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1 / 2)

23. 嗐呀 讓我康康(三合一)

Part.1

洛絲忒在他的麵前, 將她的過去總結為了簡單的“同伴”、“優秀”的幾個再普通不過的詞。

但他們都知道遠不止於此。

現世的安斯艾爾,陷入了現實與道德的雙重考驗。

自以為自己養大的崽是自己的初戀單相思(?)對象。

好消息是自己的心上人沒有生孩子。

壞消息是這個孩子是他的心上人。

“我是說你以前怎麼想領養我,原來是你想岔了。”

洛絲忒將以前的記憶串聯了起來。

“……”

開始翻他老底了是嗎。

時至今日。

安斯艾爾依然會在某一天的深夜驚醒, 手指觸摸到臉頰上陌生的濕潤,感受著內心的空虛幾乎要將他吞沒。

“你不在意嗎?我的記憶可能沒有辦法恢複這件事。”

他輕聲問, 眼神卻死死地盯著洛絲忒。

試圖掩飾住那極端的敏感, 卻無法不去在意。

洛絲忒手托著下巴, 發絲垂下一縷貼著臉頰。

眼睫輕顫, 在金瞳中灑下些許陰影。

“其實…隻是失憶已經很好了。”

洛絲忒緩緩地說道,難免露出幾分輕鬆,試圖寬慰他。

“你剛見到我的時候,我的身軀保持在了七八歲左右的形態也是,穿越了時空亂流的後遺症。”

“亂流。”

安斯艾爾立即反應過來, 表情怔鬆。

這個詞對於魔法師來說是非常敏感的, 更何況還沾上了特殊的字眼。

思路突然連了起來。

洛絲忒是一名會時空魔法的魔法師, 她敏銳且多才。

在這個世界初見的夜市上, 她一定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並且守株待兔式地等到了他。

與其說是“毫無防備”不如說“順水推舟”地跟著他回了家。

她…為了找到自己, 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但她從來不說。

少女隻是故作輕鬆地開口。

“我做的最差的打算,或者說大概率的結果,就是再也見不到你啦, 畢竟迷失在亂流裡也是很正常的事。”

洛絲忒從未提過。

她第一次穿越的時候, 是魂穿,就是因為普通人類的身體在亂流中直接粉碎了。

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

看到象征契約的戒指指向空間裂縫之中的時候,鼻尖一酸,有什麼湧上眼眶, 頭腦發熱,連思考的餘裕都消失了。

她衝向了契約之線的方向。

正因為有過更差的設想。

所以才顯得此刻的每分每秒都如此的珍貴。

“我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

洛絲忒難得真誠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她手放在胸前。

往日裡總是顯得嬌縱而肆意的麵龐此刻難得柔和,宛若沐浴著柔和的月光,連眼尾的弧度都繾綣起來。

“隻要你還活著,我們的契約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隻要他未曾背叛。

她就會用儘一切手段來保護他。

正如那幾百年的過去裡,安斯艾爾曾對她做的一樣。

……那日記本裡總寫。

安斯艾爾用儘了一切的心思想要愛護她,希望她能過得比誰都驕傲和快樂。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這份愛意會害得她可能會直麵死亡。

“想永遠在一起”

就像是兩個小孩子之前許下的願望。

偏偏到了兩個老大不小的人麵前,好像就突然變成了必須拚得頭破血流的夢想。

……

…………

在那個世界裡。

強者通過能力換取無上的權利與地位,同樣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同一時間裡,直麵惡龍的隊伍有許多支。

其中包括了王國的軍隊,貴族的私兵,雇傭兵與冒險家們。

但能堅持到最後,或者說一直撐到勝利的人,卻極少。

有的會命隕戰場,有的中途負傷逃離。

這都非常正常。

征途結束之後,勝利者的名諱會傳入大街小巷,成為“屠龍的英雄”。

所有人都會記住他們帶來的勝果,從惡龍的手中將王國從危機中拯救出來,記得他們從國王手中獲得勳章與榮譽。

沒有人會記得那些背後為這場戰爭犧牲的人們,也沒有人會注意這些表麵上光鮮亮麗的強者們背後付出了什麼。

正如沒有人會在意舞台上優雅自信的舞者,背後是不是為自己滿是鮮血與厚繭的雙腳而落淚。

而同樣的是,“舞台”不止一處,“惡龍”自然也不止一頭。

“安斯艾爾你照顧洛緹,不要擔心戰線的問題!”

從精靈之鄉被女王遠遣出征的弓手堅定地對此刻本不應該在王城外的兩人說道。

伊耶芙特甚至都沒告訴路德這裡的位置。

如果被外人知道了本應守在前線的教團聖子與月山的魔法師此刻逃離了前方,定會引起輿論與謾罵。

“我相信你們沒問題。”

黑發的少年接過伊耶芙特手裡的部分物資,然後轉手給了她一些防禦與聖光係的裝備與用具。

“沒事,就一條龍而已,大不了我們拖一拖長線作戰。”

伊耶芙特說完點頭,立刻腳尖點地,碧灰色的頭發隨之一彈,身影如踏風般落在了高高的樹枝上迅速離開了此處。

他們待在樹林中一個湖畔的小屋裡。

“安斯艾爾?”

屋內傳來聲音,像是被驚醒了。

安斯艾爾立刻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毛毯搭在坐在床上的少女瘦弱的肩膀上,淩亂的栗色發絲失去了光澤,她臉色慘白地望了過來,金色的眼瞳滿是驚惶與無措。

“沒事的,你不要害怕。”

安斯艾爾坐到了床上,將幾乎已經瘦脫了相的洛絲忒抱在了懷裡,輕輕地拍她的背,安撫著她。

她左腿彎曲,右腿卻好像完全沒有力氣動,甚至下意識痙攣了下。

“唔…”

乍一看,她的右腿沒有分毫的傷口,完好無損。

洛絲忒顫抖著手指抱著安斯艾爾的肩膀,像極了蛛網捆住獵物一般。

“安斯艾爾不應該在這裡陪我,你應該去戰場……”

她瞳孔晃動,像是受過極大的驚嚇,眼眶裡的淚水不停地往外湧。

溫熱的淚珠滑過臉頰浸濕了少年的衣襟。

“你又在說這話了。”安斯艾爾輕聲歎氣。

“沒事的,我會陪在你身邊,你的傷還沒有好。”

