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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 第六十一章

◎搞她!◎

從昨夜開始, 沐王府,壓抑著的歡喜就藏在每個南疆人的眼中。

比起從前來,她們安靜地有些過分, 做什麼都輕手輕腳的, 唯恐驚動了大魏京城的人。

要知道,一旦被外人知曉, 生出些不必要的事故, 她們可就走不了, 回不去南疆了。

南疆啊,暌違了五年之久的故鄉, 每夜都出現在她們的夢中。她們已經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刻就插上翅膀飛回去。

“郡主, 東西全都收拾好了,屆時, 我們的馬車分為三隊, 在京郊的三回亭集合。”綠蘿一掃前幾日的萎靡不振, 精神奕奕地向沐離稟報, 高挑的身姿和大魏的男子有的一拚。

夜裡, 沐離一點睡意都沒有, 從接到東宮的準信開始,她的心潮就起伏不定。一會兒,她興奮終於能從京城這個憋屈的牢籠跑出去了, 一會兒又忐忑真的回到南疆後會麵對什麼, 緊接著又難得生出那麼一點點的擔心。

擔心什麼呢?擔心明天會生變故,擔心……她們走了之後, 小哭包的壞爹爹會不會受到皇帝陛下的責罰……以及剛出現的謠言。

莊徽命格是天煞孤星嗎?他人倒是整天“孤”, “孤”自稱, 煞不煞沐離還不知道。

不過克親肯定是假的,她和小哭包彆提都多好了,大魏的皇帝陛下看上去也很精神啊。

“嗯,本郡主知曉了,我們隻要等到天亮。天亮了,就能離開了。”綠蘿同她說話,她才勉強分出幾分心神回答。

“那,郡主早些安歇。”綠蘿看出了她的心不在蔫,想到了其他的地方,語氣停頓了一瞬後看了看一旁忙碌地直喘氣的小公子。

沐南安一個矮墩墩的小人,堅持要自己收拾自己的東西,不讓侍女姑姑們幫忙。

沐離和綠蘿充分尊重他的意思,於是就任由他跑來跑去,滿頭是汗。

小人發覺綠蘿在看他,費勁地將一遝紙放進了箱子裡麵,倒騰著兩條小短腿速度不

麗嘉

慢地跑過來。

他仰著頭,語氣很鄭重,“蘿姨,你一定要小心,很小心,一個人都不要漏下呀,不然她被留在這裡,肯定會很傷心的。”

綠蘿臉上帶笑,蹲下身,“小公子放心,我保證一個人都不會漏下,尤其是小公子。離了小公子,大家日夜難眠。”

她以為小家夥是擔心自己被落下。

然而,沐南安緩緩搖了搖小腦袋,語氣認真,“不是寶貝安安哦,是,是那個。”

他努力地抿著唇,皺著臉,讓自己裝成一副很凶很嚴肅的模樣,兩隻小手還在自己的頭上比劃了一下。

綠蘿一怔,飛快地看了一眼沐離,輕輕點頭,“蘿姨知道,不會落下她,我們全都要回去南疆。”

五年了,一人不少地回去。

沐南安滿意了,烏黑的大眼睛眨啊眨,又跑回去呼哧呼哧收拾東西。

他是聰明的寶貝安安,也最貼心最能乾了!

“安安是他的親生兒子,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大魏皇帝也知道呀,謠言應該不用過問吧,傷不到他的根本。”此時的沐離還在自言自語,她的小聲嘀咕落在綠蘿的耳中,綠蘿毫不意外。

果然,郡主還是不太能放下那位太子殿下。

綠蘿可惜地歎了一口氣,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他們兩人注定是沒有結果的,郡主不可能放棄郡主身份留在大魏的皇宮做一個妾室,太子妃也不行。而那位太子殿下又怎麼可能放棄儲君的高位和將來的天下萬民到一個小小的南疆去。

綠蘿包括所有的南疆人從不敢想會有這麼一天。

沐離倒是想過,奈何隻是暗戳戳的,更是在莊徽被廢除太子之位的前提下……

“阿娘,安安好厲害吧,都裝進了好大的箱子裡麵。”夜越來越深,小哭包高昂的熱情沒有衰減,完全沒有一絲一毫要和他的爹爹離彆的傷感。

他興衝衝地跑到沐離跟前,停著胸脯,也壓根沒有提起他的爹爹一句。

沐離雙手捧著他的小臉,沒怎麼用勁兒地揉捏了一下,大聲地誇獎他,“果真是厲害,隨了阿娘我了,阿娘有了寶貝安安,以後什麼都不必愁了。”

雖然她三四歲隻剩下一點模糊的記憶,但完全不妨礙她自誇,畢竟小人是從她的肚子裡麵生下來的。至於另一個人可能發揮的作用,沐離當然毫不客氣地忽略了。

沐南安如今被自己的阿娘誇獎已經不臉紅了,但還是很高興。他眼睛亮晶晶的,手腳並用地爬到沐離的身上。

“阿娘,擦擦汗。”他嬌聲嬌氣地探著腦袋,一張精致的小臉看上去和女孩子沒什麼兩樣。

詭異地,沐離想起了那句話,再生一個女兒,會和她長的很相似……

似乎,好像,她若是有那樣一個女兒,也很不錯啊。

“阿娘,好熱呀,給安安擦擦汗吧。”沒有得到回應,小家夥撅著紅紅的小嘴,有些委屈起來。

“擦,給擦。”沐離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掏出前陣子瞎折騰的帕子,胡亂地在小哭包的額頭上擦了幾下。

帕子在手,她又想起一件快要被遺忘的事情。

馬上就要從大魏的京城跑路了,是不是,留下的仇也該隨手報一下了?萬一將來沒有機會了怎麼辦?

