表演片段，佘雲雲立刻緊張起來，林白雨就一直握著她的手開解。
結果兩人說話太入神，根本沒聽見頒獎嘉賓的發言，直到追光燈打到佘雲雲身上，台上主持人又念了一遍名字，她才恍然驚醒過來，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問，“是我？”
“是你！”林白雨跳起來，跟她抱了一下，表現得比自己得獎還驚喜，“恭喜恭喜！”
劇組其他人也都起身道喜，佘雲雲挨個抱了過去，然後才上台領獎。
從影近二十年，作為女配專業戶的她，才終於拿到了一個最佳女主角，意義非凡。佘雲雲在台上發言時數次情緒崩潰，直接哭了出來。
江承嶼在台下看得心有戚戚。
不過他相信自己應該用不了那麼長時間——當然，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
之後《泄春》又拿下了最佳電影獎，遺憾的是唐文澤自己與最佳導演獎失之交臂。當然，最佳電影已經足夠說明他的能力，今晚的收獲也已經足夠多，而他以後同樣還有很多拿獎的機會。
事實上，他私底下已經在籌拍下一部電影了。不過目前隻跟段天凜這個大金主私下溝通過兩次，暫時還什麼都沒定下來。
頒獎典禮到了後半段，與會者的精神也都不如前半段那麼集中。
江承嶼也在不著痕跡的走神卻，陡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他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得到了最有潛力新人獎的提名。
攝像機掃過來，他沉穩地坐在原地，麵上含笑，實際上心裡已經皺起了眉頭。
按理說，獲得提名都應該提前收到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最佳男主角提名的風頭太強了，江承嶼事先竟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還有這麼一個提名。
他忍不住思考起一個問題，自己如果拿了最有潛力新人獎，還能拿最佳男主角嗎？
這問題才出現在腦海裡，尚未得出答案，江承嶼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獲獎了。
最有潛力新人獎。
如果沒有最佳男主角的提名，能夠在這裡斬獲一個獎杯，無疑已經是一件喜事。但現在，江承嶼握著獎杯站在台上，心裡已經確定，自己這一次恐怕與最佳男主角無緣了。
以至於手中原本很值得期待的獎杯，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廉價的補償。
江承嶼努力定了定神，才回想起了自己事先準備的獲獎詞，但其中大部分內容這時候都不合適了，於是刪刪改改，隻剩下幾句致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內容乾巴巴的。
好在下台時，腦海裡的係統連續“叮”了好幾聲，應該是有一些比較重要的消息出現，總算稍微挽回了江承嶼的心情。
他的目標是頂級流量，獎項隻是錦上添花。有了會讓他的地位更上一層樓，沒有也不要緊。
何況這才隻是第一部作品，他相信自己以後總能拿到獎杯。
剩下的時間在江承嶼對係統消息的種種猜想中度過，最後來到了壓軸大獎——最佳男主角。
江承嶼入圍的片段，是《泄春》最後一個鏡頭。解決了一切之後，江文春脫下了昂貴的西裝，重新換回白襯衣牛仔褲，再次回到了他出身的那個小山村。這裡，同樣埋葬著他的愛人。
坐在瀑布旁邊，他三言兩語將自己這幾年做過的事說完，然後微微側頭，在墓碑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冰涼的石板上鑲嵌著一張照片，年輕的女警身穿作訓服，對著鏡頭笑顏如花。
而在墓碑周圍，不知名的野花連綿開放，如同一張美麗的毯子，輕柔地覆蓋著這片土地——
第43章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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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爍的燈光不斷在四位最佳男主角的入圍者中切換, 搞事情的意味非常明顯。
江承嶼臉上掛著自然得體的微笑，放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此刻他忽然意識到，其實節目組對他已經算友好了, 最佳新人潛力獎就像是一個提示, 讓他知道自己已經無緣大獎, 反而能夠從容以對。
不過即便沒有，這場麵對江承嶼而言, 也不算什麼。
上輩子身為決策者，哪怕是跟幾十個億的大項目失之交臂, 心頭滴血, 他也還是要表現得毫不在意, 繼續與那些商場上的老狐狸周旋。有這樣的經曆，自然早就已經鍛煉出足夠的素養。
