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傷疤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祛掉了。
“夫人,世子他還在發熱,傷口需要儘快處理。上麵的腐肉需要用刀刮了去……”顧太醫遲疑開口。
“管家,立刻去將平京城有名的大夫全部尋來。雙青,快將東院收拾乾淨,多準備傷藥和熱水。”季初當機立斷立刻吩咐眾人行動起來,聶衡之沒有上一輩子傷的重也是好事,這樣她很快就能離開平京城了。
“仲北,你帶著他們先下去洗漱休息,我們馬上去東院。”她有條不紊地下達了命令,身上的從容不迫讓顧太醫點了點頭。
然而,這個時候一直圍著府中二爺轉的國公夫人和陳氏才仿佛回過神來,國公夫人李氏抹著淚急衝衝地上前,陳氏則對身邊婢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喚表小姐白映荷過來。
不過,不用陳氏派人去喚,白映荷早就用銀錢收買了府中的下人,一得到世子重傷的消息,便覺得這是她表現的機會,行色匆匆地跑來了。
不等仆人抬起世子到東院,就飛快地撲倒在世子的軟塌前痛哭,一副悲傷到極致的模樣。
顧太醫等人當即變了臉色,世子重傷怎麼受得了她這一撲。
果然,受到了衝力,又或是被碰到了傷口,世子聶衡之在昏迷中皺緊了眉頭,沾染了血痕的眼睫毛一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仲北等人當即驚喜不已,世子終於醒來了。
然而,下一秒他們就被世子眼中冒出的滔天殺意給驚住了。那雙狹長的鳳眼帶著瘋狂和噬人的狠戾,微微泛著紅,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氏,仿佛是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啊!”白映荷直麵騰騰殺氣,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往後躲去。
“衡之,你怎麼了?映荷是你要納的貴妾啊?”國公夫人拿下了掩在眼角的帕子,一臉關切地詢問。
聞言,聶衡之動了動黑黝黝的眼珠子,麵無表情地看向定國公夫人,眼中的血色配著那道猙獰的傷疤愈加濃鬱。
被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國公夫人李氏保養得當的麵容也漸漸發白。
這是恨不得立刻殺了她帶著濃濃仇恨的眼神!
她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被兒媳陳氏扶著,心悸不已。陳氏以及陳氏的夫君聶錦之向來有些懼怕這個長兄,見此根本不敢上前一步。
而下人們,早在聶衡之睜眼的那一瞬間就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顧太醫也看到了那樣凶狠的眼神,啪的一下拗斷了一根胡子,“世子這是陷入癔症了,恐怕在他眼裡這還是殺機四伏的獵場啊!”
所以,他看向每個人的目光都帶著濃濃的殺氣。
這樣的變故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季初在一旁靜靜看著沒有上前。起初她也被嚇了一大跳,這樣的眼神根本就是野獸才有的,或者是上輩子喪心病狂的聶衡之……聽到顧太醫的解釋,她默默地鬆了口氣,原來隻是癔症。
“顧太醫,那如今要怎麼辦?”季初開口詢問,溫柔和緩的聲音卻像是突然吸引了聶衡之的注意力,眼珠子盯了過來。
季初被他死死地盯著渾身不自在,然而當她對上聶衡之的目光,卻發現那雙昔日總是驕傲自矜的鳳眼中緩緩地落下了淚水,委屈的沉痛的眼淚。
聶衡之哭了?季初包括這裡所有的人都驚了。尤其是季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成婚三年,她從來沒有見過聶衡之哭過,他是那樣的不可一世,怎麼會哭呢?果然是因為癔症吧?
寂默中,顧太醫首先回過神來,用眼神示意季初上前。
季初沒有拒絕,儘快治好聶衡之對她而言是好事。她慢慢地挪步走近聶衡之,目光淡然,待離他隻有一步之遙,看著他輕輕開口,“世子,這裡是定國公府,是你的家,不是獵場了。”
熟悉的,瘋狂想念的女子用溫溫柔柔的語調成功地將聶衡之從前世的屈辱和痛苦中拉了回來。
直勾勾地盯著在腦海裡麵,在前世數不儘的時間裡麵回憶了一遍又一遍的清麗容顏,重傷的男子迅速地伸出一隻手,執拗固執地抓住了季初的一隻手腕。
死死地抓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