她的傷其實早就好了。

不要小看了聖職者堪稱奇跡的治愈術,雖達不到生死人,但僅僅是肉白骨還是很簡單的——至少對安斯艾爾來說是這樣。

對。

即使是腿被龍的毒牙硬生生截斷了也一樣。

洛絲忒患上了非常嚴重的創後應激障礙。

因為器官衰竭,魔力回廊代替了其作用,一般人承受的痛楚,在她身上還要翻上幾倍。

即便身體已經痊愈了,她的精神卻仍然在反複斷肢與毒液腐蝕身軀的痛楚。

更逞論那堪稱奇跡的治愈術,將她身體迅速治愈的聖術帶來的高幾倍的痛苦。

月之山脈的魔法師們一早就不太願意她遠離“家鄉”,更何況上這種戰場。

王國怎麼樣都無所謂,她們可隻希望洛緹好好活著。

洛絲忒失去了獨立行走的能力。

儘管如此,她的理智依舊警醒著她自己。

——安斯艾爾不應該陪她在這裡乾耗著。

她可能要花費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時間來撐過這個坎。

他如果在戰場上的話,伊耶芙特和路德都會輕鬆很多。

“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禁魔領域——在那惡龍的巢穴周圍,有這樣的壓製。

洛絲忒沒有辦法立即使用傳送,實力也遭到了嚴重的壓製,不然也不會身陷囹圄。

“就算你再也站不起來也沒有關係,不去成為眾星捧月的屠龍英雄也沒關係,隻要你活著就好,沒關係的。”

安斯艾爾溫熱的手指緩緩地順過她的發絲。

“哪天你要是走路都走不動,我就抱著你去逛街。”

洛絲忒瞳孔一縮。

一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邊又要感受著來自理智的譴責,最後隻能無助地抱著麵前的人失聲痛哭。

“我也不想這樣,安斯艾爾,我好難受。”

痛楚如影隨形。

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站起來了。

尤其使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用魔力回廊的時候,疼痛感會加劇。

安斯艾爾不願她擅自離開,最後卻不得不隨她的意,牽著她的手,讓她飄浮在空中回到戰場。

屠龍的征途再一次大獲全勝。

戰後,安斯艾爾為她準備了輪椅,拒絕了一切邀請。

在此之後將近十年,洛絲忒身體與能力停滯不前,隻是安安靜靜地親手編篡完了有關於時空、重力等等相關典籍缺失的一部分魔法,為月之山脈的傳承再添一筆濃墨重彩。

而這,也是洛絲忒在往後幾百年內受到尊敬,被稱之為傳奇法師的開始。

——

Part.2

安斯艾爾自閉了。

如上。

洛絲忒覺得確實得讓他自己好好緩緩,自閉一會兒也沒啥。

在她眼裡,自家綁定奶是沒有拒絕她的可能性的。

但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就…隻能上演強取豪奪劇情了!

洛絲忒露出了獨斷專行的冷酷嘴臉。

她開始繼續跑奎努競技場。

洛絲忒確實和莉婕所料,成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靶子。

即使打完了前十場,基本上有點警惕心的都能注意到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旁邊是個擅長隱匿的暗殺者,注意力也會不自覺的被洛絲忒的動作帶走。

這一次抽到了特殊的極寒場地。

滿是冰塊和積雪的地麵很容易將莉婕的身影反射出來。

洛絲忒瞟了眼對手,是兩個近戰,一個拿著大錘,一個拿著細劍。

對麵的反而是匪夷所思地看到了一個拿匕首的刺客和一個一看就是個牧師的女孩子。

“你們是認真的組隊嗎?”

莉婕:“好問題。”

洛絲忒欣然:“這個問題被問過好幾次了。”

身著教廷白裙,胸前甚至還彆著象征教廷的形似百合花的胸針。

轉手,銀色的光閃過,一柄白銀色的細長權杖落入她的手中,轉了兩下,其尖端的紫紅色寶石縈繞著光輝。

“加油哦莉婕。”

栗色卷發的少女露出了笑容,腦後貝雷帽上的羽毛隨著冷絲絲的風彈了彈。

“要我打架可是另外的價錢。”

莉婕:“……”扒皮啊。

認命地眯起了眼。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考驗動態視力的時候到了!”

以一力抵十會的戰士掄起大錘,立即跳起,想將莉婕從空中打落。

她的消失來源□□捷的動作。

另一個拿著劍,有點像貴族起手的人筆直地衝到了洛絲忒的麵前。

洛絲忒看著眼前的尖劍,衝他眨了眨眼,手背在身後,略微向後倒著。

下一秒,劍落空,他立即收住勢頭以防跌倒,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背後。

反射性地回頭看。

飄浮在他斜上方的少女俯視著他,發絲不經意間碰到了他的耳廓。

“傳送?你不是教廷的——”

他一驚,繼續攻擊,劍劃過了空氣。

人又瞬間消失了。

即使是魔法師,也鮮少有人能這樣毫無痕跡的消失在原地進行“傳送”。

他不知道,“傳送”隻不過是最常用的低階空間魔法,很少有人學不會。

不過,大部分人終其一生,也就隻能學會這一個空間魔法。

洛絲忒眼角瞥到另一邊,動了下手指。

幾道金色的光束攔在了莉婕身前。

戰士本想硬上,靠近卻立即感受到了其上的威脅,隻得向旁邊改變方向。

“有些魔法師和治愈係的牧師們怕被近身,是因為他們沒有很好的抵禦近戰的手段。”

洛絲忒輕鬆向旁邊跳躍著完美躲開了旁邊刺來的細劍。

“雖然我在教廷,但我不會治愈術哦。”

她認真地對上了來者的目光。

“哈?!”

洛絲忒見他沒有會過來,大歎了口氣,接著又消失了。

“意思就是我挺能打的啦。”

不然怎麼畢業。

他下意識轉身。

背後沒人。

兩邊?也沒有。

“在你頭上!”

隊友恨鐵不成鋼從身後不遠處傳來,伴隨著的是兵器相接的金屬碰撞聲。

“你在看哪?”

一腳踹在了他的背上,莉婕手肘一抵,將他撞在了地上,鋒利的匕首抵住了脖頸。

飄浮在上方,發絲隨著異常的重力散開,洛絲忒驚訝地“呀”了聲,衝著下方的人招了招手。

“莉婕。”

“聽到了彆催了彆催了!”

自從跟洛絲忒一起組隊刷戰績,莉婕隻感覺自己的體能著實進步了不少。

連往日認為她光在速度方麵下功夫的導師都覺得她最近努過力了。

“看你到時候進學校和同學組隊的時候還能不能這麼閒。”

莉婕走出場的時候還喘著氣。

洛絲忒:“沒事,我治愈魔藥多。”

莉婕:“……”

也罷,大戶人家。

而被洛絲忒整不會了的貴族少年直接回了家,詢問長輩。

“你是說,你在競技場裡遇到了教廷的人會瞬間移動?”

他的家庭教師總結了一下。

“雅克,你確定那是教廷的人,而不是黑塔的魔法師偽裝的教廷人?”

“她穿著教廷的製服佩戴著徽章,應該是剛從教令院畢業,而且會聖術。”

“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教廷和黑塔的矛盾又要加劇了吧。”

家庭教師吐槽:“他們真是閒不下來幾年。”

他們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前往參加舞會,雅克再一次遇到了洛絲忒。

在,國王的,晚宴上。

……

“洛絲忒?你的到來讓整個舞會都為之一振。”

“唔?”

洛絲忒一扭頭,手上還拿著安斯艾爾遞給她的果汁。

——然後他本人現在暫時離開和彆人談事了。

也是。

沒出意外都不會參加宴會的魔導師先生有自己的事都是正常的。

不就是把她撇到一旁嗎。

這都沒什麼。

洛絲忒渾身都冒著酸氣,就被人喊住了。

“埃文王子?”

