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在她腰上的繩子一下子繃得筆直,隨後又鬆垮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兩個大個子才靠近薑鈴,他們身上掛著的手電筒照的她什麼也看不見。鼴鼠好像明白了什麼,他趕忙試圖把手電筒取下來,但被凍結的機械不聽使喚,那個手電筒掉在了地上。光芒打在遠處,他們看到了被風刮地吱吱作響的路牌——他們確實到了。
“時間過去多久了?”鼴鼠發話道,他用另一隻手敲了敲外骨骼,震下來不少破碎的冰塊。
“五個小時,我們隻走了七公裡路!現在是淩晨四點不到。”鼯鼠回答道,他的聲音有些疲倦。
“加快速度。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鼴鼠彎腰撿起了掉在雪地上的手電筒,薑鈴看到他的外骨骼上掛滿了冰淩。
“剛剛下過雨嗎?”她問道。
“不是,是外骨骼的散熱係統熔化了一部分雪花,然後又被寒風凍結。”鼯鼠馬上就回答了這個問題,看來這樣的問題很常見。
之後的路程就相對輕鬆一些了,這條道路修建的很好,看起來應該是直到戰前還在維護的城際高速公路。除了還在呼嘯的風雪和地麵上的積雪以外,幾人沒有碰到任何麻煩。好吧,事實上一路上的暴風雪已經讓人們受夠了,相反,如果出現一些意外情況,說不定還能算是一個插曲。可惜什麼也沒有,光是這樣的惡劣環境就足以讓生命止步了。
淩晨六點的天空還是昏暗一片,放在以前的話,這裡應該可以在東南方看見升起的朝霞。經過長途跋涉,幾人在換上最後一對濾罐前,總算遠遠地看到了黑色的低矮建築。那裡應該就是交界地站的某個地表出入口了,他們很快就看到了建築上發出的燈光。
這裡的地表輻射量明顯少很多,他們進入消洗程序後,很快就從隔離艙裡出來了。然而,站點的情況很不好。這個站點的供電係統明顯出了問題,站內隻有少數地區還能提供照明,其他地方幾乎都停電了。
三人越是靠近那些亮著的地方,心情越是糟糕起來。他們的電力基本上全依賴臨時供電車,那些車輛的汽油機轟鳴聲在地下空間內格外吵鬨,以至於它們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你們去忙吧!我去人們那裡打聽點事。”薑鈴對著另外兩人說道,“撤離的時候在頻道裡呼叫我就行。”
三人變成一人,薑鈴獲得了短暫的自由。
站點裡的人們大都居住在集散地的車庫裡,這裡堆積著很多箱子和物資,一些人正在排隊領取某種食物。薑鈴遠遠的看了一下,他們的食物看起來比較濕潤。她走近一個人群聚集的火盆旁,這些人正在燒著一些空置的木箱。
“。。。。。。我去下麵看過了,酸水已經淹到地下二層了。還好我把家裡的東西都帶上來了,有好多人走的時候都沒把東西帶上,現在這苦日子,嘖嘖嘖。。。。。。”薑鈴聽到這些烤火的人在聊著什麼,她把頭盔脫下來並掛到背包上。她沒有把防護服脫下來,這裡就有不少人身上穿著一套防護服。
“我聽說對策局已經派人過來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派了多少人。”一個婦女坐在一個油桶上縫補著什麼。
“他們一般外派的人很少,我隻希望人數少一點。”一個臉上有條疤的凶惡男人說道,他正在火堆旁製作某種卷煙。
“對,他們人越少,說明事情越安全。”旁邊一個瘦子插嘴道。
薑鈴看到這個站點並不像是一個嚴格的軍事化站點,這裡的人反而有一種散漫的錯覺。於是她在觀察了一陣後,開口詢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叫做‘三楊商隊’的小隊?他們有三個。。。。。。”
“你說他們啊?喏~”他指了指遠處的一個亮著燈的地方,“老楊懂維修合成糧機,所以他被臨時征調去管那個了。現在的待遇挺好,至少飲用水管夠。”
“他們哪有三個啊?我從一開始就隻見過一個!”烤火的人裡有一個年輕的聲音插嘴道。
“彆亂說話!”他的話音剛落,又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老楊的烤餅很好吃,他的兄弟可惜了!”
“你們很缺水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薑鈴疑惑道。
那個刀疤臉男人停下手中的活計,從懷裡掏出一個保溫杯,快速地小口喝了一點水就趕忙把杯蓋蓋上。他說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從地鐵路線被切斷開始,我們這裡就斷水斷電了。”
“已經這麼久了嗎?”
“是啊,算下來都已經那麼久了,我們已經在黑暗中生活了一個月了。我都快忘了以前水電無限量供應的日子了。現在連網絡都快斷了,他們用了不少人命才把下麵的服務器搶救上來,總算保住了大夥通行證裡的積分。”刀疤男回答道,周圍人馬上應和起來。
雖然站點裡的飲用水價值很高,但薑鈴不打算在這裡發什麼國難財。她“係統”裡那點點數根本不夠讓站點裡的人解渴,這裡幾萬人一天的用水量就要超過三十噸,而且還是最低需求。以她現在的能力,隻夠這些人霍霍幾天的。
她有些難過,站點被地下水倒灌,但那些地下水都是無法利用的酸化水。這就像某個海邊的城市嚴重缺水,當工業能力喪失後,普通人就會變得和野獸一樣完全沒有希望。但好在,外麵的人還沒忘記他們。
薑鈴離開了這處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