終於，台上的頒獎嘉賓在一番故弄玄虛之後, 終於念出了那個萬眾矚目的名字。
“獲得最佳男主角獎的演員是——高承！”
江承嶼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微笑著抬手鼓掌。
這是高承第二次捧回影帝的獎杯, 他這次出演的是一部小成本的文藝片, 改編自一位知名作家的作品，高承在片中飾演了一位盲人。不是網絡小說, 而是傳統的探討人性和社會的嚴肅文學,
《泄春》雖然也有探討人性和社會的內容，但核心還是商業片, 跟以此為本的嚴肅文學相比差多了。
而江承嶼本人的入行時間和在業內的地位, 輸給高承, 可以說是雖敗猶榮。就算媒體事後要拉踩, 也寫不出什麼新花樣。
大家都表現得很有風度, 頒獎典禮在一片和諧之中落下帷幕。
之後的慶祝晚宴, 主角自然是今晚的獲獎者們。但即便是沒有獲獎的人，也不會提前離場。畢竟這樣的場合，也正是拓展人脈，尋找資源的好機會，業界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錯過。
江承嶼跟在唐文澤身邊，認識了不少投資商、發行方和幕後人員。
合作意向自然不會那麼快出現，但經由唐文澤介紹出現在這些人麵前，若是有合適的選項，這些人一定會想起他。就算不能定下，試鏡的機會總是有的。
除此之外，最大的收獲是把如今娛樂圈風頭最勁的演員和明星都認了一遍。
這個世界與江承嶼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在很多地方都相似，但又有不同。比如娛樂圈裡混得風生水起的這一批人，就全都是他所陌生的。雖然之前已經翻看過不少資料，但對照本人，還是可以加深印象。
從兩位流量大花的明爭暗鬥中掙脫出來，江承嶼忍不住輕輕呼了一口氣，低頭整理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再抬起頭，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段總。”唐文澤笑眯眯地打招呼，就好像應酬任何一位投資商那樣，“今晚的電影段總也看了吧？我們小嶼表現怎麼樣？”
“非常好。”段天凜注視著江承嶼，毫不猶豫地評價道，“非常打動人心的表演。”
“段總謬讚了。”江承嶼抿唇一笑，客氣道。
侍應生剛好從旁邊走過，唐文澤要了一杯酒，跟段天凜碰了一下，而後道，“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
然後就撇下江承嶼離開了。
隻剩下兩人站在原地，段天凜想了想，朝江承嶼舉杯，“恭喜。”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相信不久之後，另一個獎杯也會是你的。”
“那就借段總吉言了。”江承嶼眨了眨眼，“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見他沒有受到影響，段天凜有點高興，但又有點沒著沒落的失望。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江承嶼都很優秀，所以他可以解決自己遇到的大部分難題，也就難免會讓想替他做點什麼的人有無從下手之感。
那一點之前在電影院裡曾經出現，又被壓下去的躁動重新跑了出來。
段天凜將杯中的酒一口飲儘，側頭問江承嶼，“你還有事嗎？”
江承嶼先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勸他喝慢點，因為他隱約記得段天凜的酒量並不算好，突然聽見這個問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了一下才道，“沒有了。”
留在這裡，也就是為了多認一些人，但之前唐文澤都已經帶他見過了。
再說，他主要的資源還是來自長星娛樂，這邊會保證他每年都有足夠的戲拍，更會替他接下最合適的代言，對人脈的需求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大了。
段天凜點點頭，將手中的杯子放下，“跟我走。”
兩人從後門退場，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雖然酒店外麵還有媒體蹲守，想拍一些離場的畫麵，但是段天凜的車他們不認識，打量了幾眼看不出什麼，就放過了。
等車子開出了酒店的範圍，江承嶼才問，“去哪裡？”
“你晚上還沒吃飯吧？”段天凜一邊扯領帶，一邊說，“帶你去吃飯。”
扯領帶這個動作，本身就帶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由段天凜這種平時端莊穩重，襯衣一定會扣到最後一個扣子的人做出來，更有種莫名的色氣感。
