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雖說在座的諸位軍官委實不至於沒嘗過血腥氣, 但看到這突然衝入視線內的慘白腫脹的斷手與血肉模糊的斷口,眾人不禁麵色驟變, 倒吸一口涼氣。

“這……”坐於卓焓左手邊的切爾西元帥露出沉痛的神情, 他反應迅速地潑起了臟水, “叛軍果然凶狠暴虐, 竟然如此殘忍地對待處在弱勢的雄蟲!這和黑暗年代的野蠻行徑有何區彆?真是曆史的倒退, 悲劇的重演!”

會議桌的四周頓時響起簌簌的議論聲,有人竊竊私語, 但無人反駁切爾西元帥適才說的話。

時敘本來低調地選擇了離卓焓較遠的位置, 他打定了主意:隻淡定圍觀,決不發表任何看法。可他實在受不了一群人在這兒睜眼說瞎話, 忍了又忍,還是用手肘撐著桌沿坐正身子,開口道:“元帥,您不妨再仔細看看, 那些應該是雌蟲的手。據說, 1-1星球早些天發生了內部叛亂,叛軍全是雌蟲,想來是他們為了逃過約束環的束縛,才想出自斷一手的法子。”

切爾西元帥許是沒料到有人會這麼較真, 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頓了一頓,這時,便聽卓焓敲了敲桌子, 笑嘻嘻地道:“時敘上校倒是明白得很。我記得時希當日就是自己砍下左手,從時家逃走的,是了,難怪時敘上校跟親眼所見似的。”

卓焓這陰陽怪氣的一番話,聽得讓人不舒不服的。時敘心裡很不願意和卓焓談這個話題,他抿著嘴,做了一個分外真誠的嫌棄表情,敷衍地說道:“還是彆親眼見了,我是雄蟲,不喜歡看那些亂糟糟的東西。”

“聽見了沒?”卓焓哈哈一笑,轉頭吩咐靠牆站著的侍衛,“時敘上校說了看不得這些,還不趕緊撤了。”

兩名侍衛立即上前,將撒在桌子上的斷手儘數收起,裝入箱內,遠遠地拿開。而時敘之前說的事情,大家自然是默契十足地略過不提了。

方才,卓焓貌似還為那一箱子示威般的物件而惱怒不已,此刻被時敘打了岔,他反而緩過來了許多。卓焓打量著長桌旁端坐的一眾軍官,考慮了半晌,他慢悠悠地命令道:“叛軍氣焰囂張,需壓一壓他們的勁頭,而喬納少將處事穩重,經驗豐富,我覺得正是最合適的人選。因此,喬納少將,就請你擔任指揮官一職,去1-1星球征伐叛軍,限你明日中午前動身。至於同行的副官,你自己挑順手的用吧。”

喬納少將是一位高大健壯的雌蟲,他聽見卓焓的指派,當即起身敬禮,粗著嗓音道:“是,殿下。我必定不辱使命,不勝不歸!”

卓焓點了點頭,他麵上看似泰然自若,心裡卻悄悄地打起了鼓,喬納胸有成竹的保證根本沒有令他感到絲毫輕鬆。這一場仗的勝算不大,卓焓自己非常清楚。

早上的會議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卓焓布置完各部門的工作,簡單說了幾句鼓勁的話,又許諾了獲勝後的優厚獎賞,便宣布散會,讓大家回去各忙各的活兒了。

時敘總覺得卓焓開會時多看了他幾回,而且眼神裡含著深意,這種種跡象使時敘以為卓焓準備把他遣到1-1星球去。當時,時敘後背都繃緊了,心中說不上是為難多些,還是喜悅多些,結果,卓焓一張嘴,竟然選中了喬納少將。

這個喬納少將打仗勝績不少,對蟲族帝國也忠心耿耿,他比景淵年長十歲有餘,卻常常被景淵壓一頭,是以素來與景淵麵和心不和。喬納和景淵之間的芥蒂並非秘密,軍部不少人都曉得,隻是誰也不會將這些事擺到台麵上來說。