“叫我名字就行了。”

金發少年儀表正式,走到了洛絲忒的身側,兩人互相行了個禮。

“你一個人在這裡嗎?”

埃文看了看周圍,確實沒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少女柔軟的卷發後彆著巧奪天工的發飾,一看就價值連城的寶石鑲於其上熠熠生輝,更彆提裙擺上層層疊疊如雲霧的輕紗。

洛絲忒立於人群之中特彆好認。

埃文麵無表情站在遠處的時候就一眼看到了她。

姣好的容顏,貴氣的著裝,與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傲慢。

他才走上前。

走一步,想一步。

這是父王為他引薦的天之驕子,是黑塔十二席捧在手心,視若珍寶,生來就擁有一切,不需要再付出更多心血與艱辛的人。

最終停在了少女的麵前。

“你找安斯艾爾有事?”

洛絲忒擺了擺手。

柔軟的手套包裹住她的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並無,我隻是好奇美麗的女士為何獨自一人在這裡,要是舞會讓您不儘興就是我的罪過了。”

埃文說著,欠了欠身。

“他去談事了,讓我在這邊吃點東西…說起來,你們不覺得你們蛋糕做得有點膩嗎?”

洛絲忒說著,還真提起了意見,看了眼自己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的蛋糕,雙臂環在身前,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

她非常認真地看著埃文王子。

埃文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您寶貴的意見我會傳達下去的。”

音樂又響起。

埃文看了看舞池:“那麼,有沒有榮幸——”

他手都伸出來了!

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洛絲忒擺了擺手打斷了。

“我簽過契約不方便和彆人跳舞。”

埃文:“…啊?”

世,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一般人不會拿這麼重要的“誓言”來開玩笑,更何況洛絲忒看起來很認真。

就算是戀人,一般也不會定下這看起來稍顯“僭越”的誓言吧。

埃文不以為然地想。

“說起來,馬上諾雷格學院就要開學了…”

他話音剛落。

大廳內的燈光驟然熄滅,突然變得一片漆黑,隻剩下人言紛紛,還有些人不小心因為視野黑掉而跌倒。

埃文在慶幸不需要繼續攀談的同時,也因為這一意外而緊張起來。

他一眨眼,就發現身旁的人消失不見了。

“洛絲忒小姐?人呢?”

已經有魔法師和聖職人用魔力凝結成光點照亮了眼前的路。

乍一看,好像什麼也沒少。

而有些人,已經離開了大廳。

王室的後院內種了品種繁多的玫瑰花,修剪得當,風拂過都散發出馥鬱的香氣。

潛入者原本覺得很順利。

聲東擊西,現在大廳內肯定一團亂。

他隻用潛入玻璃花室,偷走傳聞中的琉璃鬱金香——這並非是鬱金香,而是一種形似鬱金香的粉色“生物”。

是一種極貴的藥材,由亞伯拉罕王室曆代守護。

傳聞這是神賜之物,由此亞伯拉罕一始享受恩澤,從而綿延數代王室。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直到身側突然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聲源極近!

可,可是他此刻正站在玻璃花室的柵欄邊上,他旁邊不是…空……氣……嗎。

潛入者一點點扭過頭,脖子像是生鏽了一樣發出滋滋的聲響。

驚恐地看了過去。

“站”在空中的是一位身著華服的貴族少女。

“你如果不想和黑塔的魔導師硬碰硬來算算自己的存活率,現在最好趕緊逃哦。”

洛絲忒手搭在腰上,饒有興致地提議道。

她可是跟了一路,像是在玩潛伏跟蹤遊戲。

“什麼魔導師。”

潛入者難以置信,他可沒聽過這種莫須有的消息。

“你想試試安斯艾爾的手段我也不會阻撓你啦。”

洛絲忒說著故作親昵地笑了笑。

試試就逝世。

潛入者滿頭大汗。

而另一邊。

正處於玻璃畫室的安斯艾爾與王室藥劑師正在討論的,也正是琉璃鬱金香的事宜。

亞伯拉罕國王準備在秋收祭全國展示這份“國寶”。

一代一代的王室藥劑師已經針對這種奇異的生物研究了不下幾百年的時間。

它具備自我繁殖的能力,前代死去,下一代就已經健□□長,不存在斷代的危險性,自愈能力比章魚還強。

但也沒啥實在的藥用價值(重音)

和外界揣測到天上的謠言截然相反。

將琉璃鬱金香切了一截,硬是讓洛絲忒給他套了個時間枷鎖上去,安斯艾爾研究了小半年(當然中途各種走神跑偏摸魚)。

終於得出了結論。

“拿來製造愛情靈藥或者媚藥有用,彆的一概沒用,還不如加純水。”

安斯艾爾平靜地給出結論。

王室藥劑師險些流下感動的淚水。

這研究結果——真是和他們想得一模一樣。

在他們這種實用主義者眼裡,真的是毛用沒有!

甚至都不能對人口生育造成影響的,迫真美麗廢物!

“愛情靈藥也不過是一種能讓對方短暫產生一種‘愛情’感覺的幻術藥劑,甚至持續不了多久…國王其實沒做錯。”

安斯艾爾表情平淡,然後拎起了那個軟乎乎疑似果凍的花形生物。

“這個展出是不是還能賣點門票錢。”

王室藥劑師:“有道理。”

“那我走了,有事再聯係我。”

想到還有個很容易不消停的…小祖宗在外麵被他放著,安斯艾爾快速往外走去,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一出來,就發現了不對勁。

空氣中的魔力流…是怎麼回事。

等安斯艾爾回到大廳,洛絲忒正和埃文王子聊著諾雷格學院的話題了。

站在洛絲忒身側,乍一看和少女有些登對。

錯覺。

安斯艾爾瞳孔一動,斬釘截鐵地將腦中一瞬的想法斬掉,緩緩走上前,皮鞋踩在地麵上發出極輕的聲音,仿佛每一步都寫著從容。

“魔導師冕下。”埃文瞬間注意到了從後花園走進來的安斯艾爾。

洛絲忒側過身,看向了他,神色不變。

她怎麼看起來還沒一個外人情緒幅度大。

安斯艾爾停在了洛絲忒的身側。

“你去了哪?方才聊了什麼?”

笑得那麼甜。

身上還縈繞著淡淡的玫瑰香。

“等會兒和你說。”

洛絲忒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們方才剛聊到之後開學進入諾雷格學院的事——當然,雖然有些年了,但安斯艾爾現實應該更了解。”

安斯艾爾難得地遲疑了一下。

洛絲忒扯了扯嘴角:“或許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

洛絲忒消失後不久,大廳就恢複了照明,能參加國王親辦晚宴的也不是什麼不入流的人,這件小事並沒有引起怎樣的風波。

等她解決完侵入者再回來,樂團已經演奏起了新曲。

安斯艾爾順著洛絲忒不自覺的視線望了過去,停滯了下。

“能否有這個榮幸?”