“綠蘿,綠蘿,快過來。”沐離從矮塌上一躍而起,眼睛熠熠生光,興奮、狡黠、蔫壞。

“郡主,怎麼了?”綠蘿匆匆而來,沐離毫不猶豫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搞她!不然本郡主在南疆睡不安穩。”她將帕子揉吧揉吧,嗓音清亮。

綠蘿抽了抽嘴角,不合時宜地猜想睿王妃定是在太子相關的事情上狠狠得罪了郡主。

“她是誰啊?”沐南安半趴在塌上,發出了好奇的疑問。

“騙了你爹爹的人,弱女子壞的很,你爹爹就是被她騙了才不知道安安你的存在。”沐離努力解釋,裝模作樣地表示了對莊徽的同情。

“哼,騙爹爹,壞人!”小家夥一聽臉頰瞬間變得氣鼓鼓,不止生氣那個女人壞,還生氣爹爹怎麼有點蠢蠢的。

居然被人騙了,不知道安安的存在。不對,阿娘說過是她不想要爹爹搶走自己所以瞞著爹爹……

烏黑的大眼睛看向沐離,沐離一點都不心虛,“阿娘雖然瞞著你的壞爹爹,但你的壞爹爹隻要仔細查查也就知道了。他是被那個女人蒙騙才查都不查的。”

“爹爹笨。”

“對,你爹爹和阿娘比起來還是差遠了,所以你的聰慧全都是傳自阿娘。”

“嗯,阿娘說得對。”

母子兩人一問一答,綠蘿的嘴角抽抽地更厲害了。

憑心而論,大魏的太子和蠢笨二字是掛不上鉤的。

“郡主,我們明日便要離京,恐怕多的複雜的盤算,實施不成。”

“這有什麼關係,本郡主要做的一點都不難。天色將明之前,讓重葛花曉等人去沈知雪的娘家太傅府,那一條街隨手都灑上帕子。”

“再給太傅府留下一句話,出了京城,就算知道是本郡主做的,他們也無可奈何。”

“郡主,留下什麼話?”

“沈娘子,你還記得四年前遺落在那處的手帕嗎?”

沐離哼聲,“寫在紙上,務必要讓字跡很大很顯眼,更多人看得見。”

她要讓沈知雪接連數日都睡不好覺,最好再受到彆人的猜疑,流言之下,必定誅心。

……

夜深,沐王府幾個身手不錯的女子悄悄潛了出去,一個時辰後,她們安然返回,換上了尋常男子的服飾。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更多的人穿上了屬於中原人的服飾,馬車分流為三,從厚重的城門口緩緩而出。

至始至終,城門口守城的官兵們都沒有盤問過一句,而是默不作聲地任由她們離去。

“那幾人明明是女子,卻做男子打扮。馬車的車轍也不輕……”人和馬車距離城門都很遠了,才有一個不明所以的士兵小聲嘀咕。

他的話沒有得到身旁人的附和,而是得到了守將一個飽含著嚴厲警告的眼神。

……

“其實‘前不久’才進京,沒想到本郡主現在又出城,還可以離京。城門和以前相比,好像沒有變化。”馬車駛離京城,沐離心裡的滋味難以用語言來表明。

她的記憶還沒有恢複,也就無法和五年來一直被困在沐王府的那個自己感同身受。

所以現在真的離開京城離開沐王府,她的欣喜並不如她原先預想的那麼多。

“但願他說話算話,一路暢通。”沐離小聲嘀咕,伸手打了一個哈欠。

她昨夜做了不少的事情,僅僅睡了一兩個時辰,現在鬆懈下來,馬車又穩穩當當,可不就困了嗎。

與之相對,小哭包卻依舊精神飽滿,兩隻大眼睛睜得圓溜溜,明亮有神不見困意。

“安安,你不困嗎?可以躺在阿娘的身邊打呼呼哦。”馬車裡麵布置的很舒適,沐離懶洋洋地躺了下來,一隻手臂便身旁的小人晃了晃。

原以為小人會很快窩到她的懷裡乖巧入睡,沐南安朝她搖了搖頭。

“阿娘,安安現在還不能困困呢,你也等一會兒再打呼呼吧。”

他的表現有些神神秘秘,唇角學著以前高興的沐離還微微地翹了起來。

沐離慢吞吞地掀了掀眼皮,發現他臉上的淺笑驚訝地‘咦’了一聲,“安安,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阿娘呀?不誠實的小孩子會被山鷹叼走。”

聞言,小家夥就隻是笑,完全不吭聲,弄的沐離有些摸不著頭腦。

“再不說,阿娘就要做壞人了啊。”沐離的好奇心全部被他勾了起來,出聲嚇人。

小哭包還隻是笑笑不開口說話,沐離左右猜不到有些抓狂,眯著眼睛哼哼了兩聲。

又伸出罪惡的魔爪去捏他嫩嫩的小臉。

“阿娘等會兒就知道了嘛。”小人躲閃不及,求饒地說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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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第六十二章

◎走了,都走了。◎

等會兒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想不出來,又很困,那就不想了。

出京的道路很寬廣,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上麵, 加之是夏初,晨起的微風不冷不熱。

沐離半歪著身子, 手腳隨意地耷拉著, 整個人的狀態是極其愜意的。她問不出小哭包什麼, 索性還懶懶地打起盹,眼睛輕輕地閉著。

沐南安見她閉上眼睛, 偷偷地鬆了一口氣,站起身, 悄悄地扒拉著車窗往外看,一雙大眼睛咕嚕嚕地轉動。

往前看看, 往後也看看。他的眼睛裡麵沒有離彆的悲傷, 全是好奇與興奮。

說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城。

離皇城越來越遠, 能看到的房屋就越低矮, 道路兩旁的花兒草兒樹木也就越多, 還有飛奔而過的大馬,慢悠悠拉著車的老黃牛,腳步輕盈的小黑驢……

沐南安的眼睛幾乎看不過來了, 他何曾呼吸過如此清新的空氣, 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以及大魏最樸實自然的一麵。

他的性情向來乖巧懂事, 若是換一個鬨騰活潑的小童比如說裴文望小胖子, 恐怕此時已經鬨著要下去馬車玩了。

難為他還坐的住, 偶爾與一兩個路過的人對視,他還不好意思地抿著唇,朝人笑笑。

軟乎乎又精致的小模樣乖到了人的心裡去。來往的人也都善意地朝他回之一笑,嘴中還誇著,“哪家的小童,看上去像是天上的仙童。”

“我家的,我家的。”沐離本來是閉著眼睛假寐,這時倒來了精神,彎著唇將人從車窗邊給撈了回去。

沐南安被她嚇了一跳,急促地喊了一聲阿娘後,又笑著滾到了她的身邊。

兩人玩亂了一會兒,歡聲笑語透過馬車的窗戶傳了出去。

聞聲,綠蘿和其他南疆的人會心一笑,認真地趕起路,往京郊的三回亭而去。

三回亭,三步一回頭,滿心俱離愁。本是一文采斐然的大才子朝中遭受貶謫,在離開京城時有感而發說出的一句話,從此圓圓的亭台被命名為三回亭。

但這些南疆人去往三回亭,卻沒有一點離愁的意思。

沐離其實也差不多的,她在京城需要記掛在心的人和事寥寥無幾。

不過,她皺了皺鼻頭,看向安靜躺著的小人,眼神中略帶疑惑。

“安安,你同胡先生還有你的同窗們都道過彆了嗎?”