卓焓點了喬納,多半是故意的。喬納平時就不服景淵,這番領兵出征,哪怕是為了爭一口氣,他也絕對會竭儘全力,更何況,喬納應當對景淵的脾性很熟悉,稱得上一句“知己知彼”。

由於時間緊迫,會議結束後,喬納少將迅速點好了幾名從前合作過的副官,接著,他與切爾西元帥一起確定了此次出戰的艦隊和人數,並打了報告交給卓焓,而卓焓立刻做出了同意的批複。

於是,第二日上午,以喬納少將為總指揮官的星際艦隊浩浩蕩蕩地開往1-1星球。

自黑暗年代結束之後,蟲族度過了數千年平靜安穩的歲月,對一貫團結的蟲族來說,內部戰爭已經成為一個格外陌生的詞語。但是,雌蟲反抗軍使蟲族的土地再次燃起炮火,深深埋藏於地底的矛盾終於暴露出來,明晃晃地闖到眾人眼前。

這天,時敘下班回家、吃完晚餐後,難得有興致觀看晚間新聞。最近,各大媒體都開辟了專欄,用於報道同雌蟲反抗軍相關的內容。時敘記得,今天下午,軍部的宣傳處聯係了好幾家主流媒體,接下來的事情走向,正如時敘預想的那樣:在號稱“獨家”的新聞報道中,記者提到了那一箱來自1-1星球的血淋淋的“禮物”,隻是那些斷手的主人統統換了性彆。

時敘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則新聞的畫麵一閃而過。編輯真是夠貼心的,他還給斷手做了模糊化處理,也許是怕嚇到屏幕外的雄蟲們。

有時候啊,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並不是消除矛盾,相反,激化矛盾才更高明。

時敘沒心情繼續看下去了,他換掉新聞頻道,將調台的權利交給坐在一旁悶悶不樂的時謹。時謹剛剛和時敘搶了半天遙控器,他不喜歡枯燥的新聞,想看動畫片,可他猜拳輸了,隻能乖乖聽時敘的話,是以這會兒顯得不太高興。

時謹的小嘴巴翹得老高,簡直能掛上油瓶了,他一臉傲嬌地接過時敘給他的遙控器,調成了動畫頻道。見自己愛看的動畫片開演還不久,時謹總算開心了點兒,他湊過去,在時敘臉頰上親了一大口,大眼睛一下子笑成了一道橋:“雄父最好啦!”

時敘摸了摸時謹的腦袋,囑咐了小雄蟲兩句“不要看太久”、“早點去睡覺”之類的話,時謹一個勁地點頭,眼睛卻緊緊盯著大屏幕,時敘十分懷疑時謹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到耳朵裡去。不過,時謹身邊另有一大一小兩名雌蟲照看,時敘還是比較放心的。

時敘上了樓,他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碰巧遇見雌蟲管家雙手捧著一個灰撲撲的紙箱子,從直接通向室外的那段樓梯走了上來。

管家看到時敘,馬上加快了腳步,他走到時敘麵前,頷首道:“時敘大人,這是寄給您的包裹,需要我幫您拆開嗎?”

“給我的?”時敘有些吃驚,他最近沒買東西,也沒聽誰說會寄東西給他,“那我自己來拆吧,謝謝你。”

時敘接過管家手裡的箱子,管家欠了欠腰,轉身下樓去大廳了。

時敘抱著箱子,走進房間,他用右腳一勾,將門關上。這個毫不顯眼的紙箱子個頭不大,但挺沉的,也不知道裡麵究竟裝了些什麼。時敘把箱子放到小圓桌上,掃了一眼貼在箱子側麵的寄件單,那張單子的收件人一欄清楚地寫著時敘的名字、住址與通訊號,而寄件的也是時敘很熟悉的人——溫瑜上校,當然,因為康伊之戰的功績,曾經的溫瑜上校現在已升為大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