他緩緩抬起手臂,挑起眉。

洛絲忒一愣,卻毫不掩飾臉上的笑意,宛若春日暖陽,將手搭了上去。

她好多年沒有跳過舞了。

“我沒怎……”

安斯艾爾剛想說自己因為失憶,即使之前在學院裡學過,但真的沒有實操過。

但當他摟著洛絲忒的腰,順著弦樂邁進舞池的那一刻,身體卻熟練地像是這樣做過千百遍,將兩個人拉得極近。

視線相對。

洛絲忒眼裡滿是“果不其然”的自信。

“以前是你教會我跳舞的哦。”

“安斯艾爾老師。”她調侃道。

魔導師先生失神了下。

腦內似有似無地晃過幾個破碎的畫麵。

像是…一個身著身著白色單薄睡裙的少女拉著他,在涼台上跌跌撞撞地學著跳舞。

星河掛於夜幕,月光似水。

仔細去想,頭又開始炸裂般地疼起來。

“不要去回憶,沒事的。”

洛絲忒及時地打斷了他,目光卻驀然在旋轉之中看到了側邊一個震驚看著自己的人。?怎麼感覺有點像今天白天在競技場按住的那個。

仔細一看。

真的是。

安斯艾爾換過神來,卻發現懷中的少女竟然越過他的身側看著彆人。

一股涼意驟然繞住了洛絲忒,她迅速收回視線。

就看見麵前的魔導師先生表情陰沉莫測,藍灰色的眼瞳死亡般的凝視著她,試圖在譴責她。

洛絲忒心虛了半秒鐘。

“不許凶我!”

安斯艾爾靠近她,看著虛張聲勢還莫名有些理直氣壯的洛絲忒,呼吸交錯。

“你以前也這樣三心二意?”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不能怪過去的他在日記裡寫的那麼患得患失了。

洛絲忒:“?”

沒有,她不是,彆瞎說啊。

“那就是你對現在的我有意見?”他反問。

洛絲忒一噎。

“你怎麼都有話說……我就是看到了今天在競技場裡遇到的人而已,他看著我和你跳舞的樣子就像是受到大震撼。”

說完她還調笑了下,捏了捏安斯艾爾的手指。

剛好音樂一畢。

洛絲忒拉著安斯艾爾走到了一邊,又對上了埃文瞳孔地震、仿佛天崩地裂的表情。

埃文王子:三觀炸裂。

他一直以為他們是感天動地親情關係,原來不是?!你們怎麼比王室的人還會玩啊?

雖然他們現在看起來年齡差不了幾歲。

但當年不是啊——!!

得想個辦法和父王說說這事。

埃文王子之後就和遊魂一樣,晚宴結束飄到了國王身邊準備進行一番推心置腹的密談。

安斯艾爾今晚成功談完了事,洛絲忒快樂地跳了舞,兩人都愉快地回了家。

至於所謂的“請教諾雷格學院的問題”就沒必要了吧。

誰不知道安斯艾爾先生當年在學院人際交往都淡如止水、點到為止,一心變強,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他連秋收祭時的夜市都沒怎麼逛過。

直到撿回了洛絲忒。

回到家中。

一番洗漱之後,安斯艾爾將剛洗乾淨的黑發擦乾,半濕的從浴室走出來。

剛抬眼,就看見身著睡裙的少女坐在高椅上,此刻正玩味地看著手中玻璃瓶中的玫粉色液體。

安斯艾爾:“……”

他就知道。

“把藥拿……”

“沒收。”

拋向空中的玻璃瓶落回少女的手中。

“乖,給我,這是試驗品。”

安斯艾爾深深地歎了口氣,走到洛絲忒坐的椅子邊。

“不能給我嗎?我還挺好奇作用的。”

洛絲忒轉過身,拿瓶子擋住了一隻眼睛。

“你以前從來不會給我這種東西。”

安斯艾爾斬釘截鐵:“那你更得給我了。”

洛絲忒不以為然。

他唬彆人可以,可唬不住她。

她視線一動,流光婉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讓人頭皮發麻的那種。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洛絲忒手中的瓶子驟然消失,她翹起腿,單薄的白色蕾絲裙擺略微上移。

“我向你保證瓶子在我的身上,並且不會移動它,你可以憑自己的實力將它找出來,找到我就給你——你敢嗎?”

安斯艾爾:“……”

“……………………”

魔導師先生狼狽開口。

“你從哪裡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捧著臉頰,彎眼露出了純潔的笑容。

“學習資料。”

安斯艾爾如鯁在喉,看著她好整以暇的模樣,轉頭快步回房間。

“隨便你。”

洛絲忒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他黑發下通紅的耳朵,險些笑出了聲。

Part.3

“你在學校內部可以空間轉移,但在進學校的時候千萬彆一頭撞上諾雷格學院的防禦陣。”

諾雷格學院的開學日。

新生代表會在台上發言。

因為其不可以有爭議,所以並非是教廷、黑塔的學生,且雙方學生在大堂的一左一右,幾乎不會有接觸的機會。

學校也是用心良苦。

可見這麼多年來,也受過很多坎坷。

“洛緹。”

前麵傳來極輕的呼喚聲。

洛絲忒本來在看手中的高危地區植物圖鑒——明天就到還書日了。

聞聲抬起頭,見到坐在前麵的帶隊人衝著她招手。

洛絲忒看了看周圍,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悄無聲息,單膝點地,蹲到了羅瑞的身邊。

“怎麼了?”

“等會結束的時候你跟著我一起走,可能會有黑塔的人來找你。”

羅瑞,教令院副院長麥斯威爾的弟子之一。

之前就職於教廷聖騎士團,剛結束完討伐戰,就接到了教廷的緊急調令,成為了這一屆教廷新生的引導人。

命令非常簡單,要保護住特殊人員“洛絲忒”。

具體怎麼特殊其實上司沒和他講。

但是沒有關係(。)

他已經看出來了。

能學會瞬間移動的,可不是什麼正經的教廷人。

他甚至把旁邊坐著被“大變活人”嚇了一跳的學生按住了。

“黑塔?”

洛絲忒愣了下。

羅瑞麵帶微笑看著她。

“你其實知道原因的對吧?”

比如說像現在這樣使用瞬移使用的如此得心應手,一看就沒少做。

黑塔的人發現了不了才奇怪。

洛絲忒眨了眨眼。

“他們現在才發現嗎?”

羅瑞:“?”

你還嫌他們慢了是嗎。

“我沒彆的意思。”

洛絲忒對上羅瑞看樂子人的譴責眼神,試圖解釋。

“我進教令院的那一年就和安斯艾爾同進同出了,之後在出外勤還遇到過黑塔十二席的弟子,還進過王宮宴會…”

零零總總都好幾年了。

現在才逼過來,會不會也太慢熱了一點。

羅瑞的笑臉瀕臨裂開。

怎麼又出現了不得了的名字。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派過來了嗎?”

