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夜晚的燈光太昏暗,導致沈亦澤平日裡斯文有禮的俊臉，有一瞬間讓人脊背發麻。
有種黏膩的、像是被某種冷血動物盯上的錯覺。
可很快，那種感覺就消失不見了。再看過去,對麵人神態如常,儼然是個偶爾關心員工的好老板。
宋鬱的氣息變得短促又急，不安的情緒讓他如羊脂玉一般的臉上染上了層薄粉。怎麼看怎麼好欺負。
就好像現在就算提什麼過分要求，事後隻要道歉,脾氣好的漂亮小男生也會原諒你。
沈亦澤產生了這種念頭。
其他男人自然也會這麼想。
尤其是,住在隔壁的、一出來眼睛就黏在宋鬱身上的黑皮膚男人。
“是、是……”其實並不是什麼奇怪的問題，但大晚上被沈亦澤這麼說出來,宋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他的嘴巴很乾,無意識舔了舔嘴角，剛想說是親戚丟在這裡的，結果OOC的聲音響起。
宋鬱訝然。
這樣也算OOC嗎？
009解釋：【原劇情這裡，您已經放棄暗戀沈亦澤,也怕對方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您會直接謊稱自己交了女朋友，以免對方誤會。】
好像……也可以。
於是宋鬱趁著這個機會，立刻道：“是我給女朋友買的！”
沈亦澤怔住，這次的表情他沒能很好地掩飾過去，瞳孔微微收縮，眼眸變得黑沉深邃。
可惜宋鬱一直低頭,沒注意到：“我女朋友最近要過生日了……是給她買的禮物。”
等抬頭的時候，沈亦澤臉上已經掛上了淡淡的弧度：“挺好看的。”
風度有禮的男人讓宋鬱舒了口氣。
好像009說得沒錯，深情攻一的人設在生活中相處起來會更舒服。
於是不由衝對方笑了笑：“……謝謝。”
夜色已深,沈亦澤沒再說什麼，讓他關好門就下樓離開。
宋鬱這才察覺到自己後背和臉頰上都出了一層汗，濕濕黏黏的,很不舒服。他沒再耽誤時間，拿上換洗衣服去了浴室。
*
酒吧一樓儘頭有個房間，是沈亦澤的休息室。
房間以前都是鎖著的，但最近男人來的頻繁，領班很有眼力見地讓幾個同事幫忙清理出來。
浴室的門被打開，穿著浴袍的男人走出來，胸口大敞。
與白天的斯文疏離相比，此時的他更真實，頭發悉數攏到耳後，黑色眼珠和薄唇更顯淡漠。
沈亦澤隨意擦掉指尖水珠，走到桌前，從抽屜裡拿出幾張殘缺的紙張。
撕碎的紙張，此時一頁一頁被透明膠帶粘好。
整理碎紙的人，看起來很有耐心。
沈亦澤拿出最上麵的一張。
“已經一個月沒見到他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過來？
他肯定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他就好，我就想遠
遠看著他。
不想放棄。”
沈亦澤盯著最後一行上如同那人一樣漂亮乾淨的字跡，嘴角淡扯了出一絲冷笑。
不想放棄……結果這麼快就找了女朋友嗎？
*
第一天醒來，宋鬱像平時一樣先檢查一下微信消息。
果然，潭越又發來消息了。
自從對方發完“我是你老公”那條消息後，宋鬱的任務一就完成了，一大筆積分到賬，導致他最近對於網戀這項任務有些懈怠。
可潭越似乎比之前積極了許多，看起來像是要認認真真談戀愛的。
對方越黏人認真，宋鬱就越心虛，怕以後他男生的身份暴露後，付出過多的潭越一氣之下過來找麻煩。
這麼一想，錢債和清債都還不清……
於是宋鬱把考試周當作借口，當然語氣還是軟軟的撒嬌：【老公好好學習，我希望老公能考第一。】
很快，對方就發過來：【不用好好學也能拿。】
宋鬱：“？”