江承嶼的視線被他的動作吸引，一時竟忘了說話。
他忽然覺得有點口渴，為免被段天凜發現自己的異常，連忙轉身去車載冰箱裡取水。
結果才擰開喝了一口，手上的瓶子就被段天凜接了過去，完全不在意他已經喝過，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比江承嶼還渴的樣子。
段天凜將水擰好，放在一邊，微微蹙著眉看向江承嶼，半晌才開口，“你……”說了一個字，他又猛地頓住，轉過頭去，靠在位置上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欲交談的樣子。
江承嶼直到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段天凜今晚的表現似乎有些異樣。
有點像受了刺激的樣子，似乎還跟自己有關。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一天發生過的事，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隻好也靠在位置上，閉目養神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車身輕輕一震，停了下來。
江承嶼睜開眼，往車窗外看去，才發現他們是出了城，現在應該是在城郊的山上，從這裡可以遠遠看到山腳下燈火輝煌的城市。
山頂有一間度假酒店，兩人下了車，就有人迎出來，把他們引到餐廳去。
不知道是不是段天凜包了場，偌大的餐廳裡沒有其他人。兩人在窗邊的位置坐下，菜品就流水一般送上來了。還有主廚在旁邊介紹餐廳的招牌菜。
等菜上完，這一撥人退下，又有一個小型樂團上來，就在他們的位置旁邊擺開陣勢，開始演奏。
段天凜這才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並且自己也拿起餐具——
第44章 去天上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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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品的味道對得起段天凜這麼大張旗鼓的陣仗, 江承嶼本來還有幾分調侃的心思，第一筷子菜入口，就都忘了。
非常儘興的一餐結束之後, 段天凜見他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 看上去非常愜意, 也十分滿意，暗自決定以後可以經常過來。他早就注意到, 江承嶼似乎更青睞清淡的口味，這家餐廳沒有選錯。
從餐廳裡出來, 江承嶼才想起, 因為要走紅毯, 所以自己的手機還放在助理那裡。
之後跟段天凜一起離開，連招呼都沒打，自然不會記得去拿手機。
今晚估計會有很多人想找他。
雖然沒拿到最佳男主, 但也算是有所斬獲。再說《泄春》的成績有目共睹, 江承嶼接下來的發展勢頭必然不可遏製, 想要趁這會兒打好交情的人肯定不少。
還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娛記, 估計也很想從他這裡拿到一些消息。
不管在哪個行業，都免不了應酬。隻要在規則之內, 江承嶼並不會討厭, 甚至有時還可以說是樂在其中。
但今晚，他忽然想偷一回懶。
反正還有張攀可以應對這些, 他完全可以稍微放鬆一下。本來這個時候就應該儘量保持低調, 很多事自己也不方便出麵。
發現他突然停住, 段天凜轉頭看過來, 關切地問, “怎麼了？”
“突然想起來, 我出來的事還沒告訴我的經紀人，他估計會找我。”江承嶼道，“我的手機也留在了助理那裡，沒法聯係。”
雖說張攀可能早就已經習慣了給原身收拾爛攤子，隻是沒有彙報行蹤根本算不得什麼。但自從江承嶼過來之後，一直自覺地遵守作為藝人的要求，今晚突然破例也不太好。
正想著，一隻手機遞到了麵前。
“給他打個電話吧。”段天凜說。
江承嶼下意識地伸手接過，然後才意識到自己並不記得張攀的電話號碼。
雖然行為上，他要求自己按照一般藝人的標準來。但江承嶼也沒有敬業到背下經紀人電話號碼的程度，畢竟這個時代，要聯絡實在是太方便了，根本沒這方麵的需要。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苦惱，段天凜伸手將手機接回去，解鎖之後按了幾下，再遞回來。
江承嶼低頭一看，便見他已經打開了撥號的頁麵，而通訊錄上寫著的名字，赫然正是“張攀”。
段天凜手機裡竟然存著自家經紀人的號碼！