洛絲忒不可思議地往前看了看。

高台上傳來聲音。

“……此次大會到此結束,請各位新生引導人帶領學生離開大堂。”

“起立,走。”

羅瑞首先站起身來,衝著背後的學生們說道,揮開披風,手護在洛絲忒的背後,帶著她轉身走。

低聲說道:“我昨天還在和魔獸廝殺,他們都沒把相關資料給我!”

洛絲忒:“趕鴨子上架,我覺得你們也挺厲害的。”

羅瑞:“嗐他們老整這些事,主要我們上戰場也是輪班製……”

果不其然。

另一半以更快的速度,堵到了他們的前麵。

“跑得挺快啊。”

站在身著形式各異,唯獨顏色統一為黑色的學生們前麵的,是一位豐腴婀娜的女性,她的指甲塗成了鮮紅的顏色,一頭紅發宛若烈焰。

羅瑞歎了口氣。

“還是沒你們快,伊莎貝拉你行行好吧,我不想剛出大堂就打架,迎來新生的光輝時刻。”

洛絲忒眨了眨眼,就看見伊莎貝拉對著羅瑞冷嗤了聲,目光鎖定在了自己身上,露出了略顯狐疑的表情。

“你就是安斯艾爾養的小情人兒?”

長相…和眾人猜測的方向怎麼不太一樣啊!

大家都以為安斯艾爾那種冷淡還嘴毒刻薄的人會被一個性格極強的千人斬乾倒。

伊莎貝拉表情古怪。

——這不是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嗎?!

栗色的卷發被壓在貝雷帽下,金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連衣裙工整又精致,一看就不食人間煙火,如果縮小個幾倍像是會被放在展櫃裡的玩偶。

“我就奇了怪了,那群老不死的也憋著吐不出象牙,你既然是安斯艾爾養的怎麼會跑去教廷?你是魔法師吧?來黑塔啊。”

伊莎貝拉雙臂環胸前,挑眉說道。

羅瑞:“你真的要冷靜,當著我的麵挖角你覺得這可能嗎?”

伊莎貝拉怒:“我要是不來你就把人直接帶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戰勢一觸即發。

“因為我是先進的教廷,後被安斯艾爾養的。”

洛絲忒從羅瑞的背後探出頭。

真誠地補充:“他管不了我。”

伊莎貝拉一噎。

羅瑞:“看吧!”

“他就放任你…”伊莎貝拉不可思議。

想了想,黑塔十二席性格迥異。

安斯艾爾傳聞中已經算是相對聽得進人話的。

那也隻是相對於其他十二席。

遠不在正常人的範疇。

“他自己不是也會聖術嗎?我會魔法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嗎?”

伊莎貝拉秒答:“那是相對於他自己!”

羅瑞擺手。

“你覺得,我有可能讓你在我眼皮子地下把她帶走進黑塔?”

伊莎貝拉頭痛,揉了揉頭發:“我本來是想試試的…但是她沒意願我也很麻煩,一般人洗洗腦也無所謂,可她和安斯艾爾太熟了,我急著去投胎才會這麼做。”

“算了算了,等下次黑塔會議他們自己想辦法吧,我才不管這種爛攤子。”

伊莎貝拉暴言,而後轉身一揮頭發,浩浩湯湯領著背後的新人們走了。

羅瑞鬆了口氣,抬手摸了摩洛絲忒的頭。

“我看你瞬間移動用得挺熟練的,以後碰到黑塔的人,不好辦就直接跑,找教廷人紮堆的地方,私鬥是會被扣學分的,記住了嗎?”

洛絲忒乖巧點頭。

羅瑞此刻還沒意識到身旁女孩的危險性。

他雖然察覺到事態不簡單,教廷不會無緣無故將人握手裡,但洛絲忒看上去實在太無害了,再加上她目前用過最多的魔法就是傳送類。

傳送類。

聽起來日常,又非常能逃。

羅瑞之前拿到的資料內,有關她的,是在競技場裡連勝,也沒怎麼用過其他魔法,倒是用過攻擊類的聖術,主要還是依靠高年級打敗的人。

這種新人的戰鬥記錄不會留檔浪費魔晶石,他自然也不了解真實的內|幕。

隻得先把洛絲忒當做“一般情況下”學會了基礎聖術的柔弱後勤來理解。

畢竟,後場位的治療位,俗稱奶位,最擅長的就應該是躲避了。

傳言中還被魔導師照顧得尤其好,好到幾乎上層階級眾所周知的地步。

幾年前的流言還是領養,最近不知道為什麼風頭突然變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消息。

居然還有人說是從王室漏出來的。

總不會是教廷用來試圖拿捏安斯艾爾的吧。

羅瑞歎了口氣。

“走吧,我送你們回宿舍,在學院西邊。”

諾雷格學院處於塞利斯特王城之外,北部森林的中央。

距離王城不遠,隻不過為了校區麵積所以坐落於森林。

宿舍是按照之前在教令院的畢業成績來排的。

洛絲忒成功拿到了單人樓閣的名額,玄關的櫃子上放了新生手冊,旁邊還有個待機狀態的傳送陣。

牆上的貼紙寫著“請隨時注意查看信息”

24. 宿舍 你怕他們還是他們怕你

宿舍內用具齊全, 工整潔淨,一些老製的器具象征著這座學校的年歲。

洛絲忒眯了眯眼,牆壁上有非常隱秘的魔法痕跡。

看起來像是無法被擦去的箭頭。

她跟著箭頭緩緩上樓, 來到了閣樓處,木質的地板甚至有的地方傳出了吱啞的聲音。

矮小狹窄的閣樓裡有個四格窗。

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進來, 宛若灑下的金粉。

洛絲忒甚至能看清塵埃的飄動, 她走近窗邊, 閣樓內僅有一個低矮的小桌, 上麵擺滿了信件。

每一份都沒有上封,像是等待著下一位人前來觀看。

她隨意地用手一翻,從下至上,信函的紙也能透露出時間感,越上越新。

洛絲忒從中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魔力, 數了數位置, 抽了出來。

果不其然, 落款是安斯艾爾。

“敬啟……”

字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洛絲忒卻從中窺探出了幾分他的行動。

她不在的時候,他在學校裡的日子, 果真不出她所料。

信封裡少部分寫了在學校內的學習流程與提議,剩下的是寫著他在藥劑學做出的貢獻,還有一些解答, 可能是對之前寫信者的回答。

即使對方已經看不到了。

洛絲忒就著好奇心往下翻, 翻了好幾封,才知曉安斯艾爾這封信的由來。

在他之前第五屆的時候,有一封信格外單薄。

洛絲忒小心地打開泛黃的信紙。

紙上的字相當清晰,是典型的閱卷老師會喜歡的寫法。

“……很遺憾,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學業, 我會用儘一切時間去鑽研藥劑學,為了我因病無法得到治療的雙親。希望未來的學弟學妹們都能儘可能地把握學習的機會,也祝願大家都有所成就。如果之後我失敗了,也希望這封信有幸被他人讀到,將我的願望延續下去。”

“我希望每一位普通人都能不受教廷的桎梏,不拘泥於昂貴的藥物,不用再因為殘酷的現實而忍受病痛的折磨。”