這個世界的主角受是天之驕子的設定，家世好臉長得好，當時也是以狀元的身份考入S大的。
這讓宋鬱又覺得自己是個頭腦不靈光的笨蛋了，他沒再理潭越。
而潭越心神不寧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自己的漂亮小女友發來的消息。隻好逼著自己看了一上午的書，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才給小女友發消息，問他吃什麼。
宋鬱睡了回籠覺剛醒，整個人還有點懵，盯著消息愣了會兒，才伸出泛粉的指尖慢慢敲著。
【還不餓。】
潭越以為對方在減肥：【你又不胖。】
宋鬱：“……”
他來不及發消息過去，潭越又發出來：【就大腿那裡有點肉。】
宋鬱被他說得臉頰有點燙，想到自己用各種穿裙子的照片勾搭對方網戀就羞恥地腳趾都縮在一起。
他抿緊嘴角，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剛想關掉手機，卻在看到對方再次發消息時停下動作。
潭越：【想吃什麼？我幫你點。】
雖然兩人加上也才一周左右，但鑒於已經是戀愛關係，就坦白了各自的信息。
潭越絲毫沒隱瞞，把自己身高體重無病史無戀愛經曆這種事情都告訴他了。而宋鬱則隱瞞了自己欠債和輟學的情況，甚至隱瞞了自己的性彆。
這麼一看網戀真的很容易被騙。
宋鬱吐口氣，幸好他是騙人的那方。
騙人感情就算了，再騙吃騙喝就過分了。對方這兩天發的紅包夠宋鬱當半個月生活費了。
宋鬱：【不用了。】
結果這條消息被009攔截了。
【宿主，這個世界您的人設是孤兒，渴望被愛。和主角受網戀之後，對方很寵您疼您，您並不會拒絕對方這些要求。】
宋鬱思考片刻：【也就是說，他給我的東西我都要照單全收，對嗎？】
009：【是的，在戀愛期間，您也不會拒絕他的需求。】
聽到“需求”兩個字，宋鬱一怔，臉頰立刻燙起來。
他想到上個世界包養顧則疏，說需求時對方做的那些事。
立刻凶巴巴埋怨009：【不許說這些奇怪的話！】
009：……
009想說就是那個意思，但看到宿主有些羞惱的表情，還是改了口：【在戀愛期間，您也不會拒絕他的請求。】
宋鬱這回滿意了。
潭越什麼都不缺，最多就是要照片什麼的。
他現在給對方發那種照片已經不覺得有什麼了。
沒再想這些，宋鬱搜索了下附近的美食，越看肚子越餓，便發了一家烤魚的截圖。
另一頭很快就發來消息：【點好了，留了你號碼。到時候去門衛那裡取。】
潭越總是要給他買東西，也不能不給地址，於是宋鬱便留了小區的名字，沒具體說自己住在幾棟幾單元。
他給對方發了條“謝謝老公”。
沒一會兒，潭越就發過來：【你吃飯是不是特彆慢，也吃不了多少？】
【有點想坐你對麵看你吃飯。】
【能不能見你？】
原劇情裡他們是在潭越放暑假時見麵的，第一次是在晚上，燈光暗，對方沒察覺出什麼，第一次是白天見的麵，立刻就看出他是個男生了。
現在離他們見麵至少還有一周。
宋鬱立刻轉移了話題：【昨天那條裙子到了，等洗乾淨了我穿給你看好不好……老公？】
潭越被勾得魂早沒了，麵上故作矜持：【都行吧。】
緊接著又發了張兩人對話框的截圖。
點開後，宋鬱發現對方把自己穿水手裙的照片設置成了聊天背景。
潭越：【白色絲襪還在不在？】
“……”
宋鬱耳根已經燒起來了，直覺告訴他這個問題有點危險，所以乾脆裝作沒看見。
大概是看他不回，對方沒繼續聊這個：【你給我的備注是什麼？】
宋鬱這才注意到潭越給他的備注是“小鬱”，後麵還加了個愛心。
他也學著對方那樣，給潭越的備注改成了“老公”，後麵加了愛心。
截圖發了過去。