“道彆了呀。胡先生摸了安安的頭,說安安是個好學生好孩子。黑胖子喊著要和我一起,也說以後要讓他的二哥帶著他去找我玩。”小家夥坐起身,晃著兩條小腿,無憂無慮地回答。

“不過,我沒有和他說我要去南疆,他的二哥應該找不到我和阿娘的呀。”他咧著唇,高興裴文望的二哥以後都見不到阿娘了。

“這麼開心呀。”

沐離此時終於發現了不對的地方,拉長了嗓音,冷不丁地又道,“你的壞爹爹,以後可能也見不了麵。”

“不會的,爹爹他……”沐南安下意識地反駁,話出口他反應過來急忙拿小手捂住嘴巴。

“你爹爹怎麼?”沐離挑起了眉毛。

“還會和爹爹見麵的,爹爹他知道南疆在哪裡呀。”

“是這樣?”

“嗯嗯,爹爹這樣和安安說。”

“哦~”沐離半信半疑,又慢慢吞吞地躺了回去。

她猜想小孩子可能還不知道此時離開京城意味著什麼。

***

早朝,氣氛有些古怪。

朝上屬於儲君的那個位置是空著的,朝臣們在心中估摸著時間,覺得今日太子殿下應該不會上朝了。

太子殿下為何缺席了今日的早朝,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突然傳起的流言他們也有所耳聞。

很明顯有人在推波助瀾,但有些話又確實契合了朝中一些人的心態。

皇太孫可是一個香餑餑,尤其現今陛下春秋鼎盛,將來什麼都有可能,越過皇子把皇位傳給皇孫的事本朝又不是沒有過。

“陛下,秀女們已經過了初選,按照規矩需往內宮,選定吉日後由後宮與殿下挑選。”禮部負責選秀,禮部尚書聽了昨日傳的流言,第一個開口,將選秀一事拉了出來。

他絕口不提幾個秀女生病的事情,因為較真追究起來,禮部逃不了要吃掛落。

“嗯,五皇子也長大了一些。”平帝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空落落的下首,突然說的一句話令不少人狠吃一驚。

選秀是為了給太子殿下選太子妃和太子良娣,從頭到尾和五皇子沒有半點關係啊。

再說五皇子今年也才十三歲,虛歲也不過十四,進選的秀女們年歲最小也有十六了。

禮部尚書頜下的胡須顫了顫,忽而想起前些時日淑妃破格回家省親一事,頓時拱手長跪在殿前,高聲道,“陛下,五皇子殿下非嫡子且年幼,為其選皇子妃需在太子妃太子良娣人選之後。”

“臣附議,太子殿下正位東宮卻尚無妃妾,膝下空虛。為了我大魏江山的穩定,為太子殿下選妃一事迫在眉睫。五皇子日後由陛下指婚便可。”

區區一個庶皇子,哪怕受寵也絕對配不上選秀這般的規製。

“陛下若真如此,有違祖製!”

“臣也覺得五皇子年紀尚幼,選皇子妃為時過早。”

“陛下三思啊。”

……

禮部尚書打頭,一個個文臣都站了出來,強烈反對將選秀和五皇子扯上關係,覺得不合規矩禮數。

武將那邊倒是保持了沉默,主要是五皇子的外家柱國公府一家老小俱在軍中有不小的威望。

平帝靜靜地聽著底下的人說話,遲遲未開口表態。

有些文臣便急了,憤怒抨擊起淑妃和柱國公府。

“陛下,太子殿下才是大魏正統,您可千萬不要聽妖妃蠱惑。柱國公擁兵自重,抱的心思路人皆知!”

他們可不願意看到武將一方做大。

淑妃著實是被狠狠冤枉了一次,天知道,她壓根沒想過要為兒子選正妃。和東宮對上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近幾日,她聽了自己二侄兒的話還在自個的儲秀宮裡閉門謝客,也沒見過平帝了。

“血口噴人,老國公因傷退到京城,從未有過不臣之舉!”

“背地裡的事誰又說的準。”

“你胡咧咧,寒了多少將士的心!”

“嗬”

……

“城中昨日有針對太子殿下的謠言,陛下,詆毀東宮是重罪,合該由錦衣衛徹查!”

“就是,皇長孫還未降世,居然已經有皇太孫的說法。”

“依臣看,興許謠言和柱國公府脫不了乾係。”

“陛下,選出太子妃,東宮有子才可穩固朝綱。”

……

底下因為太子吵的激烈,偏偏詭異的是,內閣的幾位閣老沒有說話,鐵杆子的東宮黨也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直到平帝不耐煩他們吵起來,冰冷的眼神掃過去,沉聲開口,“太子已經有子,朝綱穩固,太子妃日後再議。此次選秀為五皇子選出一正妃二側妃,禮部準備妥當。”

他徑直將乖孫的存在告知朝臣,一來想要乖孫儘快養在他的膝下,二來昨日傳的那些話讓他動了殺心。

爭吵聲戛然而止,兩瞬過後,文臣武將俱難以置信地看向平帝。

太子居然有子了,他們怎麼從來沒聽到過一點風聲……

即便是寵辱不驚的沈太傅等人猛一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從平帝的口中,神色都有不同尋常的變化。

“陛下,小皇孫如今年歲幾何,生母是哪家的娘子,現在養在何處?”