落款是一個洛絲忒沒有聽說過的名字。

是一位家境貧困的普通學生,勤奮刻苦,親人患重病,教廷也並非慈善家,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療的人走投無路。

洛絲忒又重新看回安斯艾爾的信。

他的筆記講究中帶著幾絲隨意,向來少言筆寡。

偏偏這封信寫得十分詳實。

安斯艾爾從時間段以及那封信裡的隻言片語判斷出了其父母的症狀,並且列出了數個有效藥劑,並且在一年之內將藥劑進行了原料優化,儘可能地降低了其成本。

即使信的主人距離他下筆的那一刻,已經間隔了二十年。

洛絲忒坐在旁邊的木箱上,指尖撫過那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字。

她一直以為安斯艾爾進入了黑塔,是因為剛好被黑塔的人撿到了。

站在對立的角度,平日裡那些冷嘲熱諷的態度自然可以理解。

其實不是。

他反感的並不隻是教廷的目中無人與高價壟斷,也包括了黑塔對於魔藥研究許多知識的壟斷,但並不想將目標著力於如何扳倒雙方,費時費力還不討好。

王立圖書館能提供的資料是有限的。

知識是昂貴的。

“昂貴”不僅限於價格,更在於社會地位。

她抬起眼,將手中的信放回去,重新從底下開始看。

能拿到獨棟的學生沒有一個是弱的,即使是這樣,信中還是寫進了各種不同人的生活。

有天生貴族偏偏和家族作對,非要自己做出成績不想繼承家業的;有家境貧寒但刻苦有天賦,做出了一番成績的;居然還有人在這裡麵寫了遺書,而後二話不說跑去討伐魔物的。

洛絲忒開始思索。

事實上,在上個世界裡,安斯艾爾開始學習藥劑的契機是她,理由也是她,從頭到尾都非常單純。

聽起來或許有些自私,但他確實從未去在意過將藥劑學的受益人變成無數的普通人,這些事可能都是彆人在做。

他失憶了,不過對於本身具有的知識敏銳性從未降低。

安斯艾爾因為彆人的信作為契機,終於從雲端落下,將目光投向了他人。

他不再將自己的所有時間與目光全部鎖定在洛絲忒的身上,仿佛能在偏遠的小木屋中與她荒度餘生。

挺好的,隻要是他個人主觀選擇的路,都值得肯定。

洛絲忒將數封信整理好,離開了閣樓,慢慢走下台階。

她記憶力很好。

國王對他的格外尊敬與優待,他與王室藥劑師的談話與討論,因為她將藥材原料送到他麵前而沒在意她的各種小動作……

她每走一步,記憶都如清晰的畫片閃過眼前。

洛絲忒其實朋友很少。

滿打滿算,同性的朋友仔細想來居然隻有精靈伊耶芙特一個。

其一是能活到她這個歲數的人很少,其二是平時都和安斯艾爾在一起。

他有時候有些不講道理,看到她撇下他去和彆人(性彆無論)都會事後陰陽怪氣幾句,然後和熊一樣趴在她背後又酸又撒嬌。

每當洛絲忒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把社交技能要撿起來的時候。

安斯艾爾都會斬釘截鐵地說她不用擔心這些。

然後她就真的放棄了思考(心虛)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洛絲忒從回憶裡掙脫出來,快步走到門口拉開。

她一愣。

“西蒙?你怎麼在這裡?”

站在門口的赫然是以前在校期間長期和丹尼斯一起搭檔的西蒙,自從他畢業後入職教廷內就鮮少見到他。

“打擾了,你現在有時間嗎?”

西蒙扶住門,禮貌地問道。

洛絲忒眨了下眼,目光瞥了眼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人,讓了下。

“請。”

四人坐到了一樓的桌邊。

洛絲忒反手從背包裡摸出了一壺熱茶,分彆倒在了杯子裡。

跟著西蒙來的一男一女眼睜睜看著花瓣形的茶杯裡盛滿了紅茶,冒著熱氣,還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我還需要自我介紹嗎?”

洛絲忒做完手中的動作,拿著茶杯抬頭問道。

金色的眼眸盛滿了真誠。

西蒙咳嗽了下。

“不用,我來介紹一下,在我身邊的這位是你的學姐和學長,她是安潔莉卡,那位是艾洛克。”

介紹完之後,他才嚴肅地看向洛絲忒。

“如無意外,這兩位會儘力幫助你習慣學院內的生活,如有需要也可以隨時與我聯係,我的傳送點位你知道的,相對的,教廷也有相對的命令需要你執行。”

“命令?”

洛絲忒看了眼西蒙的表情,接過他手中封死的信函,毫不在意地用指甲一劃,打開來看。

噫!

字好多。

坐在對麵的三個人幾乎是眼見著少女露出了看到密密麻麻的字皺起臉不想向下看的不耐煩表情。

過於真實,引起不適。

以前看的各種書信都是簡明扼要——或者說到了她手上的都是這樣的。

洛絲忒這個時候才有了非常明確的“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迷之痛苦。

老人看小紙片.jpg

她轉手摸了一支筆出來,快速圈圈劃劃,終於把大量的貴族式委婉說辭全部略過,找出了重點。

西蒙看著她開始快速圈字的動作不禁露出了欣賞的眼神。

很好,她已經掌握了找領導重點的基本能力,有前途。

“我大概了解了,就是學習成績要好,外勤和競技場他們都可以帶我去,平時如果有黑塔的人來找茬就吵吵架作作對就行了,出事就找羅瑞是吧。”

洛絲忒放下筆。

西蒙:“差不太多,如果羅瑞在學校有事你也可以隨時聯係我。”

她訝異地開口:“你最近也在校內?”

西蒙露出了有些惆悵的表情。

“上次出任務,丹尼斯頭鐵和彆人撕起來了,回來就被投訴,我一下子找不到彆人陪我出任務,就乾脆回教廷看能幫上什麼忙,這不就馬上被丟過來了嗎。”

他這樣說著,一副非常習慣的樣子。

“對了,你如果沒事儘量去競技場裡去混混分,他們對你的標準是黑塔的魔導師…唉,上了年紀地位還高的那些老爺子們的攀比之心啊,不得了。”

“嗯?魔導師?安斯艾爾嗎。”

洛絲忒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西蒙:“有信心嗎?沒有也沒事,教廷的人會儘全力幫你的。”

洛絲忒看著手中的信,又看了看坐在對麵的安潔莉卡和艾洛克,匪夷所思地挑起了眉。

“莫非,他們的意思,如果我做不到,他們也要給人工製造一個教廷的‘安斯艾爾’?”

西蒙一愣。

“你才反應過來嗎?”

洛絲忒:“沒,我隻是沒想到這麼偏激的,我還以為教廷準備訓練我…”

西蒙讚揚地看著她,一副“你很懂啊”的表情。

“你想的是對的,教廷準備一邊給你造勢一邊訓練你,如果你實在不行也沒有關係,不會過分難為你的。”

洛絲忒: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很人性化呢。

“那麼現在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

西蒙帶著笑容,將之前從她玄關處的課程表拿了出來。

“按照要求選課。”

洛絲忒:“希望你們在我期末考試的時候也能這麼親切的給我參考資料…”

她苦大仇深地拿起筆,開始聽著西蒙的話在紙上畫圈。

“藥劑學,煉金術,古代文,魔咒…等等,這個是黑塔學生的必修課吧?”

