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後那杯奶茶蘇淮沒再去碰，反倒是在回班級的路上就被向來不愛甜食的路與北喝得乾乾淨淨。
兩人走到教室的時候，晚自習還沒開始，陳清玉聽見開門的動靜悄悄回頭朝門口掃了一眼。
路與北單手插兜靜靜地跟在蘇淮身後，進來的時候微微低著頭，視線漫不經心地放在左手那個空了的奶茶杯上，手指稍一收緊就將杯子捏的“茲拉”作響。
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錯，在經過最後排的垃圾桶的時候，線條結實流暢的手臂倏然往後一揚，隻聽“咻”地輕響後又是“啪”地一聲，那個空的奶茶杯便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徹底結束了它今夜的使命。
陳清玉見路與北先前出去的時候還狂躁得像隻蠻橫的野獸，這會兒跟著蘇淮回來卻又立即變回了低調大型犬的樣子，一時不由得暗暗向學神遞去了個敬佩的眼神。
整個衡高能輕鬆搞定這個曾經令所有高層都頭疼不已的混世魔王，這麼些年除了蘇淮，還真就再沒有彆人了。
衡高第一馴獸師，果真名不虛傳。
可沒等她再多看兩眼，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插進來，將她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
陳清玉知道自己偷看的行為被發現，縮縮脖子吐了下舌頭，趕緊又把腦袋轉了回去，這次沒敢再腹誹身後的人，老老實實地開始做起自己的習題。
蘇淮自然也看見了陳清玉剛剛向自己投來的眼神，卻沒能讀懂那種欽佩源自什麼。
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從筆袋裡抽出支筆，攤開白天未做完的競賽合集正準備繼續，卻突然聽見放在書包裡的手機先後傳來兩聲短促的嗡鳴。
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隻見鎖屏的頁麵上，最上方的通知欄裡彈出了一條來自未備注過的號碼發來的短信。
【小北這次聯考進步很大，阿姨看到成績高興壞了，一切真是多虧了你。我們不知如何表達感謝，一點心意，希望能為你提前添置幾件換季的冬衣。另，預祝中秋佳節美滿快樂。】
蘇淮讀完，返回頁麵點開第二條來自工行的短信，看見上麵顯示已到賬的五位數轉賬，他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向第一個號碼鄭重地回了消息。
【謝謝路叔叔。同祝叔叔阿姨幸福安康，中秋快樂。】
路與北雖然知道蘇淮有手機，但是很少會見他用，這會兒見著他難得在學習時間拿出手機開小差，忍不住好奇：“你在看什麼？”
蘇淮沒有立刻回話，指尖滑動刪去先前的幾條短信後將手機熄屏收了起來。
抬起眼皮看了對方一眼，又垂下去，鴉羽般的長睫投下的淡淡陰影掩蓋住了他眼底細微的情緒波動：“沒什麼，收到了條垃圾短信。”
*
晚自習上了沒多會兒，老鄭抱著聯考的理綜卷子讓小組長分發了下去。
這次四班整體的分數都還不錯，他教的物理平均分尤其出彩，在衡高高三的年級排名僅次於理科火箭班，這讓老鄭常年掛著寒霜的臉上終於展露了點慈祥的笑意。
路與北拿著卷子粗略掃了一眼，上麵打叉的失分點和自己考完後的預期也差不了多少。聽老鄭講完物理卷子，晚自習的下課鈴正好打響，側頭瞥了瞥蘇淮卷子上近乎滿分的那個數字，低聲問：“物理最後的大題我還是不懂，回去你給我講講？”
蘇淮將筆袋收拾好裝進書包，掃了一眼筆記本首頁自帶的日曆，想了想說：“後天就開始放假了，你明早順便整理一下理綜的其他錯題。如果來不及，假期我再抽空給你補兩節課。”
路與北並不是很喜歡學習，但是他很喜歡學習成績拔高後，蘇淮看著他，為他的進步而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