“自太、祖定下規矩,還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小皇孫一出生就該昭告天下,讓萬民同樂。”

有幾人目光閃爍,顯然抱的心思不對。

“太子殿下有子,小皇孫殿下便是皇長孫,是一件大好事啊,百姓們聽聞也會安心。”

“從前竟未聽過,不過左右隻要是太子血脈,流言不攻自破。”

“陛下,如今皇長孫正位,幾位王爺也是時候往封地就藩去了。”重量級的閣老驟然出聲,卻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此話一出,同景王蜀王睿王等人關係匪淺的朝臣臉色頓時變了,一旦去了封地,將來返回京城的機會幾乎為無。

不少人緊張地看向平帝,顧不得再追問小皇孫及其生母的信息。

令他們著急的是,平帝垂眸,似乎真的在考量就藩的可能。

“卿說的不無道理,太子有子留存,朕有皇孫繞膝,景王他們也早到了去封地的年紀。”平帝緩緩地出聲,話中的意思讓一些人如墮冰窟。

“陛下,路途遙遠,景王妃和睿王妃俱懷有身孕,尤其睿王妃沈氏女前遭人毒手身體尚未大好。不若,就藩一事暫且緩一緩,等到皇嗣平安誕下。”

這人麵容誠懇地拖延時間,提到了身子柔弱的睿王妃,不少人點頭稱是。

也有人去看睿王妃的父親沈太傅,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難堪,內心稍稍疑惑。

親生女兒懷著身孕,是好事,可能要跟著去封地,是壞事,喜憂參半才對。

難堪從何處而來,莫非還發生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王妃有人服侍,封地富庶,天下太平,路途也不過四五日的功夫。如何會有事?”

“出事了危及到皇嗣,你來承擔?太子殿下向來賢明,今日若在朝堂之上,友愛兄弟,定也不會同意就藩一事。”

“你不就是仗著殿下今日不在?”

針對就藩,又是新一輪的爭吵。

平帝聽在耳中心煩意亂,抬了抬手命他們噤聲,直接吩咐,“無事散朝,讓太子到乾清宮覲見。”

“陛下,臣有事啟奏。”五城兵馬指揮司指揮使突兀地出了聲,不敢抬頭,“臣接到消息,辰時末,太子殿下帶人已經出京南下。”

“太子殿下與臣言,布政司急報,南疆有變。”

“兵部也剛接到消息,駐紮在西南等地的兵馬發現南疆局勢不對。老臣正要將此事稟報。”兵部尚書是個聲音洪亮的老頭,出來佐證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話沒錯。

聞言,不管群臣如何反應,平帝氣的吹胡子瞪眼,重重嗤了一聲。

“逆子!”他咬緊了牙根,氣的不輕。

南疆有變,他先斬後奏走的那麼急,恐怕把乖孫和沐氏的小郡主也帶回去了。

“沐王府的人呢?”平帝定定看向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恨不得當即治他的罪,這麼要緊著急的事,居然現在才說。

“太子殿下說南疆變故同王位有關,沐氏的小郡主是正統繼承人,五年來又承我大魏文化水土滋養,為了保證將來南疆的穩定以及與大魏的臣屬關係,殿下把沐氏的小郡主也帶走了。”

“事情緊急,殿下言俱是無奈之舉,還望陛下恕罪。”

“果然。”平帝毫不意外聽到這樣的消息,咬著牙根,心中不停痛罵逆子。

沐氏的小郡主可以離京,他不反對。但他的乖孫,如何能經受住長途跋涉!

作者有話說:

二更。

平帝:氣死朕了!感謝在2022-12-07 08:24:07~2022-12-07 16:4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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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第六十三章

◎本郡主才不要你。◎

“阿娘, 前麵那個圓圓的小傘就是三回亭嗎?”沐南安從車窗外探出腦袋,指著前方,轉頭問沐離。

從晨起出城, 他們在馬車上差不多待了兩三個時辰, 日頭高照,現在已經到中午了。

日光炎熱, 沐離也探出車窗看過去, 果然看到前方不遠的地方立著一個小小的亭子, 頗似山林中的白蘑菇。

“不錯,前麵就是三回亭, 我們到那裡休息一會兒。”沐離呼出一口氣,整了整著裝, 狀似無意地往身後的方向瞥了一眼。

後麵沒有攔截的車馬過來,大魏巍峨肅穆的都城也濃縮成天邊的一團黑影。

真的要離開了呀, 從此山高水長永不相見。

沐離摸到先前那人隨意扔給她的玉佩, 咕噥了一聲不再去想。

一刻鐘不到的時間, 三回亭已經近在咫尺, 綠蘿指揮著車隊停下休整。

然而最前麵的馬車裡麵坐著的是南婆, 她一下車往四周的地勢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綠蘿尚未反應過來, 就聽到了來自南婆的重聲嗬斥,“所有人立刻退回到馬車上,往前走不準停下。”

沐離在此時跳下了馬車, 聽到南婆的話抬頭看她, 神色有些彆扭,“沒事的, 前麵的一隊人先到了這裡, 如果出現異常她們會發出信號。”

“這裡, 不止那麼多人。”南婆的聲音低了下來,向沐離解釋。

“還有其他人在?她們怎麼沒有發出信號?”沐離眼睛睜大,絲毫不懷疑南婆口中的話。

“因為,是爹爹呀!”沐南安伸手讓人把自己抱下來,跑到沐離的腿邊,有些得意地仰頭。

爹爹當然不用害怕了。

“你的壞爹爹在皇宮裡,怎麼可能在這裡,他腦子又沒壞。”沐離低下頭看著腿邊的小人,自然而然地反駁。

莊徽若是在這裡,除非比她們還要早出城。

大魏人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是一國儲君,出京城,肯定很多人攔著不讓的。

而且他來乾什麼?和她告彆,還是反悔了要來搶走寶貝安安?

