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侄,你湊什麼熱鬨呢?”
喻青崖微笑:“師伯,談判場上無父子,何況叔侄呢?我其實也覺得大椿娘娘說得有道理,要維持穩定,就要平衡,隻有保留斬了執劍人的力量,執劍的人才會永遠公正。”
真簡:……
看了看懷裡重新變成幼年期的大師兄,將他轉過來,悄悄問:“大師兄,你怎麼看?”
大師兄:“你知道天道之劍,為什麼叫權衡嗎?”
哇,這可是遠古大巫的教誨,真簡立刻認真聆聽:“為什麼?”
大師兄:“因為咱們最弱,誰都打不
過,所以能權衡的時候,就權衡著點。”
真簡:……
哦……
就這樣,三家各種權衡後,終於權衡出了一致的結果。
大椿淩立於虛空,根芽瘋長,將整個妖界和天界纏繞在一起,從此之後,兩界徹底貫通,互通有無。
妖族接受天道的約束,人族接納妖族的融入,兩族纏綿不休的戰爭,到此為止。
魔族的族民,可以來自任何種族,但是不屬於任何種族,行世時願遵守通用規則,但根源上,隻奉魔君之令,隻遵魔君之法。
在這之上,還有一隻淩駕於眾神之上,時空之外的小鳥,它是大椿娘娘的兒子,也是青雍道祖的徒弟,還是魔君大人的伴侶。
有它在,就不用擔心會走錯方向,仙、妖、魔三家鼎足而立的新格局,正式開啟。
一切結束後,大椿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天知道一棵樹,為什麼要為了一隻鳥到處跑。
臨睡前,她把那棵大梨樹,又栽到了天塹崖上。
祝龍一回來,就絞滅了小梨花的魂魄,大椿也沒有辦法,幸好她一直保留著小梨花的原身。
說起來,當初她和召南王後,算是共同孕育了對方的孩子吧,小梨花一直把王後當母親,而小鳥其實算是她的孩子。
小梨花一直保護著母親的孩子,現在將它栽在這裡,總有一天,它會回來。
天界平靜下來後,人間也即將迎來平靜。
天災**頻繁大爆發後,人間很快四處揭竿而起,烽火遍地,進入了軍閥割據的時代。
幾大軍閥各據一方,征戰不休,現在終於到了分出優劣的時候。
原起於西羌太守手下的仇恩,率先攻進了都城,擒拿了天子,從此之後進退得宜。
當仇家軍踏入深宮,已不複昔日之威的帝後,瑟瑟發抖,烏啟原想儘力維持天子的威嚴,而當他看清那個傳說中算無遺策的玉麵軍師後,眼睛差點凸出來:“扈……扈喬!”
扈喬雙目如火,怒目而視:“是我!烏啟!該是你為我全家償命之時了!”
仇恩手持大刀,屏退左右,護在她身後。
管皇後看清扈喬的樣子後,險些暈倒,烏啟也如遭雷擊,而當他看見扈喬身後走出來的彪悍男人後,頓時又升起了一種彆樣的羞惱。
原來這個女人在外的日子,攀附上了另一個男人,他雖然不得已剪除扈家的勢力,但對扈喬卻是真心的,每每想到她,都以淚洗麵,她卻這樣對他!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辦法,烏啟便將視線轉到仇恩身上,咬牙切齒道:“你不能殺我,我乃天子,隻要你殺了我,必會招致群起而攻,要天下還是要美人,仇將軍,想得明白嗎?”
說完,看向扈喬,遊刃有餘的一笑,即便是我敗了,你也沒辦法殺我,天下的男人都一樣,這個男人,也不會為了你放棄權勢!
烏啟以為他熟悉的那個小丫頭,會露出驚怒難言的表情,無助地看向自以為穩妥的靠山。
扈喬卻隻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嗬,烏啟,這麼些年,你還是沒有一點長進,用你那比雞腸還小的肚量,玩弄你引以為傲的權術,我都能走到你的麵前了,你以為我還不能殺你嗎?”
烏啟沒想到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反應,剛要看扈喬是不是在逞強,扈喬已經悠然地繼續說下去了:“光王的遺脈在我手裡。”
烏啟:!
扈喬嗬嗬一笑:“讓我告訴你,史書上會怎麼寫,光王年幼無知,致天怒人怨,大將軍扈庸,為國為民,不得已另扶新帝啟暫代帝位,光王於封地改過自新,大將軍欲重迎光王,恢複正統,啟卻生狼子野心,為據帝位,殺光王以讒將軍,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大將軍女獨自脫生
,複真相白於天下,你個史書共戮的亂臣賊子,篡位之人,亡國之君,跳梁小醜,如何殺不得!”
烏啟震驚地向前爬了幾步,似乎不相信扈喬居然如此狠絕,他將最後希望看向仇恩,仇恩也咧開一個微笑:“既然江山都可以在我手中,美人如何不能得兼?窩囊廢才要二選其一,而我,全都要!”
