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一封信(1 / 2)

隱魚,隱漁 天際去 6787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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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的前兩個字便是楊嫣的名字。

它的內容是這樣的:

楊嫣,你好。

我不知道你是在怎樣的情形怎樣的時刻下才又再次讀起了這封信,但我想,你應該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認識了這些字符代表的含義。

是的,就如同我知道你的名字一樣,我也知道你並不識字的事實。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執意給你留下這封信,因為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再次展開這封信件並閱讀它。

你一定會詫異我為什麼知道你這麼多事情,也疑惑為什麼我對於你再次閱讀這封信的事實會如此肯定。我並不想讓你因此而對我產生不好的懷疑,但實際上,我的確已經暗中觀察了你許久許久。

抱歉,我這樣的表達似乎有些太過冒犯。請彆誤會,我並不是有意要做一個猥瑣而變態的偷窺者,也並非是對你產生了什麼奇怪而又特殊的想法。

“奇怪而又特殊的想法,”讀到這裡時的楊嫣忍不住笑了笑,她想起她曾經在老楊樹下見到過的那個女人的臉。即便是死亡來襲,那張臉上仍然有著令人難以忽視的美。

她想,如果是那樣一張臉的話,即便是同性,即便是有著什麼“奇怪而又特殊的想法”,似乎也不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這樣的想法也隻是一晃而過,她又繼續讀起了這封信。

在“奇怪而又特殊的想法”後,信上麵又寫著:

我注意到你,實際完全是出於一個偶然的契機。不知道你可還記得曾經的你多次挑著蔬菜進城販賣的時刻?或許你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做起這件事情了,可實際上,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卻是在你丈夫去世之後的那段時間裡。

那天我乘坐的馬車從巷口外路過,我不過是偶然地掀了下車簾,便看見了你站在一片清涼的晨霧中。你脖頸間粗布製成的頭巾算不上好看,但上麵繡著我最喜歡的圖案——那棵臨近碼頭的老楊樹。

是的,我也和你一樣固執而又深切地喜歡著那棵總是直直聳立的老楊樹。它太高也太直了,我總是希望自己也能和它一樣,不用承受著那些被迫歪斜的命運。儘管這很明顯是不可能的。但這反而使我對那棵老楊樹的執念越發濃厚起來,我越加割舍不了它。

也正因此,當我看見你那快繡著楊樹圖案的頭巾時,我做了一個決定。我吩咐著身邊的侍女走下了馬車,買走了你竹筐裡所有的青菜。

不知道你可還記得那一次?但我想,或許你早已經忘卻。

不,楊嫣在心裡默默地反駁著。她想說,我並沒有忘。她還記得那個清晨格外朦朧而美麗的霧氣,也記得那個一臉高傲表情買下她所有菜品的侍女,更記得不遠處停駐著的那輛裝飾精美的馬車。

但她並不清楚這是因為她的那塊楊樹頭巾,她把這樁買賣當成了某個富人一時興起的慈善——以前偶爾也有幾次這樣的情況發生過。

楊嫣想,如果她知道那次的買賣皆是因為她頭上的那塊楊樹絲巾,或許她會走上前去,與坐在馬車裡的人談論一番老楊樹下的風景。她實在太喜歡那棵樹了。

但當時的她什麼也不知道。於是她隻是像前幾次那樣,仍舊遠遠地站在原來的位置,鞠了個和前幾次一樣看似恭敬的躬便離開了。

楊嫣摸了摸脖頸間那塊繡著老楊樹圖案的頭巾,莫名地生出錯過之後的遺憾。她又繼續把這封信讀了下去。

信上接著講述的是她們的第二次碰麵:

我第二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在內城賣菜的巷口。那天清早沒有了朦朧美麗的晨霧,但我還是照樣地坐著馬車從那裡經過。你也同樣地挑著菜筐站在那個巷口。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的馬車並沒有再快速地駛過。兩位有錢的公子哥的馬車在大街上相撞並發生爭吵,前方的路被攔住了,我乘坐的馬車也因此不得不暫時停滯了下來。

於是我便有了機會去觀察你,你還是和之前一樣戴著那塊繡著老楊樹圖案的頭巾,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在一眾擁擠且吵鬨著的人群中,你沉靜的麵容與挺立的身姿顯得如此地與眾不同。可這也讓你脫離了人群。

我聽見了那些人對你的幾乎算得上大聲的議論。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想再去重新贅述他們的話語,那些並不是什麼好詞。但我想,你肯定是聽見了那些話語的。畢竟他們議論時的嗓門是如此地響亮。

可你卻依然像之前一樣站著。並沒有想要上前和他們爭論。你心裡似乎有著自己的驕傲,以致於不屑和那些人爭論,

我看見了你的身影,依舊是如此挺拔。

那一刻,我想起了碼頭不遠處的那棵老楊樹。你的身影和它一樣挺直。

我從此就開始注意起了你,我隱蔽地打聽到了關於你的許多事情。包括你的名字,年齡,家庭,以及你的那段已經結束的婚姻。更甚至,我還打聽到了曾經的那場暴雨。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可我心裡還是有了猜測。那些人都是你殺的,是嗎?

是我殺的。楊嫣在心裡默默回答著。那幾個多嘴的婦人,以及她那個暴力嗜酒的丈夫,的確都是被她所殺死的。暴雨給了她最好的助力,使得那場本來是再尋常不過的醉酒演變成了一次不小心的摔倒,而她做的,隻是為這場摔倒再加上了一枚長度恰好的鐵釘。

雨還在下,不過一晚上過去,一切痕跡都被暴雨衝刷得乾乾淨淨。

沒有人會懷疑她。

多少時間都過去了,她已經習慣了身為寡婦的生活,沒料到卻被一個看似不諳世事的閨閣內的小姐看了出來。她更好奇的是,對方在信裡寫出這件事又是為了什麼呢?威脅嗎?

仿佛是知道她的顧慮似的,信裡麵又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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