沐離哼了一聲,態度立刻變得謹慎起來,緊張地往四處張望。

正前方,青衣男子朝她走來,眉眼清冷,沐離頓時呆住了,半張著粉唇,呼吸放輕。

“呐,阿娘,爹爹來了。”沐南安歡呼一聲,從沐離的身邊跑開,如同一隻撲騰翅膀的小鳥,張著手臂撲向莊徽的懷裡。

莊徽動作溫柔地將小人抱起來,走到沐離的眼前,淡淡瞥她,“孤腦子沒壞,倒是你啞巴了。”

他比沐離高出整整一個頭,看她也是由高到低,那種微微嘲諷的意味瞬間就把沐離從呆滯的邊緣拉了回來。

“你才是啞巴,本郡主隻是想不到人前光風霽月的太子殿下會蒙騙弱小,偷偷摸摸地跟過來!”沐離炸毛了,尤其是看到他身後恭敬地站著不少的大魏人。

“孤並未騙你,但南疆向大魏稱臣,那裡出現動、亂,孤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必要的時候,大魏會出兵平亂。”莊徽眉間驟然浮現出幾分凜冽的殺意,清淩淩的,炎熱的日頭下不免也令人心中發寒。

沐離有點被嚇到,訥訥沒再出聲,腳步急促地往小圓亭裡麵走去。

她用手作扇為自己扇風,掩飾一瞬即逝的尷尬。

形勢比人強,現在還是大魏的地界,自然是大魏的太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且,她才想起之前做了一件讓她心虛的事情,那上百條繡著雪字的帕子扔出去沒有提前和莊徽說過。

原來她以為不會再回到京城兩人也不會再見麵,所以根本沒有顧及這位大爺的感受。

要是他知道了……沐離偷摸摸往後瞅了一眼,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瞞著,必須瞞著,能瞞多久就是多久。

“餓了,得吃點好吃的。”飛快地坐在圓亭中唯二的一個石凳上麵,沐離裝模作樣地揉揉肚子,隻跟綠蘿說話。

莊徽抱著小人坐在另一個石凳上麵,與她剛好直麵相對。

聞言,他看了一眼隨侍的楊福寶。

小太監有眼力勁兒,趕緊張羅著擺了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好巧不巧,大部分都合沐離的口味。

而綠蘿這邊,拿出了準備好的肉脯和糕點,配著一小瓶蜜水,乾巴巴地擺在沐離麵前。

沐南安坐在自己爹爹的懷裡,當然毫不客氣,捧著小碗,嬌氣地指揮莊徽給他夾菜。

“爹爹,安安要吃這個肉肉,還有那個,那個。”他小嘴吃的油乎乎,眼睛微微眯著,可見是十分地滿足。

沐離被香氣吸引,咽了咽口水,往左右看看,發現大家都在顧自休息吃乾糧,沒人往這裡看。

她不安分地伸出了手,沒事人一樣地吃起了楊福寶準備的膳食,嘴巴塞的鼓鼓囊囊。

莊徽看她,她彎著眼睛,露出一個乾淨清澈的微笑。

“太子殿下,吃呀,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點心。”她把綠蘿拿來的點心夾了一塊放在莊徽的麵前,大有一種互相分享禮尚往來的意思。

莊徽默不作聲地吃下了那塊滋味過甜的點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γιんυā他被齁住了。

沐離毫無所覺,揮舞著筷子吃的很開心,大魏的飯菜是真的很不錯啊,這樣一想莊徽要去南疆也不全是壞事。

“皇帝陛下知道不知道啊?”咽下一口香辣的蝦肉,沐離好奇地詢問。

雖然那日皇帝陛下對她的態度很好,還賞賜她不少東西,但她一聲不吭就帶著小哭包從京城離開,且這位太子殿下還跟著。

皇帝陛下一定會很生氣吧?

“現在,應該知道了。興許以為孤要跑到南疆做贅婿。”莊徽照顧小家夥吃了兩顆肉丸,慢悠悠地又飲了一口茶。

可被嗆住滿臉通紅的人卻是對麵的南疆小郡主。

沐離用手捂住半張臉,猛咳了幾下,恨不得整個人立刻閉上眼睛暈過去。

見此,莊徽皺眉,遞過去一杯茶。

沐南安也停下了吃肉,一臉擔心地看著他的阿娘驚天動地的咳嗽,“阿娘不會有事吧?”

“沒事,喝了它,緩一緩。”莊徽前半句和兒子說話,後半句深邃的目光對著沐離。

沐離急急忙忙將杯中的水一飲而儘,抬起頭,眼睛水汪汪,“都怪你,誰要你做贅婿,本郡主才不要你。”

“孤是說,他人以為。”

莊徽態度淡淡,“孤沒有為了你一個女子放棄大魏皇位的想法。”

意思是沐離想多了。可是,他都那麼過了,沐離能不想多嗎?

這分明是倒打一耙!沐離憤憤地吸了吸鼻子,抓著石桌上麵的茶壺又倒了一杯茶水。

她抓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喝完了一抬眼才發現對麵的男人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或者說自己手中的茶杯。

她呼吸一窒,動了動眼珠,看向手中的茶杯,霎那間燙手一般扔掉了茶杯,臉頰紅個通透,多餘的茶水還濺在了上麵。

“你給我的,不是我。”沐離不自在極了,在那樣平靜的目光下,覺得手腳都沒處放。

“孤沒說什麼,擦擦臉。”莊徽掃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茶杯,手指點了下她的臉頰。

沐離低著頭哼哼唧唧地掏出了一隻帕子,全都展開,往自己滾燙的臉上一蓋,隻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

莊徽輕哂,當沐離聽到笑聲瞪著眼睛看過來,他的笑容又驟然消失,眸光轉暗,深不見底。

“阿娘,你有好多好多的帕子啊。”吃飽喝足的小人一句話打破了有些黏稠的氛圍,他還記得昨天晚上的時候阿娘讓人抬出了足足一個木箱的手帕。

“帕子?什麼樣的?”莊徽垂眸,隨意地問懷中的兒子。

卻不想這一句話就把沐離惹急了,她猛地夾了一塊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到莊徽的嘴角堵著他的嘴,然後眨著眼睛拚命地暗示小哭包。

可不能說出來,不然,阿娘就完了。

作者有話說:

沐離:完了完了……感謝在2022-12-07 16:46:47~2022-12-07 20:09: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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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第六十四章

◎沈娘子,你還記得遺落的……◎

清晨, 天光熹微,沐王府的馬車悄咪、咪出了京城大門的同時,沈太傅的府上剛剛有了點動靜。

“動作快點, 把門打開, 大人要去早朝的時候到了。”兩個家仆互相催促著,合力拔下插銷, 將沉重的府門推開。

沈家家風嚴謹, 而沈太傅最重時辰, 誤了哪怕一刻,他們兩人就要去受罰。今日, 他們兩人已經比平時晚了一些了,都怪昨夜睡的太晚。

果然, 大門才打開沒多久,一輛馬車就緩緩駛了出來。兩個家仆守在大門的兩側, 微微低著頭, 為自己沒有誤時長呼了一口氣。

然而, 這一口氣還沒有鬆完, 變故突生, 一陣微風拂過, 地麵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卷了起來,滿天地飄來飄去。

車夫的臉被遮了一下,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沈太傅險些摔到車壁上, 不悅地掀開了車簾。

沈家自詡書香世家, 自然不會做鋪張之態,沈太傅乘坐的馬車也僅僅是普通的那種。比如說, 車門的地方是用青灰色的布遮擋。

“大人, 這地上好像落著許多, 許多的帕子。您看,滿地都是啊。”車夫拿下擋在自己臉上的東西,湊近了一看,發現居然是一隻女兒家用的帕子,而再往地下看去,不得了了,滿地都是這種輕輕飄飄的手帕!