西蒙:“沒錯。”

“你們一邊要我和他們作對一邊要我進他們人堆去上課?”

洛絲忒靈魂發問。

西蒙:“不要慌,這是你和他們作對的一部分…不對,你怕什麼?會有同學來找你的,教廷不會毫無人脈。”

說完他停頓了下,反問:“就算你不相信教廷,也該相信你家的魔導師吧?安斯艾爾不是名譽校友嗎,你直接開個傳送陣把他拉過來也沒人敢說什麼啊。”

雖然很粗暴很離譜就是了。

25. 上課 走,來我宿舍

“其實我覺得我也不是不可以一個人上課。”

洛絲忒低語。

“我穿常服就可以了, 隻要我不帶徽章我也不會被認出來…”

“你對自己的臉是不是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貝拉一愣。

洛絲忒也一愣。

兩人麵麵相覷。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

“我難道不是那種鄰家小妹的臉嗎?很多姐姐說我麵善一看就好拿捏。”

貝拉:“什麼長輩?是什麼絕世美女嗎?”

洛絲忒一頓。

“美得各有千秋吧。”

月之山脈的魔女姐姐們一個個牛得不行,穿著大開叉的輕薄裙子,踩著恨天高上戰場。

猶記最開始跟在後麵學習的時候, 她覺得那些巨大的魔獸不是被魔法砸死的,是被她們用鞋跟踩死的。

洛絲忒一直覺得自己長得很溫吞沒有攻擊性。

典型的對長輩特攻。

“我覺得你長得比較有欺騙性。”

貝拉表情複雜。

魔咒課的課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嚇人。

帶著尖帽子的老師拿著手中厚厚的教案快速地講課, 下麵的人“唰啦”記筆記, 仿佛雙方都在趕時間。

這氣氛很快就感染到了洛絲忒。

她憑借自己記憶裡好很少做筆記, 在這樣強烈的渲染下——她意思意思畫了幾個圖。

做筆記是不可能的, 這輩子都不想做筆記.jpg

教廷的人都發話了會幫她演,那她肯定說摸就摸!

開擺。

旁邊的貝拉辛辛苦苦認真寫得超級詳細,一扭頭發現身旁的人開始在教科書的邊邊角角上畫花。

貝拉:真是絕了。

黑塔的學生們肯定也沒想到自己的主修課居然混進來了幾個選修的教廷生。

貝拉扯了扯她的衣擺。

洛絲忒低下頭,就看到她遞過來一張紙。

[私底下黑塔和教廷的同學們關係沒有很差,隻是在表麵上要和所屬派彆同仇敵愾。]

對哦, 畢竟西蒙和丹尼斯他們關係就挺好的。

不然西蒙也不至於被抓壯丁。

洛絲忒剛想點頭, 就見她又遞過來一張。

[當然也有偏激的人啦, 你小心一點就好, 校內禁止惡意鬥毆,彆被抓到了]

洛絲忒:……

一節課將要結束, 老師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大家根據我今天講的內容自己練習一下用筆手繪法陣,注意安全,真正熟練的魔法師都是能夠直接用魔力在空氣中隨手繪陣的, 當然黑塔十二席的魔導師們基本都是在學生時代就已經會了, 有個對比,下課後自己努力。”

洛絲忒看了看貝拉滿滿當當的筆記本,看了看自己麵前的草稿紙,有不少畫了一半感覺不對勁劃掉的墨痕,基本上好幾個之後才出一個完整的法陣。

好久沒拿筆畫這個東西, 手感都變差了。

“你完全不用尺嗎。”

貝拉瞅了一眼,卻像是習慣了一眼默默坐了回去。

洛絲忒木然。

“隻要你畫得夠多,手就會形成記憶…我是說,你手部力量也需要練一練。”

洛絲忒瞥了貝拉的紙一眼,抬手握住她的手。

“用力。”

筆在魔力的驅使下迅速亮起,在紙上快速地拉出了流暢的線。

貝拉:“嘶。”

“咦。”

在教室內巡視著的魔咒課老師停在一旁,摸起了洛絲忒的草稿紙。

看似淩亂。

實際上…其實已經畫得很好了。

隻是新生們沒有基本的評判標準所以覺得亂。

事實上,很多人廢幾張紙都不一定能畫齊一個法陣。

“你家裡有人教過你嗎?”

“唔?”洛絲忒側過臉,點了點腦袋。

魔咒課老師掃了眼她的手指以及手腕,點了點頭,說了句:“不錯。”就往前走去。

他向來嚴苛,能說這樣一句已經實屬不易。

貝拉在旁邊羨慕不已。

洛絲忒看著留下的作業失魂落魄。

——得想個辦法去找個人幫她寫作業。

“彆愣著了洛緹,下節課是藥劑學!”

貝拉急匆匆地把東西塞回包裡,接著拉住洛絲忒的手腕,急匆匆地從出教室開始上樓。

洛絲忒:“呃啊……”

救…她不擅長跑步。

等可愛的同桌把洛絲忒帶著一路火花帶閃電衝打了下一節課教室的時候。

洛絲忒幾乎已經要把魂都吐出來了。

貝拉:“你體力怎麼這幾年了還這麼差啊。”

洛絲忒放棄掙紮,癱在椅子上,任由自己垮下。

不時還能聽見旁邊走過的人淡淡的輕哼,像是不屑於她們這樣粗魯的舉動。

“這節課我們來基礎的帶一下藥劑學史,大概從八百年前開始——”

等洛絲忒緩過神來。

站在講台的老師已經拿著教科書,寫寫畫畫了半個黑板。

“近現代我們講完了,現代的話稍微比較值得一提的王室與黑塔十二席中的安斯艾爾先生的事了,目前我們所熟知的十二席中隻有他研學了藥劑學,其他的幾位主要研究的就是魔咒學和煉金術,還有一位主要研究魔獸……咳,這裡不多贅述。”

“這位魔導師比較特異獨行哈,當所有藥劑師都在研究應對各種疾病以及功效藥劑的時候,他在不斷的修改以前的藥劑…這件事褒貶不一吧。”

洛絲忒抬起眼,金色的眼瞳略微斂起。

“我個人是覺得這位先生沒必要浪費自己的才能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多的話我也不好說,不過人家是魔導師,你們如果以後有想往這方麵發展的話,最好自己好好想想。”

藥劑學老師意有所指地扯了扯嘴角,眼神裡滿是不以為然,聳了聳肩。

“話扯遠了,我們繼續上課哈。”

“洛緹?”貝拉扯了扯她的袖子。

洛絲忒搖了搖頭。

“沒事。”

她其實知道安斯艾爾做的事肯定會引起爭議,尤其是會被貴族階級的人嗤之以鼻,隻不過敬畏於他的能力和地位,表麵不曾透露出來而已。

安斯艾爾一開始,也隻是想實現一位學長的願望而已。

或許是因為失憶後找不到方向,所以覺得試試也不賴。

即使他當時還沒意識到他本身就很擅長這方麵。

洛絲忒對於藥劑學並不感興趣。

隻是因為安斯艾爾一直陪在她身邊,並且時不時會一起做事情,耳濡目染,也遠比這些新生要強。

“洛緹你彆提醒我!讓我慢慢做。”

貝拉咬著牙,帶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切著桌麵上疑似星形凍的原料。

洛絲忒雙手張開示意自己什麼都沒乾。

等貝拉終於整齊地切完,她才小心翼翼地問:“我是說可以拿魔法切…”

“這樣的話期末實操測試我怎麼辦!”

