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照顧自己也成了女子口中的一場交易,聶衡之心下隱隱悲涼,他不明白為何女子的心涼的這般快,她口口聲聲的永遠愛他不過是一句空話。
可縱使心中空洞,聶衡之也不會輕易地表露出來,季初她如此對他,甚至早有新歡,他豈能讓她看了笑話,讓她發現他的惶恐無措?再然後衝著她搖尾乞憐?
嗬!怎麼可能!
他閉了閉眼,強壓了所有的情緒,很快就恢複了麵無表情,飛揚的眉眼甚至重現了當年馬上的淩人風姿,“本世子留下你的確是因為你這些年來服侍的也算精心。”
等到女子不悲不喜地扯了扯嘴角,他的呼吸驟然急促,語氣森冷,緊盯著女子的臉,“再者,你知道本世子的秘密,知道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本世子如何能安心讓你離開,不經意的時候捅本世子一刀。”
聽到這句話,季初緊提著的心總算放到了實處。對,就該是這個原因,聶衡之固執地要留下她,是因為她知道他重生的秘密甚至未來數年的朝局。
“若是因為這個緣故,世子大可放心,我父母皆亡,三族之內再無親眷,潞州族人也都是普通白丁,便是我有禍心也威脅不了世子。”她緩緩道來,又承諾永遠不會將聶衡之的秘密告知他人,否則就讓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時下,人還是很信神鬼之說,再者他們二人都經曆了光怪陸離說不清楚的重生,季初許下這樣的承諾足見她的決心。
做完這一切,季初忍不住想要立刻詢問他父母死亡的真相,又想讓他說出傷好就放她離開的準話。
然而,聶衡之隻是麵色冷淡地點頭,“本世子要和父親說話,你現在出去,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本世子自會將你父母死亡的真相告訴你。”
聞言,季初有些失望,可她知道凡事不可操之過急的道理,沒有再開口轉身離開。
背後,聶衡之看著她,眸光徹底黯淡下來,陰沉,幽暗,深不見底,仿若是醞釀著風暴的深海。
“國公爺。”迎麵遇到麵色不悅的定國公,季初臉上帶了些尷尬,她信誓旦旦地要離開定國公府,結果連一個時辰都沒過又灰溜溜地被抓回來了。
看到她,定國公倒是不意外,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那孽子傷好之前你就先待著吧,和離書其他人也沒看過。”
他早就知道孽子不會輕易放季氏離開,季氏能離開是好事,暫時走不了也起不了大風大浪。
反正,因為圍場上的拚死護駕,陛下是相信了定國公府沒有謀逆之心,季家帶來的影響也降到了最低。
這是讓她以世子夫人的身份繼續留在定國公府的意思,季初微微一愣,頷首應下了。
她就不信聶衡之的傷勢會永遠好不了,京中除了定國公府父親也還有幾門故舊,她挨個上門拜訪總能得到一絲半點的線索。
季初骨子裡麵自有一股勁兒,她一定要弄清楚父母是如何死的,而聶衡之明明知道她父母死的蹊蹺那個時候又為何瞞著自己。
想起父母臨終前抓著她的手不舍得放開,一雙眼中儘是對她的關心與擔憂,季初眼眶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她這一生最大的幸運是擁有一對愛她如珠如寶教她寬仁闊達的父母,可他們不明不白地死了。
那個時候是季初這輩子最昏暗的一段時光,不僅父親重病母親傷心,她曾期盼過的孩子也匆匆忙忙離開了她,而聶衡之卻差點和她的貼身婢女發。生。關。係……
單紅臨死前形如枯槁的那張臉驟然闖入季初的腦海,她咬牙立刻將回憶趕出去,思索聶衡之隱瞞她真相的原因。
是定國公府也參與其中成了凶手,還是以聶衡之的權勢麵對幕後凶手也要小心,要低頭……
“我的嫁妝都放入庫房了嗎?”不知不覺走到院中,季初深吸了一口氣,詢問仲北。
“夫人嫁妝眾多,還在整理。”仲北語氣硬邦邦地回答她,在他看來世子夫人太過絕情,世子正是需要她的時候她卻斷然離去。
若是世子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要納貴妾,可那表姑娘早就被世子重罰一頓勒令不準再進入東院。
夫人她何必抓著不放?都說夫人摯愛世子,可從世子受傷後仲北沒看出夫人對世子還有一絲溫情。
世間至疏至親是夫妻,仲北覺得他仿佛明白了這句話的深意,女子一旦狠起來心腸硬的很。
“哦。”季初語氣淡淡,比起父母的死,嫁妝錢財也顯得不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