他當然沒有腦洞大到覺得這兩人會背著他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隻是很意外段天凜對自己如此關注。按理說，他隻需要交代下麵長星娛樂的人就可以了，但現在看來，說不準自己的事都是他親自跟進的。
這樣的關注，真的隻是因為那一紙合約麼？
江承嶼摩挲著手機，思量了片刻，才將電話撥了出去。
結果張攀對他根本不擔心，“我看見你跟段總一起走的，所以就沒上去打擾。”
對於段天凜的事必躬親，張攀比自家藝人了解多了。而且估計是考慮到將來公關需要他挑大梁，所以段天凜之前已經跟他透露過，自己會跟江承嶼結婚。這個大消息將張攀砸得頭暈眼花，但同時他也意識到，這對江承嶼而言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操作得當，必然能讓他的人氣更上一層樓。
反正段總把事情告訴自己，就是不介意炒作。既然如此，張攀自然要將一切安排好。
而這會兒，他也堅決支持江承嶼跟段天凜去過二人世界，因此拍著胸脯保證今晚沒什麼需要江承嶼出麵的事，讓他儘管休息。
江承嶼掛上電話，將手機還回去。
兩人沿著餐廳門口的林蔭小道走了一會兒，江承嶼才意識到這並不是去停車場的路。但見段天凜大步往前的樣子，應該不像是走錯了路。
或許是還有彆的安排，這麼想著，江承嶼也沒有開口，踩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很快，兩人走過了林蔭道，眼前豁然開朗，燈光也明亮起來。江承嶼這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前方是一片寬闊的平坦之地，而地麵上停著一架直升機！
雖然兩輩子都算是出身富貴，錦衣玉食，但論起財力來也隻是中上。江承嶼一向覺得自己的生活除了更注重質量外，與普通人並沒有太多不同。
不是買不起一些奢侈品，隻是沒必要，也用不上。
而這一刻，他深刻地意識到，段天凜跟自己是不一樣的。
正想著，段天凜已經回過頭來，朝他問道，“時間還早，不用急著回去，我們去天上看星星好嗎？”
有錢人的生活果然很爽，就連興趣愛好也發展得跟其他人不一樣。
江承嶼毫不懷疑，若是國內可以像國外那樣，允許私人企業介入航空航天領域，沒準段天凜就會投資搞一個，暢想將來有一天能夠乘坐自家的宇宙飛船去看星星。
但他也不能不承認，這實在是一種彆樣的浪漫。
段天凜雖然有飛行證書，但因為剛才喝了一點酒，夜晚的情況又和白天不同，再加上還有江承嶼在一邊需要照顧，所以飛機上配了專業的飛行人員，他們隻需要坐在後麵的客座上欣賞夜空就可以了。
“臨時決定要過來，來不及申請航道，隻能在這附近轉一轉。”坐下來係安全帶時，段天凜這樣對江承嶼道。
江承嶼點頭，表示了解。
兩人準備好之後，飛機很快輕輕一震，開始盤旋起飛，沒一會兒就升上了高空。
機艙裡略有些顛簸，但半點都不影響興致。
和第一時間抬頭，借助手中的工具觀測星空的段天凜不同，江承嶼第一反應，是低頭去看地麵上的城市。從高空俯瞰這座夢幻的都市，又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震撼。
離得遠了，燈火似乎也成了星光，遙不可及。
江承嶼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忽然記起之前係統好像給了不少提醒，但身邊一直有人，沒來得及查看。
他轉頭看了一眼正沉浸在星空之中的段天凜，靠在位置上，闔上眼睛，抬手觸了一下耳垂上的小痣，進入了係統空間——
第45章 權限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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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對話的界麵出現了三條新的消息。
【係統：獲得金牡丹獎最有潛力新人獎, 商城權限提升，解鎖更多物品，具體內容請前往係統商城查看。】
【係統：恭喜宿主終於踏出了自己在娛樂圈中的第一步, 在小範圍內得到認可。千裡之行, 始於足下, 希望宿主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係統：檢測到宿主符合初級演員認證標準, 解鎖劇本編演功能。具體內容請前往劇本空間查看。】
前兩項都是江承嶼意料之中的東西，倒是第三項, 讓他有些驚訝。
劇本編演功能？
江承嶼進入劇本空間, 研究了一下, 很快就弄明白了這個新功能。原本劇本空間是載入劇本，構造出模擬情境。而劇本編演，則是反過來, 從細節開始模擬出一個完整的情境, 然後以劇本的方式輸出。
眾所周知, 每一年娛樂圈都會拍攝成百上千部新作品, 想要在其中脫穎而出，必須要足夠出色。