很快，009就告訴他進度條漲了，已經40%。
外賣的電話打過來，宋鬱沒再聊，下樓去門口拿，拎上樓的時候正好碰到趙燃，便喊男人過來一起吃飯。
趙燃一在，好像活都變成他的了。
男人一會兒將自己房裡熬好的綠豆湯端來，一會兒又解開外賣包裝。宋鬱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他的視線落在沈亦澤那盒草莓上，便起身去拿。
趙燃剛從自己房裡把碗端來，見少年出門：“怎麼了？”
宋鬱輕晃了下手：“洗草莓。”
趙燃很自然接過來：“我來洗，你坐著
吧。”
嗯……又沒事情可以做了。
六月底的天氣，走廊像個蒸籠。宋鬱回到房間，將小風扇打開。
趙燃去了廚房。
宋鬱給他的盒子裡放著草莓和櫻桃，這兩種水果他給家裡買過一次，很貴。
可宋鬱看起來嬌生慣養，很適合吃這種價錢高昂的水果。
會是昨晚那個男人給少年買的嗎？對方喜歡宋鬱嗎？
一股隱隱的失落感再次從心臟湧出，趙燃垂著眼，小心翼翼將櫻桃拿出來。
他的手掌粗糙寬厚，粉色鮮豔的櫻桃和他手指的色差很大。
趙燃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根有點發燙。
*
烤魚的辛辣讓宋鬱的鼻尖沁出一層細汗。
他張開唇瓣，小聲吸著氣，一小截軟紅的舌尖偶爾露出來。
趙燃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了。慌亂之中，他看到擺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和少年吃午飯這一個小時，途中不斷有消息發過來。
宋鬱回完消息便起身去倒水，手機也沒按滅。趙燃不小心瞥到了界麵，表情一頓——
最上麵一個備注是“老公”。
*
本以為有趙燃在，這份烤魚肯定會被吃乾淨，沒想到對方今天胃口也不好。
兩人房間裡都沒有冰箱，剩下吃不掉的也隻能丟掉。
悶不做聲收拾完桌上的殘羹冷炙後，趙燃便帶著垃圾離開房間。宋鬱開了窗戶通風，結果吹進來的熱風弄得渾身都汗涔涔的。
他很不喜歡衣服黏在皮膚上的感覺，即使很麻煩還是準備洗個澡再午休。
公寓工作日的下午很安靜，房間和走廊都靜悄悄的。
宋鬱打算這回洗慢點，還特意把浴球也放在了小臉盆裡。
溫度適宜的熱水澆濕白皙的皮膚，漸漸燙成了粉色。
少年的骨骼纖細，卻沒半分枯槁的意思。皮肉單薄的一層，均勻分在身上，是那種透著生命力的白。
宋鬱彎腰，順著小腿和腳上也抹上泡沫。他的少年感很強，就算這樣，肚子也是平坦的。
緋紅的臉頰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沾上了泡沫，整個人都香香粉粉的。
過了幾分鐘後，宋鬱衝掉泡沫，關上水龍頭，準備擦掉水珠套上衣服。
一陣風吹來，他這才察覺到浴室連著走廊的窗戶忘了關。
不過窗戶很高，應該也沒什麼人吧。
宋鬱加快了動作，套了件很大的T恤就出了浴室。
開門後，他聞到了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味道。
有點濃，不怎麼好聞。
宋鬱皺了皺鼻子，立刻回到自己房裡。
他並不知道，隔著一道門，另一個房間裡，高大的黑皮膚男人正喘著氣，單手撐在廚房的水池麵前，用涼水將臉衝了一遍又一遍。
洗完澡後身上舒服多了。宋鬱坐在床上回複了潭越的消息，
接著又用單薄的空調被裹住身體，在小床上滾了兩圈。
一邊跟009撒嬌說自己不想洗衣服不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