聽到沈太傅問詢,車夫害怕被怪罪,連忙將帕子遞上去,“大人,定是他們二人偷懶,沒有打掃門前。”

被車夫指著的兩個家仆頓時大驚,急著辯解,“大人明鑒,昨日我們將門口打掃了兩遍,應該是夜裡,夜裡的風把這些刮到了這裡。”

他們確實冤枉,剛打開門的時候天色還不太亮,哪裡注意到地上居然堆積了許多的手帕。

沈太傅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他捏著淡綠色的帕子認真地看了一遍,不出意外很快看到了一個顯眼的“雪”字。

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掀著車簾從馬車上下來,俯身一抓,手中五六條的帕子和先前看到的如出一轍,全都是淡綠色,繡著一個“雪”字。

“雪”字指的什麼,沈太傅不用細想就可以猜到,沈府門前,隻會是他的女兒沈知雪!

“立刻去叫管家,讓府中的所有下人出來,所有的帕子全部收集,燒毀。若有人敢透露出一個字,遺漏掉一條手帕。”沈太傅的眼神森冷,掃過去帶著濃重的殺意。

“可是,大人,這條街上不止我們沈府……”家仆囁嚅著嘴唇,手指指著前麵望不到頭的一片片綠色,聲音顫抖。

晨風雖小,可帕子很輕,定然會有遺落在彆人府上的。

而且,天要大亮了,彆的府上也會打開門……

家仆的話音剛落下,不遠處的羅府,白府等果然也開了門。一條街上俱是文臣,沈太傅要上早朝,羅家和白家的老爺也需要。

甚至,因為遇見,他們還會打個招呼。

沈太傅的臉色陰的能滴水,沒有發現府門的上方赫然多了一樣東西。

“咦?沈大人,你們府上怎麼還把書法真跡貼了出來,是讓我等觀賞嗎?”

“沈娘子,你還記得遺落在那處的”

“這……沈大人,早朝時辰快到了,我等先行離去……”

羅家和白家的馬車飛快地駛離這條街道,心中那個滋味複雜,沈娘子,沈太傅的女兒,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已經懷有身孕的睿王妃身上啊。

那話,著實令人浮想聯翩……莫非,睿王妃沈氏她……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否則就是和沈家結仇,大仇!

***

“帕子,阿娘有好多的帕子,安安也有,阿娘親手做噠。”沐南安的小腦瓜子最是聰明,發覺阿娘緊張地朝他使眼色,就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些帕子不能被爹爹知道。

他像對待寶貝似的掏出沐離前陣子送給他的“大作”樂顛顛地給莊徽看,那拙劣的針腳在白天愈發顯得粗糙。

沐離狂跳的心臟慢慢恢複平靜,抬起頭對上莊徽戲謔的眼神,她厚著臉皮收回了筷子。

“本郡主是看殿下你沒吃多少,多吃點,身體才能好。”她訕訕地往後退,隨即很快與莊徽拉開了距離。

“嗯,爹爹吃,安安肚肚飽了,給爹爹夾菜。”沐南安這個小人還很會看眼色,他小手不太穩當地抓著筷子,也要給莊徽夾菜。

這樣的舉動莊徽很受用,他垂下眉眼,嘴角含著笑,全盤接受了來自親生兒子的孝心。

於是,沐南安更起勁兒了,小臉由於興奮,像是開出了兩朵紅紅的小花。

難得,父慈子孝的場麵在前,沐離安安靜靜地,沒有陰陽怪氣挑刺。

“婆婆,您看,郡主和小公子都很開心。”亭子外麵,綠蘿站在南婆的身邊,尤有些難以置信。

看眼下的陣仗,大魏的太子居然真的要和郡主一起回去南疆……可以說,每一個南疆人都是暈乎乎的。

這可是大魏的太子!

“不過是一時,漢人的天下傳承了幾千年,為了情愛放棄皇位的天子一個都沒有。”南婆隻看了一眼,冷著臉回到了馬車上。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今日陷的越深來日也就越痛苦。

***

乾清宮,平帝氣的來回踱步,臉色陰晴不定。

“皇爺,如果現在快馬派人去攔截,還是能追上小爺和小殿下的。”王英估摸了時辰之後,朝平帝提議。

“朕派人攔截,他就會帶著人回來?那個逆子什麼樣的性子,當年去北地,說走就走。”平帝心塞地不行,兒子拐著孫子跑了,這叫什麼事。

若是傳出去,大魏都將淪為笑柄。

“這……小爺既然是為了平定南疆的動、亂,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京。而南疆以女子為尊,於情於理,南疆王也會將小殿下送回來。皇爺,您不必擔心。”王英想了想,也不再說攔截的話。

“這一路有千裡之遙,他既然敢去,就藩一事還得冷一冷。不然,朕在那個逆子麵前的威信何在?”平帝冷哼一聲,當即讓太醫去兩個兒子的府上診脈。

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足以讓一些人安下心來。

王英歎了一口氣,他也沒想到向來穩重的小爺會做出這樣離經叛道的事。

“沐郡主須回南疆,加上小皇孫尚且年幼,小爺應該是不放心。”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借口了。

“他不放心,朕就放心了?”平帝依舊沒個好臉,他是被逆子擺了一道。

王英再度歎氣。

“陛下,左閣老求見。”好在這時,左立求見平帝,平帝喝了一口茶,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左立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平帝的麵前,先向平帝行了一禮。

“卿所為何事?”平帝問他。

“陛下,臣此次前來是為了太子殿下的事情。小皇孫的生母身份有些棘手,不知陛下是何章程。”左立直言不諱,他猜想平帝已然知道了一切,也不繞彎子。

“朕,此時還未想好。”平帝捏了捏額角,看向年老的臣子,“是太子和你說的?”