而一部出色的作品, 除了靠譜的陣容和團隊, 演技精湛的演員之外，一個好劇本也是重中之重。可惜當今的演藝圈, 編劇的地位並沒有得到太大的重視, 行業亂象比比皆是, 導致市麵上可見的劇本基本都大同小異, 有特色的很少。
有了劇本編演功能, 就相當於江承嶼自帶一個靠譜編劇, 成功路上自然又少了一點障礙。
隻要他不跟段天凜鬨翻，背靠長星娛樂，投資和團隊都不是問題，有了好劇本，就必然能夠做出好作品。這樣可以避免很多意外和可能。
但理所當然地，這個新功能這麼好，自然也是個燒人氣值的大戶。
江承嶼看著自己堪堪重回一千萬的人氣值，忍不住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以前的他實在是太天真了，還以為隻要自己一直維持熱度，很快就能解決壽命問題。現在看來，係統總有辦法讓自己把攢起來的人氣值都花掉，賺得越多，花得越快。
雖然很想嘗試一下新功能，但江承嶼沒忘記自己現在是跟段天凜在一起。閉目養神片刻可以，在飛機上“睡著”就太煞風景了。
他關上劇本空間，又去商城看了看。
解鎖了權限果然很了不起，原本隻有兩個商品的架子上，此刻已經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
體力丸，精力丸，潤喉糖，醫用繃帶，名字看起來沒什麼特彆，售價卻都不便宜。抱著“係統出品不可能是垃圾”的想法，江承嶼花費二十萬人氣值，兌換了一顆體力丸一顆精力丸。
說是“丸”，但實際上隻有綠豆大小。體力丸是紅色，精力丸是藍色，上麵仿佛蒙著一層淡淡的光，看起來不像藥丸，像是上好的寶石。
江承嶼觀察片刻，將藥丸塞進了嘴裡。
那一瞬間的感覺，實在很難形容得出。藥丸本身是沒有味道的，但他卻能夠感覺到一種清新之氣，從口腔往身體各處擴散，須臾之間，就將他整個人的狀態調整到了最好。
忙碌一整天的疲憊都消失了，就連之前飲酒造成的一點昏沉也完全消失不見。江承嶼精神奕奕，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網遊裡的原地滿狀態複活。
這藥丸的效果實在好得令人咋舌，十萬人氣值不虧！有了這東西，以後再熬夜趕工，就不用害怕狀態跟不上了。
不過江承嶼猜測，這東西估計也不能隨便吃。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毒副作用，但人的身體還是需要休息的，一直連軸轉估計會出問題。
但他很快發現，這個問題係統已經貼心地考慮到了，所以這兩種藥丸一周隻能購買一次。
看來以後不能隨便吃了，好鋼得留著用在刀刃上。
江承嶼轉頭看了看，見段天凜還在擺弄手裡的望遠鏡，腦海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係統出品的東西，能給彆人用麼？
想到就問，他直接在對話框輸入了這個問題。
答案是可以。
也是，隻針對他自己的功能，比如劇本空間，共情這類，就隻能在係統裡使用。而能夠實體化的這些小道具，自然人人都可以用。估計係統設置了CD時間，也是為了避免倒買倒賣。
畢竟他的人生目標是成為頂級流量演員，而不是娛樂圈二手販子。
藥丸已經不能買了，江承嶼想了想，買了一盒潤喉糖。這東西的CD也是七天，但好在它是一盒十片裝。一百萬人氣值扣掉，江承嶼忍不住捂了捂心口，東西是好，但是價錢也是真貴。
江承嶼睜開眼睛，手心微微一沉，一小盒潤喉糖已經出現在了他手裡。
說來時間很長，其實從江承嶼進入係統空間到現在，也才過去了兩三分鐘。段天凜很顯然並沒有拋下客人不管的打算，很快就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轉過頭來。
“潤喉糖，要嗎？”見他盯著自己手裡的東西看，江承嶼便問，同時將盒子遞了過去。
段天凜倒了一粒潤喉糖，含進嘴裡，而後不由微微一怔。
這種硬糖，融化總是有個過程的，但這一粒卻是入口即化，沒等段天凜反應過來，就消失了。與此同時，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現在正處在最舒服的狀態。
“這個牌子我好像沒有見過？”他將盒子遞回給江承嶼，同時低聲道。
聲音一出口，他自己就愣了一下，江承嶼更是整個人都不好了。段天凜的聲音本來就有些低沉，現在則成了名副其實的低音炮。那聲音似乎能透過耳膜，一路傳到人的心底去，並在那裡掀起一陣無法可解的酥癢。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讓人一聽就腿軟的聲音！
原來潤喉糖的效果居然這麼好！
這個潤喉糖絕對不是在片場吃的吧！這吃完了一開口，誰還能好好拍戲啊？！
亂七八糟的念頭一股腦兒出現在江承嶼的腦海裡，他艱難地找回自己的神智，“我也是第一次買這個牌子。”
“效果很好。”段天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