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2 / 2)

“我當然是指時希的事。”景淵道,他停頓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忽地換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您不會什麼都不做吧?”

“我能做什麼?”時敘反問道,他的口吻中帶著隱隱的嘲諷,“比如說,帶頭去抓時希?我和時希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我應當比彆人更了解他,更容易找到他,這麼一想,這好像是我再升幾級的機會啊。”

聞言,景淵愣了愣,大約是無法相信時敘的絕情,景淵登時揚起了聲調,質問道:“我不知道您怎麼笑得出來,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今天,就一個中午,死了多少人,您不是親眼看見的嗎?假如時希真的被抓到,他會有什麼結局,您想不到嗎?”

“我想得到,那又怎樣?既然時希要做,那他就應該考慮到後果,應該保護好自己,以及他所謂的反抗軍。而我,作為時家的下一任家主,同樣有義務保護好時家上下的安全,維持住家族的穩定。”時敘看著神情激動的景淵,語氣漸漸緩和了一些,“景淵,冷靜一點,我知道你在為蘭諾傷心,我也覺得卓焓做得太過分了。”

景淵本就暗暗不滿於時敘對卓焓的態度,此刻時敘提起卓焓那一茬,恰好觸到了景淵的痛點。景淵搖了搖頭,冷笑一聲,說道:“太過分?那麼多人的死,您隻用一句輕描淡寫的‘太過分’就概括了?”

相比景淵的憤憤不平,時敘則顯得淡定多了,他好整以暇地坐到辦公桌之後,無奈地問道:“不然呢?你希望我有多大的反應?當場和卓焓殿下翻臉嗎?”

“不,如果您和王子發生衝突,恐怕對您不利,我從來不願您受到傷害。”景淵臉色蒼白,他的眼睛裡湧起巨大的失望,“但是,時希是您的哥哥啊,他可能會死,您怎麼還能如此無動於衷?更何況,您是時家人,您明明最清楚,時家有資本與王室抗衡……”

景淵目光懇切地注視著時敘,他的聲音逐漸低弱下去,直至聽不見了,而時敘的麵容在景淵的話語聲中慢慢變得異常冷峻。

景淵說得沒錯,時家的確有一樣東西是最為蟲族王室忌憚的,那便是時家曾經的家主時謙留下來的軍隊。按理來說,隻有在家主領少將或以上軍銜的情況下,時家才能向王室申請軍隊的使用權,不過,由於多年來這支軍隊的開支全是時家負責的,所以時間一長,軍隊與王室的聯係早已不如原先那麼緊密。

況且,軍隊裡統統是雌蟲,若是時敘這時候站出來說要為雌蟲爭取權益,也許真能一呼百應,就算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響應,估計至少也能有一半的人選擇追隨時敘。

然而,在雄少雌多的蟲族,雄蟲地位高,並享有更大的權利,幾乎成為了一種政治正確。誰反對,誰叛國,所謂的雌蟲反抗軍僅僅是名字叫得好聽,事實上,那就是一群叛軍而已。

時家從前的家主時謙,身為雄蟲,卻戰功赫赫,被譽為“傳奇上將”,他一手帶出的軍隊同他征戰南北,在蟲族的幾顆附屬星球上均印下了不少足跡。這是一支象征著榮耀的軍隊,時敘不能讓他們背上叛國的罪名,作為時家未來的少主,時敘更不能拿時家陪時希冒險。

遲遲沒等到時敘開口,一陣察言觀色之後,景淵覺得時敘有可能被說動,是以再次勸道:“雄主,您是軍部唯一的雄蟲軍官,假設帝國要與雌蟲反抗軍開戰,派遣其他的雌蟲軍官去總有倒戈的風險在,王室一定會認為您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樣一來,您要和自己的哥哥打嗎?現在,唯有您能幫助時希了。”

時敘沉默地陷在靠椅裡,景淵有太多不明白的東西,他不想和景淵詳細談論這件事,但景淵的不依不饒消耗了時敘殘存的耐心。

“你以為,卓焓那些不喜歡叛徒、背叛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的理論,是想說給誰聽的?”時敘微微昂起頭,挑起眉梢審視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景淵,“黑暗年代、雌主時代,不僅是由時家先輩終結的,更是時家帶頭打響了抗爭的第一槍,扶持了現在的王室。卓焓的那些話,是在提醒我,不要做第二次。”

聽完時敘的話,景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景淵從小就沒有一個穩定的家庭,在雄父和雌父死後,他被雄父的家族趕出,又被景家收留,對於所謂的家族,景淵沒有完整的概念,也沒有太深刻的感情。

但時敘不同。對時敘而言,時家除了是他的責任之外,還是他的家,他二十多年來生活的家。今天,卓焓對勃文頓一家的處理可謂簡單粗暴,要是時敘也加入時希,那麼,或許時敘自己能夠幸免於難,但時家那麼多人肯定難逃一死,時家那麼大的家業注定毀於一旦。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時敘承擔不起的。

“景淵,我不認為如今的製度都是對的,我也不覺得時希做的事都是錯的。可我能做的,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時希如此,對你亦是如此。”

講到最後一句話時,時敘有意放慢了吐字速度,他視線分毫不避地看著景淵,明擺著是在告訴景淵,他知道一切。

景淵先前不小心聽到了時敘打電話,他早已有時敘遲早會把事情查清楚的心理準備,所以,時敘的話隻是讓他稍稍繃緊了一下神經。不過,景淵很快放鬆下來,既然時敘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那他就不需要再為了懸於頭頂的尖刀而擔驚受怕了。

“……您果然知道了。”景淵抿著唇笑了笑,索性坦白,“我過去確實是雌蟲反抗軍的一員。”

時敘敏銳地注意到了景淵所用的時態,問道:“過去?”

“對,過去。依照反抗軍內部的規定,雌蟲是不能夠與雄蟲締結婚姻的,但時希成全了我。於是,我退出了反抗軍,同時簽署了保密協議。”景淵一邊說,一邊攤開雙手,他麵無表情地直視時敘的雙眼,但緊貼褲縫的指尖和用力咬著的後槽牙出賣了他的緊張,“您打算舉報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寫到這裡啦,呼氣~

謝謝“知錯就改”投喂的地雷~

謝謝“玨玨”,“熙悅”灌溉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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