貝拉熟練地瞪了她一眼。

洛絲忒:“當我沒說。”

“午飯我吃不下去了,明天是滿課,今天下午好像沒什麼課,我就不陪你去吃飯了…我們明天再約吧。”

貝拉頹廢地張了張手,手套上滿是濕噠噠的黏液。

“好,我拎個人陪我吃。”

“嗯嗯,那我之後先回宿舍了。”

就是這樣!

嘿!

“這就是你一張紙砸到我頭上要我帶點心給你的理由嗎?”

黑發的魔導師先生混到一堆學生裡竟毫無違和!

這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咳。

可安斯艾爾真的帶了。

諾雷格學院的食堂環境相當好。

洛絲忒隨手買了一份土豆泥和醬汁淋牛肉,坐到了位置上,就看見安斯艾爾正皺著眉苦大仇深地看著她的午餐。

安斯艾爾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以前記得學院裡的條件應該挺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奇怪“慈父”心態還在作祟。

以前覺得“還可以”,現在就“很一般”。

“你為什麼隻讓我做點心?你想吃什麼寫下來,我直接做好帶到你宿舍去就行了啊。”

安斯艾爾沉著臉,極其認真地看向洛絲忒。

旁邊有幾個人路過,聽到這個男聲的時候,都情不自禁地偏頭看了一眼。

是哪個勇於進廚房的男同學或者是未來的妻管嚴——嘶,好帥。

黑發的“少年”蹙著眉,藍灰色的眼眸看向桌對麵,略顯蒼白的麵龐上五官精致,耳側掛著單個金色的菱形寶石耳,時不時晃一下,身披黑色的法師袍,銀色袖口半蓋在桌麵。

一看就是非常典型的黑塔魔法師。

而且特彆好看。

不!

不要這樣兄弟,內卷到這種程度了嗎?!

旁邊有一個男同學在看到安斯艾爾的瞬間表情險些裂開。

他之前還覺得隻要長得足夠好看就很容易找到女朋友!

夢想破裂的好快,就像龍卷風。

“我這不是在體驗學校生活嗎。”

洛絲忒眨了眨眼,悄聲開口。

“我們上個世界是沒有學院的哦。”

安斯艾爾一滯。

“因為常年處於戰爭之中,教育並沒有普及。”

洛絲忒隨意地攤了攤手。

“不過我說實話也不是想上學,好想退出教廷當一個廢人。”

說完她還深深地歎了口氣。

旁邊路過的一位教廷人一怔,驚悚地瞟了過來一樣。

居然是黑塔和教廷的逆天情侶,有勇氣啊年輕人。

君不知上一個敵對組情侶的墳頭草都要三米了(誇張虛假謠言)

安斯艾爾一噎,微妙地挑起了一根眉。

其實就算她不去教廷,按照之前的計劃…

也隻會被他送去黑塔。

安斯艾爾心虛了一下。

“和同學交流如何?你選了什麼課,藥劑學?”

安斯艾爾隨便掃了眼她身上尚未散去的課室內的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沒什麼特彆的,上課講的內容也很簡單,藥劑學的老師還提過你。”

她態度自然。

安斯艾爾遲疑了下,馬上了然。

“我知道。”

他不用問就知道可能會受到的評判。

洛絲忒看著他,將叉子抵到嘴唇邊,頓了幾秒。

“要來我宿舍看看嗎?”

26. 重壓 單純又不容置喙(二合一)……

Part.1

“要來我宿舍看看嗎?”

少女一隻手捧著臉頰, 金色的眼眸略微彎起,單純又遊刃有餘地看向了安斯艾爾。

如果在掀開身份之前她這樣說,安斯艾爾會覺得她還不懂事。

現在, 她絕對不是無意的。

……

就這樣。

安斯艾爾看著熟悉的棟數,熟悉的裡間布置, 不禁心情有些微妙, 剛準備脫鞋, 背後就被狠狠地一推。

什麼?!

他瞳孔一縮, 完全沒有對洛絲忒防備,被輕易地推到了地上,一股不得了的壓力他的背直接按著貼到了地上。

安斯艾爾驚異地看著好好站在玄關的栗發少女。

她還露著親昵與陽光燦爛的笑容,指尖緩緩旋轉著的法陣卻訴說著她的不無辜。

精準到恐怖的控製力。

這個時候安斯艾爾甚至還走了個神,那動作與壓力無一不透露著強勢, 偏偏他被按到地上的時候身上隻是輕鬆地摔了下。

沒什麼蔓延開來的陣痛, 隻是有些後怕。

不過洛絲忒本來就是在他日記裡都寫過的陰晴不定。

他躺在地上還在想, 居然一點也不奇怪。

“安斯艾爾先生。”

洛絲忒手放到了身後, 頗有些嬌俏地傾身。

“你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嗎?”

“你又想做什麼?我過一會要回——”

“果然沒搞清楚。”

洛絲忒重重地歎了口氣。

安斯艾爾一怔,藍灰色的眼眸凝視著她。

洛絲忒鬆開手, 魔法陣如指環般套在指節上,她膝蓋彎曲抵在地板上,手按在了安斯艾爾的脖頸旁。

她垂下頭, 栗色的卷發與淩亂在地上的黑發糾纏在一起, 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對上他顫了顫的視線。

洛絲忒的體溫偏低,顯得他的溫度有些燙。

安斯艾爾手指反射性地蜷住,僵硬地抵在地麵上,幾乎要按出一道痕。

洛絲忒挑了挑眉, 手指擦過他發紅的耳垂。

以勝利者的姿態開口。

“這裡已經被我設置成了臨時工坊,你肯定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可是傳奇法師的手筆,誰看了不得說一聲絕世的設計。

安斯艾爾突感不對。

“就算現在外麵天打雷劈,山崩地裂,你叫破嗓子,也沒人能來救你的。”

安斯艾爾:“……”

她真是自信得讓人無從下手。

這種感覺微妙的就像是你以為她把你拉被窩裡來,一副她要給你看個大寶貝,然後掏出了夜明珠一樣。

可以,但沒必要。

洛絲忒見他深深地鬆了口氣,原本僵硬地身軀鬆懈下來,像是無奈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真是無的放矢。

她原本繞著安斯艾爾柔軟發絲的手指往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