“殿下滿目愧疚,老臣也著實有些惶恐。”

“那逆子怎麼說?”平帝繼續問。

“殿下言,他甚為愧對那位小郡主和小皇孫,無論將來如何,小皇孫必為其嫡長子。”

“殿下他想要定下小皇孫的名分,但有些不合規矩啊。”左立搖頭,滿臉皆是為難。

“規矩是祖宗定的,也是人定的。”平帝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他的乖孫孫那麼聰慧那麼懂事,當然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殿下還言,若是朝臣和陛下為難,他願被陛下廢去這太子之位。”

左立的話落,平帝的眼皮狠狠一跳。

那逆子真敢說,沒有了太子之位,他是要到南疆做沐氏小郡主的王夫嗎?

作者有話說:

平帝:逆子,逆子!

南疆王:……不會是大魏的陰謀吧?送過來一個太子,百年後南疆姓啥?感謝在2022-12-07 20:09:04~2022-12-07 22:5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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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第六十五章

◎行為放肆。◎

“後麵沒有人跟來, 看來皇帝陛下不是很生氣呀。”

午後,日頭稍弱了一些,沐離等人就準備啟程繼續趕路了, 她裝模作樣地踮起腳尖故意往身後皇城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轉過頭來對莊徽說。

莊徽對著她明顯帶著揶揄的目光沒有怎麼理會,一隻手抱著乖巧的沐南安, 腳下一個用力優雅地蹬上了一匹高大的駿馬。

這匹馬通體烏黑, 毛發順滑, 唯有四個腳蹄是潔白的雪色,一雙大而狹長的眼睛十分有神。令人一眼望去, 就覺得這一定是一匹千金難得的好馬。

沐南安第一次坐在馬背上麵,還是這樣一匹英俊非凡有靈性的大馬, 高興壞了,眼睛亮晶晶的。

“安安, 它叫踏雪, 脾性溫和不愛聒噪。”莊徽嘴中同小人說話, 淡漠的眼神卻居高臨下地看著不遠處的美豔少女。

沐離聽出他暗諷自己話多, 撇了撇嘴, 哼哼兩聲, 揚著下巴,跳到了馬車上麵。

日頭曬人的很,她才不給自己找麻煩, 舒舒服服地躺在馬車裡麵多好。

莊徽目送著她梗著腦袋爬到馬車裡麵, 輕哂一聲,腳下微微用勁兒, 踏雪便往前跑。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背上坐著一個柔弱的人類幼崽, 踏雪的速度一點都不快, 而且很穩當。

清涼的風吹在臉上,沐南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背後就是自己爹爹寬厚又溫暖的胸膛,他能看的更高更遠,一點都不感到害怕。

開心的笑容一刻都沒有消失過。

馬車並不怎麼隔音,聽到外麵小哭包咯咯咯的笑聲以及一個低沉的聽不清楚的男子嗓音,沐離的心有些癢癢。

她悄悄地打開車窗,烏黑的杏眼往外瞧,看到那人單手扶著小哭包單手策馬,青色的衣袖隨風飄揚,而脊背挺直如鬆。

沐離不受控製地看了好一會兒。

“郡主,我們隨行的也有馬匹,您要騎嗎?”綠蘿也騎著馬,跟著沐離馬車的周圍,她看到沐離不曾移開的目光,上前去低聲問道。

“那,那就騎一會兒吧,本郡主的騎術又不壞,不能被人看輕了。”

“好。”綠蘿笑著去安排,不一會兒一匹紅色的小母馬就被牽過來。

沐離躍躍欲試地騎在上麵,感受了一下,雙腿一夾,彎著唇就往前跑。

她存了顯擺的心思,便故意騎著馬跑到莊徽的前麵,得意洋洋地朝人擺擺手,又很快地往前微彎腰,隻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阿娘好厲害啊,是不是,爹爹?”沐南安看直了眼,毫不吝嗇地誇讚自己的娘親,他根本沒想過原來阿娘騎馬這麼好,比爹爹要好。

“嗯,你阿娘是一個不一般的女子。”莊徽點頭,看著前麵神采飛揚的少女,含笑回答他。

“那爹爹一定要討好阿娘哦,不然阿娘會被彆的人搶走的。”沐南安心心念念著沒有後爹後娘,見縫插針地督促他的爹爹討好沐離。

聞言,莊徽挑眉,摸摸小家夥的腦袋,沒有說話。

事實上,身為大魏一人之下的儲君,他兩輩子以來都與討好這個詞沒有任何關係,哪怕是上輩子跌到穀底深淵的時候。

“爹爹,我們去追阿娘吧。”沐南安盯著小紅馬跑到山林裡麵,也想跟過去。

“好。”莊徽收起沉思,扶穩他,雙腿用力。

***

睿王府,得知莊徽出京去南疆的消息,歪在床上的沈知雪震驚不已。

“太子居然離京了!”她不敢相信清寧宮在爆出有小皇孫的關口會出這麼一招,離京絕對是帶著人走的。

當然,在猝不及防知道莊徽暗中有子的那一刻,她的情緒波動是最大的。可以說,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前些時候,太子還對她予取予求,她雖然能隱隱察覺到其中的內情,但午夜夢回的時候也不止一刻覺得自己俘虜了他的心,也為此暗暗得意。誰知,就在短短的時間內,所有事情都迎來了反轉……

沈知雪的臉色晦暗,她感覺自己的驕傲被折辱了。

“王妃,太子膝下有了子嗣,可陛下卻叫停了太子妃,改為為五皇子選妃。可見,陛下心中不喜那個來曆不明的小皇孫,真正喜歡的還是您腹中的小殿下。”沈知雪身邊的婢女趁機說一些安慰的話。

不過,這安慰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因為誰都知道一旦東宮有子,無論陛下喜歡不喜歡那位小皇孫,睿王他們都將離皇位更遠一步。

