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愛情的愛情算不算一種暗戀,這個很難定義。說實話,劉小杏的長相並不是很討人喜歡,這麼說吧,我們轉個方向來看。假使她和蘇童走在一起,人們肯定是會嚼舌根子的。她唯一出眾的就是有些文化,這文化在那個年代確實也還能值些錢。再加上她又是一個女娃,像這樣的人在附近,在周圍,即使在整個公社也是為數不多的。
她同樣是個偏執的人,跟祥林處對象這件事,從這件事裡我們不難看出她是一個守不住寂寞的人。當初看見蘇童和楊慧走在一起時,覺得自己落了單,這種孤單她是不能忍受的。所以祥林可以看作是她隨便抓的的對象,並不是從愛情裡談出來的。想她這樣一個有知識的人又怎麼能甘心呢?
她又想插回來,假如蘇童要重新開始的話,那個叫祥林的人隻能算是一個備胎了。
在高粱地裡誰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吵了起來,兩個已經看來沒有關係的人居然為了感情上的事在吵架,由此說來,劉小杏所做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蘇童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
劉小杏回到家裡裹著被子哭,祥林被擋在她睡房的那道門外,心疼的隻能乾著急。關心的話多問了幾句,劉小杏還嚷著叫他滾。她那瘸子爸最後來叫開門,不知道在裡頭說了啥,哭聲才漸漸止住。
祥林在外麵一點也不在乎,他喜歡劉小杏,還認為有脾氣的女人沒有心機。自己男子漢,連這一點罵聲都不能忍受還算是一個男人嗎?
劉小杏為什麼哭,她從蘇童說的那些酸話裡已明確的認識到蘇童是一直喜歡她的。是她的自卑放棄了他,哪曉得如今他掉了身價成了農民。如今身邊有了一個祥林,在愛情的路上,他仿佛已經成了一塊絆腳石。她和蘇童的感情算是完了,越走越遠了。
都怪自己太封建,非得要招個上門女婿,她恨死自己了!
一天,將近中午的時候,楊明清家裡來了兩個人。一個四十多歲,一個看樣子二十出頭,年輕人背後挎著一個鼓囊囊的包。年齡大的正是楊明清給敬小鳳說的是她哥哥的鐵哥們,年輕的是他的兒子。
這兩個人一進楊家壩便引起了兩種猜測,第一種是楊明清在跑生意時認識的搭檔,另外一種是那位年輕人極可能是楊慧林的對象。尤其是第二種,壩子裡的人認為更貼切些,年輕人打扮時髦,和楊慧林剛好配個對。
年輕人個兒一般高,身板偏瘦。穿著一件灰白色的中長風衣,白色褲子,一雙新皮鞋上沾了泥。就算這些泥也不能讓它掉價,因為他隨身帶著鞋刷。最出色的是這年輕人的頭發,發稍有些卷,又卷的剛到好處。看上去自然,飄灑。據說能做出這種頭發的理發師很稀少,能卷這種頭發的工具在那個時代裡還沒有這種科技。是一把火鉗在爐裡燒紅後在發尾處燙著往上卷。動作要快,技術不行燙慢了頭發要燒焦。燙快了又不成型,水一衝就會還原。估計這年輕人的發型花錢不少,對付他那張長臉這錢花得還不算冤枉。風衣裡麵穿著一件黑色圓領衫,褲腰上的皮帶黑的發亮。一隻手揣在衣兜裡,一隻手托著吊在胸前的相機。
年齡大穿的較樸素,隻是比鄉下人乾淨,整潔些。看上去人很隨和,微胖,也是長臉。他到了院壩那兒,扶著圍牆的門就朝屋裡喊“裡麵有人嗎?楊明清是住這兒嗎?”
楊明清在他們到來之前已經出去觀望過幾次了,還考慮準備去半道上接人,怕人家問不到路。他剛一回來正準備說要出去時就聽見有人在外麵喊,一聽聲音,正是那個人。
他忙著出來迎接,領著敬小鳳,兩口子樂嗬嗬的把人請進了屋。
楊慧林按照他爸的命令,今天穿上了一套時髦的衣服。那會兒他爸說這二人將來是他去省裡頭跑生意的貴人,貴人是得罪不得的,要求全家都要尊敬說話,禮貌待人,以乾淨整潔的儀式跟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