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1 / 2)

日頭正盛,炭火靜燃。

女子冷漠的一句話凍的聶衡之牙齒咯吱直響,所有歡騰熾熱的血液冰在了脈管中,他的身體甚至在發抖。

一雙鳳眸怒瞪發紅,死死地注視著麵上帶著怨恨的女子。

多麼悲哀的事實,季初恨他,恨到想要他立即去死的地步。

這一瞬間,聶世子仿佛回到了幼年那個無意中聽到李氏詛咒他死盼著聶錦之承爵的冬日,又仿佛回到了上輩子他豬狗不如地苟活被一仆婦辱罵去死的那天。

可李氏和仆婦不愛他,季初她愛他啊,聶衡之想他會永遠記住這句話,記住女子這個怨恨至極的表情。

“父親對你說了什麼?”身體僵直,牙齒咬地咯咯響,聶衡之卻麵無表情無比冷靜地問出這句話。

季初是見了定國公之後才對他如此,明明臨走之前她還關心他額頭上的傷疤,語氣溫柔地為他念佛經。

一定是他的父親定國公從中作梗!季初這個蠢笨的女子一定是被蒙蔽了!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隻能如此也隻是如此。

季初憤恨地看著他不答,即便她僅有的理智告訴自己是當今陛下給了父親錯誤的信號也是他賜死了父親,可她還是忍不住將所有的仇所有的恨都放在聶衡之的頭上。

畢竟那個時候她多麼真心真意地待他,而他是她的夫君,卻從頭到尾地將她瞞在鼓裡,甚至早有了休棄她的心。定國公口中其他的話季初清醒過後或許有疑慮,但聶衡之舍棄她的意圖季初一點都不懷疑。

因為,那日是她親耳聽到了聶世子在屋中調笑她這個所謂的世子夫人不過是個趁手的玩物,更大肆抱怨他是奉了李氏的命才不得不娶她,一個容貌平平不出眾的女子,不想看第二眼。

彼時她正因為父母的病憔悴勞心,對聶衡之這個夫君的依賴很深。驟聞惡言冷語,傷心與驚惶交加,當夜就落了紅,匆匆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可父母重病在前,她強忍著隱下了此事沒讓任何人知曉。後來,她甚至強行開解自己,是因為李氏偏愛次子,聶衡之心下不滿她是李氏挑選的兒媳。

可惜了,那是從前的季初。如今她隻會想聶衡之同李氏之間的是非為何要波及到她的身上,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長大的,更是聶家自己主動上門求娶的,憑什麼作賤她憑什麼將她當做玩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得用了就棄如敝履休棄。

這個時候的季初仿佛將積壓了多年的憤恨都釋放出來了,原本清澈的眸中毫不掩飾對聶家的惡心對聶衡之的怨憎,清瘦的身軀因為憤怒微微顫抖。

頂著女子厭惡的目光,聶衡之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動,他一雙鳳眸已經忍不住露出了暴戾的神色。

“李氏,不該是李氏。”他喃喃念道,突然抓著把手起身,拖著傷腿居高臨下地逼近季初,“他說了你父親的死因,是也不是?”

除了季初父親的死因他想不到定國公還能有其他招數讓季初性情大變。

“定國公言是世子深明大義上書請陛下賜死我父,當日也是聶世子你親手帶去了禦賜的毒藥。我也問世子一句,是也不是?”季初終於開了口,眉眼倔強,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是也不是?是!

聶衡之赤紅著眼呼吸急促,某種程度上定國公說的沒錯,季初父親的死和他脫不了乾係,他還動了私心用季初壓著季父早早認罪赴死。因為季父不死事情不平息,季初很有可能也會被牽連,他們聶家也有可能被陛下猜忌。

那時他和季初成婚不過一年有餘,真正親密起來也隻有數月,他原本也自以為一切是為了定國公府。可後來陛下依舊疑上了聶家,他扛著一年的壓力從沒想過休妻直到圍場以命相搏……

“一朝天子一朝臣,嶽父碰到了陛下的逆鱗本就活不了命。可比起給嶽父扣上謀逆的罪名禍害到全族甚至……你的身上,靜悄悄地病死是最好的結果。季初,你必須相信我。”聶衡之語氣強裝著鎮定,可臉上慢慢染上了癲狂的意味。有強勢的命令,還有隱隱的委屈。

他要女子的信任,從前他無論說些什麼女子都會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