烏啟驚恐的聲音響在身後,扈喬卻頭也不回地走出大殿,深吸一口氣:“我要他生不如死!”
“好!”仇恩從背後跟來,這麼些年,他們並肩作戰,共同打拚,這點小事又何足掛齒。
但是仇恩看著扈喬,眼睛裡的情愫再無法掩埋,他看著她,用力道:“但我可以既得江山,也得美人嗎?”
扈喬看著他,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這麼些年生死相許,她如何不知他之心?
可是……
“我是扈庸的女兒,我不會讓這個名字埋沒,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曾經是某個亡國之君的皇後。”
“那又如何!皇後我就不配娶了嗎!”
“從沒有新君娶先皇後的先例,如果你這麼做,世俗禮法……”
仇恩卻打斷她:“以前沒有,以後就有了,世人最好糊弄,大不了我隨便找幾個人去市井散播消息,言稱扈大將軍之女是天命凰女,必屬後位,得之,即成帝位!”
扈喬:……
“你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的……”
仇恩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抱起來舉在懷裡:“軍師教我!”
扈喬被他莽撞的動作驚得驚叫連連,隻能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不過最後,還是笑出聲來,此後餘生,終於有人可以相擁了。
仇恩夙願得償,得意忘形,然而突然間,動作停住了。
緩緩轉頭,樹上站著一隻紅眼小家雀。
仇恩:……
這鳥怎麼每次來得都那麼是時候……
扈喬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轉頭跟著看去,就看見了一隻陰沉沉的小麻雀。
原諒她用“陰沉沉”來形容,實在是這個麻雀蹲在樹上看人的時候,太像人了!
仇恩老老實實地將扈喬放下,諂媚道:“雀神,您又來啦,烏鴉大神呢?它老人家沒跟您一起來啊!”
小麻雀:……
你怎麼那麼會說話呢?
看著一言不發的小鳥,仇恩也有點忐忑,小心打量著它:“我與喬姑娘,哦不是,扈姑娘兩情相悅,想要結為連理,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座婚,您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小麻雀低頭看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飛走了。
仇恩:……
看見了沒!那隻家雀是不是在對他翻白眼!
仇恩震驚了半天,最後看向扈喬:“你說有沒有可能,那隻鳥是咱爹啊?”
扈喬:“咱爹?”
仇恩:……
因為看起來很像老丈人啊……
他卻不知道,在他們旁邊,一左一右地站著通明山府君和他夫人。
夫人雙眼含淚地看著女兒,而通明山府君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婿。
你老丈人在這呢!
等你死後,好好會會你。
……
小麻雀一頭紮回孤其山上,簡直要氣死了!
這年頭連傻大個都能在他麵前秀恩愛了!等師尊回來,他一定要秀死他們!
變成人形的喻青崖,坐在潭邊,眼淚一滴滴打下去。
所以師尊……快回來吧……
你不在,他們又欺負我了。
……
“咚。”平靜的湖麵濺起一層漣漪,很快又歸於平靜。
喻青崖已經不知道往
潭底丟了多少石頭了,卻始終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動靜。
好懶啊,那隻笨小鳥,怎麼可以一睡這麼長時間呢?
又伸出手,“咚”,將一顆石子丟下去。
石子在水麵上濺起一圈圈漣漪,喻青崖無精打采地等它散去,然而出乎意料的,這圈波紋,遲遲沒有散去。
喻青崖:……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就在他站起身時,平靜的湖麵漣漪越來越大,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破水而出!
喻青崖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眼眶逐漸濕潤,蓄力,準備,發射!
“師尊!”
一個猛撲,喻宵接住了他,將他抱在懷裡。
喻青崖的眼淚一下子飆射出來:“師尊!你終於回來了!”
喻宵將他摟在懷裡:“嗯,我回來了。”
“嗚嗚嗚!”
喻青崖用儘最大的力氣嚎哭起來,將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喻宵拍著他的脊背,任他哭著,是他離開太久了。
不知過了多久,喻青崖打著嗝看向師尊:“師尊……你是怎麼醒的……”
喻宵將手攤開,眼睛柔和地看向他:“是它喚醒了我。”
喻青崖看著熟悉的石子,眼淚又忍不住流出來,原來師尊知道,他的每一份想念,師尊都知道!
將石子用力攥在師尊手中,淚中帶笑地看著師尊:“師尊,這是你離開的那些歲月,我想你的證據。”
喻宵看著他的手,又看著他的臉:“這麼說,這顆石子,是你丟的?”
喻青崖用力點頭!
喻宵看了他一眼,抬起另一隻手,立刻出現了一堆小山似的石子:“那這些呢?”
喻青崖:……
喻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被埋石頭裡了。”
喻青崖:……
“不會都是你丟的吧?”
喻青崖:……
兩道身影崛地而起——
“師尊!你聽我狡辯!那些都是我愛你的證據!”
嗯,喻宵扛起刀,乖,彆跑,師尊也愛你。
狐大仙抬頭看著兩道飛躥出去的光影,搖搖尾巴,哇哦,又是恩愛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