“流言頻出,引到我腹中的孩兒身上,還有秀女生病這一出。背後人費儘心思想逼出太子藏起來的孩子,又想讓王爺和東宮對上。結果,太子卻突然帶著人離開了,陛下接連又捧了五皇子和淑妃。不著急,對,不該我們著急。”沈知雪卻像是壓根沒聽到婢女的話,嘴中喃喃地念叨。

“是啊,王妃,您隻要安心把小殿下生下來,其他的都不必過問。景王妃那裡還懷著一個,您得比她養的好。”

如今沈知雪腹中的孩子依舊是睿王目前最大的希望。所幸,這個孩子如今還算穩當。

“景王,賢妃,應該就是他們吧。明明所求最多,卻裝腔作勢。”沈知雪聽到景王妃的名字,冷笑了一聲,準備讓人傳信給宮中的皇後,查一查賢妃的小動作。

若真是賢妃所為,那無論是傳播流言還是讓秀女生病,都能讓她栽一栽跟頭。

“和母後說,流言絕不是我等之意,請母後懇切向陛下請罪,自證其身,說不得能平息陛下的怒火。”很快,沈知雪就想到了一個讓皇後博好感的主意,同時也是為她自己博皇後的好感。

她很清楚太子有子也會引起皇後對她的不滿,既然如此,她就必須補救一番。

論才情論心計,皇後從來比不上她這個兒媳。

“王妃說的極是,真不愧是我們沈家的嫡女。”婢女見她不僅沒被擊垮反而想出了好的計謀,長長鬆了一口氣。

沈知雪淡淡嗯了一聲,眉眼間流露出一股矜傲。她若是生為男子,早就撐起了沈家的門楣。可即便她是女子,打心裡她也甚至覺得枕邊的睿王配不上她。

若不是父親為了,她……

“去吧。”她擺擺手,又歪在了床上,麵上一片平靜,可當身邊無人的時候,她又難以控製地去想為太子生下孩子的女子是誰。

“無名無份,必是算計得來的,可能早就死了。”此時此刻,沈知雪忘了重陽節那日的謊言。

***

傍晚,天色漸暗。

“前麵有驛站,他們會知道我們的身份嗎?”沐離騎著馬,往莊徽的身邊湊近,期期艾艾地問他。

沐南安人小,已經睡著被好好地放在馬車裡麵了,此時應該睡的正香。

沐離的興致高昂,卻再也沒有往馬車裡麵躺過,騎著棗紅色的小馬,像是在南疆的時候一樣了,活力無限。

“不必擔心,哪怕你亮出身份,路上也不會有人攔你。”莊徽看出她眼底的幾分猶豫,沉聲回她。

他打著平定南疆動、亂的旗號帶著人回去南疆,朝中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本郡主隻是擔心太子殿下天潢貴胄會被驛站的人怠慢。”沐離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隨意找了一個借口,才不承認她確實有幾分忐忑呢。

本來,她們打算夜裡露宿野外,不往大魏的驛站去的。不過,身邊帶著一個儲君,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沐郡主說笑了,太子殿下踏在我大魏的土地上,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人敢輕慢。除非,他們不想要頭上的腦袋了。”小太監楊福寶覺得沐離太小瞧了他們太子殿下,忍不住答了一句。

他們隨行帶著不少人,還有一路上的安排,就為了護衛莊徽的安全。

更何況,已經提前有人去那個驛站肅清、布置了。

“那不一定,他們不敢,可有的人會動心思。那些人想得到的……”沐離搖頭否認,但很快想到自己的身上,她突然閉上嘴巴沉默下來,臉色還有些暗淡。

某種程度上,她和莊徽是一樣的。或者,她受到的傷害要更深一些。

“走吧,把你的馬牽好。”莊徽看了她一眼,從馬背上下來,走在她身側靠前。

昏暗的天色下,他頎長的身影遮住了沐離。

沐離低低地哦了一聲,也跳下馬,巴巴地緊跟著他。

她時不時地抬頭看他一眼,發現他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彎了彎唇角,心中安定了許多。

“太子殿下,微臣,微臣見過太子殿下。”走不到驛站的門口,驛長帶著幾個屬下就慌裡慌張地迎了過來,跪在地上的時候聲音都是抖的。

莊徽讓他們起身,看了一眼驛站的四周,輕輕點了下頭。

京城是皇城,設在京郊的驛站規模不算小,有數十個房間兩三個院落,都點著蠟燭,可以容納上百人。

“今夜可有宿人?”他看到了不遠處停放的馬車還有馬廄裡站著的幾匹馬。

“回太子殿下,淩侯夫人帶著府中的家眷從老家魯地暫居於此,明日她們便要進京,”驛長的態度小心翼翼,“殿下可要她們回避?”

“不必,也不要驚動她們。”莊徽聽到淩侯,想起一件事,微微皺了皺眉頭。

驛長察言觀色,趕緊讓人放輕了聲音,畢恭畢敬引著莊徽到最大最好的一處院落。

這處院落約莫有五六間的房子,和清寧宮沐王府當然差的太多,不過裡麵也算乾淨整潔。

沐離亦步亦趨地跟著,見此滿意地嗯了一聲,不等莊徽開口就趕緊示意綠蘿等人進去。

看著她的舉動,驛長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有些驚訝的。她進去的一間屋子是為太子殿下準備的。

當然,這位娘子或者娘娘貼身服侍殿下,可未免有些行為放肆了。

驛長不知道沐離的身份,理所當然地將她當作了東宮的妃妾。

沐離對此,全然不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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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第六十六章

◎你為什麼親我?◎

沐離占用的房間既是驛站為了莊徽準備的, 那當然是最好的一間。

架子床、洗漱台、書案、膳桌等一應俱全,更讓她覺得驚喜的是,內裡居然還藏著一間小小的淨房, 擺著一個又圓又深的木桶, 顯然作沐浴用的。

沐離還是很愛乾淨的,當即讓人去廚房燒一些熱水來, 等會兒用過晚膳她就要美美地洗個澡。

還有小哭包, 也得擦擦身體, 小臉要洗的白白淨淨。

她正想著,就要出去把熟睡的小哭包抱過來。剛走到門口, 莊徽就抱著人進來了,掃了一眼, 徑直走到綠蘿等人收拾好的床鋪前,將人放在上麵。

屋中收拾的南疆侍女們頓時放輕了手中的動作, 悄悄地退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