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放了狠話,但貝爾摩德仍然將阿尼亞護的嚴嚴實實的。
開玩笑,她和那兩個腦子裡隻有殺人的笨蛋不一樣,才不會做出將四歲小孩甩出去的蠢事。話說她個子這麼矮,已經擺脫爬行時期能夠自己走路了嗎?
阿尼亞的臉被頭盔罩住,貝爾摩德關於她的種種疑惑仍然不斷傳入她的腦海。
阿尼亞明明早就不喝奶,也不吃奶粉了!阿尼亞喜歡吃花生,還想吃更多的零食!
她很想這麼大聲反抗,但是等貝爾摩德將機車啟動,她馬上說不出話來了。
周圍的景色倒退遠去,迎麵的風颯爽溫涼,乾涸的空氣和夾雜著細小的灰塵顆粒從她的皮膚上擦肩而過,留下一身雞皮疙瘩。
太、太快了!真的會被摔死的!
阿尼亞緊緊抓住貝爾摩德的衣服,像是八爪魚一樣黏了上去。
她還沒有吃到花生,不能死!
貝爾摩德的話隱隱傳來,“喂——小鬼——不要這麼抓著我的衣服。”
因為風聲撕裂,她的話從頭盔裡傳出來變得異常模糊,但阿尼亞還是清楚地聽到了她的下句話:“放鬆一點,睜開眼睛。”
阿尼亞依然緊緊閉著。
既然是她從殺手手裡帶走的阿尼亞,那麼大姐姐一定是和他們一樣的壞人!阿尼亞還不想死掉!姐姐說過,要打敗壞人需要聽話,隻要聽話的話,阿尼亞至少能得到活下去的時間門。
她的頭盔被不友善地敲了一下,貝爾摩德輕笑一聲:“不聽話的孩子——”
這是,為謝!
阿尼亞立馬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竟然前所未有地開闊。沒有臆想中的惡靈,也沒有呼呼刮著的要將她吹走的風,隻有耀眼到炫目的豔陽,和將傾撒的陽光無比溫柔接納的粼粼波浪。
“哇。”
阿尼亞看得失了神。
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壯麗的景象。童話書中的海頓時有了顏色,藍色和金色之間門泄出一片瑰麗的色彩,將她卷入真正的世界。
她似乎明白明美姐姐為什麼要露出那麼複雜的表情了。
實驗室在阿尼亞眼裡很大,她能一個人玩捉迷藏玩一整天,從頂樓開始挨著樓層探險,就算是一天也走不完整棟樓。可是比起實驗室,外麵有更多的好玩的東西。
炸雞很好吃,脆脆的土豆也很好吃,阿尼亞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種口味的花生,並且,她現在正在被一輛看上去超級酷的車子載著跑。這都是實驗室裡不能實現的事情。
“外麵,果然好好看!”阿尼亞大聲地說。
貝爾摩德沒有說話。
她放慢了速度,載著阿尼亞慢悠悠晃到了目的地。
她從來沒有開過這麼慢的車,也沒有帶過這麼小的孩子。她本該討厭阿尼亞的,就算不討厭,也應該非常反感。母性這個詞從來不會出現在魔女身上,可見到阿尼亞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要對這個孩子好一點。
……想要給她買花生。貝爾摩德不知為何,會這樣想。
但要照顧阿尼亞的人並不是她。伏特加那個蠢貨一聲不吭就將boss指明要領養的小鬼弄進了醫院,怎麼說貝爾摩德也不能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她沒有空當一個“好媽媽”,但她這邊有更好的人選。
機車刹住,她乾脆利落地阿尼亞拋給早就在候機的男人。
頭盔加上阿尼亞的分量並不算輕,但青年依舊穩穩地接住了她。
“唔,小孩?少見啊,貝爾摩德,這是你的女兒嗎?”
“彆開這麼沒有意義的玩笑。好好照顧她,剛從醫院帶回來。”貝爾摩德將頭盔摘下,“你們應該,很會照顧人吧。”
諸伏景光將阿尼亞的頭盔摘下來,“為什麼這麼說?”
貝爾摩德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的衣袖:“會做飯的男人,總不至於隻給小女孩吃垃圾食品吧。”
她捏住阿尼亞的下巴,將那張肉乎乎的臉抬起來,阿尼亞被風吹得暈乎乎的,現在還沒有緩過神。
這個孩子,到底哪裡特彆呢?長相,又或者是作用?
想不明白。這樣才可疑。
但是隻有四歲的小孩,總不可能給她帶來麻煩。要是會有那樣的未來出現,她會首先解決禍患。
阿尼亞努力保持被沒有出聲的青年抱著的姿勢,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薯條。
她的手指戳了戳已經變得軟乎乎的薯條,啪嗒啪嗒開始掉眼淚。
“阿尼亞的脆脆條,變得不好吃了……”
油炸食品的魅力在剛出鍋的一瞬間門,酥脆的表皮和熱量能夠給人帶來無儘的享受。這樣的美味是有時效性的。
被阿尼亞藏起來薯條經過一夜的風乾,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她將手臂伸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含著眼淚的碧色眼眸,怎麼看都像是一隻手足無措的可憐貓貓:“姐姐……怎麼辦,阿尼亞的禮物……”
這種時候就不要去想禮物了啊。
貝爾摩德忽然覺得麵前的這幕有點眼熟。
她沒有接過薯條,隻是從自己的手包裡取出一隻口紅,放在她的口袋中。
“等到你能夠使用化妝品的年紀,再來向我答謝吧。到時候,我會毫不客氣地收取報酬的。”
她跨上機車,伴隨著可怕的嗡鳴聲,迅速消失在了車流之中。
諸伏景光:“……”
這個發展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怎麼辦啊?真的要帶上這個小家夥嗎?”
阿尼亞還在安靜流淚,等到見不到貝爾摩德的身影,她終於大聲哭了出來:“大家……大家都不要阿尼亞了!嗚嗚嗚嗚,阿尼亞沒有人要了!”
諸伏景光:“你是叫阿尼亞嗎?”
他拿出手帕溫柔地拭擦她的淚水:“不要哭了哦,再哭就不好看了。他們不是不要你,隻是為了阿尼亞能夠有更好的生活環境,才將阿尼亞帶到這裡。”
雖然說跟著他們兩個臥底也不算什麼好出路。
諸伏景光戳了戳好友的胳膊:“你好歹也說兩句啊。”
降穀零換了個姿勢,將阿尼亞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這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臉色非常糟糕。
【先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難道說她是組織不放心安插過來的眼線?確實,因為是小孩子我們很容易放下戒備,要是不小心和景說了什麼,又恰好被這個孩子聽到的話……燙手山芋,莫過如此吧。】
可偏偏是這麼小的孩子。
阿尼亞狠狠將自己的鼻涕蹭在降穀零的衣服上,委屈巴巴地掙紮下地。
阿尼亞不僅被嫌棄了,還被說燙手!阿尼亞的屁股又沒有著火,更加沒有坐在火山口口上,怎麼會燙?她不著痕跡地摸摸自己的屁股,隻能摸到衣服上殘留的風的溫度。
她拉住諸伏景光的衣服,躲在了他的身後。
“誒?是想要我抱嗎?”
麵對阿尼亞突如其來的示好,諸伏景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苦笑著摸著後腦勺,“我也不懂得怎麼抱你比較舒服啊。”
不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