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被紮穿的“屍體”似乎還在動彈,它身體裡帶有熱氣的鮮血噴湧出來,順著長柄武器的握杆淌下來,然後染紅了舉著武器跳舞的人們。
突變體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單純把它放倒可不會要了它的命,在紅區裡掙紮求生的部落,通常要在捕獲獵物後,舉行這種漫長且殘忍的儀式。
白巫的嗅覺很敏銳,那股血腥味刺激了她的神經,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爬上她的心口。她的血液開始沸騰,她的血脈開始活躍。她身體上的肌肉突然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她猛然間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那些歡呼的人群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靜靜待在洞穴裡的白巫發生了某種變化。
虯龍的肌肉擠破身上的防護服,胸前美妙的脂肪逐漸變成硬朗的血肉裝甲。骨骼密度快速增加,從異空間得到的質量使得她的體重急速變大。
洞穴有些小了,她不得不匍匐在地上。
她的身體還在變化,銀白色的絨毛逐漸覆蓋全身。她的頭部像那些狼人一樣產生了變化,但與他們不同的是,她的外貌並不那樣凶惡,反而有一種聖潔的美感。她通體雪白,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安地甩動著。
這個過程中,除了肌腱和骨骼快速增生的劈啪聲以外,她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而且這點聲音也影響不到外麵的狂歡,那個被挑在半空的家夥還未死亡,它仍然在不住地抽搐和喘息。
白巫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她與他們是不同的。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變化,她記得自己很久以前也這樣變過一次。
一張肥膩醜陋的麵孔浮現在她的腦海裡,他是誰?
她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同一時刻,她的超能力失控地爆發出來。洞穴崩解成數塊大小不一的碎片,連同外麵的人一起脫離了星球引力。
周圍的風雪就像撞上了一個屏障,在附近形成了一個類似穹頂的奇景。飄在半空的人錯愕地看向這個穹頂的中心,他們試圖掙紮著離開這片範圍,但他們仿佛被磁鐵吸住一般動彈不得。
“我們聯合起來,將會得到更大的獵場!更多的食物!更多的空間!”一個空地上有人在大聲宣傳。
振奮人心的話語讓白巫心頭一震,這片空間震動起來,地麵開始龜裂,隨後她周圍的碎石從地麵上升起,飛到了半空中。
其中一些碎塊在起飛的時候碰撞到一起,碎裂成更小的碎片。半空中的人也撞在一起,撞擊的眩暈感,迫使他們丟棄了手裡的武器,而這些失去控製的武器,開始引發更大的混亂。
白巫現在陷入了記憶的深層,一些片段在她的腦海裡浮現,隨後不斷的重組,她試圖拚湊出一個完整的過程,但其中缺失了幾個重要的節點。
僅存的那些,通常是一些美好的回憶,而缺失的那些東西,她不知道那些到底意味著什麼。不過她的第六感覺得那些東西很重要,那些東西應該可以解釋自己的過去,那些東西應該可以告訴她,她的名字,她的年齡。。。。。。
一股難以抑製的悲傷替代了她的憤怒,她仰天長嘯,大地悲戚,風卷雲湧。
她終於感受到了下雨的溫度,有一些溫暖,還有一些腥味。
這個狀態大概持續了兩個小時,雨水打濕了她的全身,隨後彙聚到周圍原本屬於土壤的地方,在足夠長時間的冷卻後,這些雨水凍結成了暗紅色的堅冰。
白巫感覺到記憶的最後,是一雙柔軟的膝枕,一隻手在撫摸自己的腦袋。她逐漸安靜下來,周圍的漂浮物也開始緩慢地掉落在地上。
她翻了個身,想要看清安撫自己的人。那是一個和自己長得差不多的不明生物,她的兩隻酒紅色的眼眸覆蓋著璀璨的光芒,就像兩顆閃耀的紅寶石。她的頭上長著兩根鑽石般的鹿角,與她背後的星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世界也安靜下來,她再也感覺不到多餘的情感了,她恢複了自我的認知,隨後沉沉的睡去了。
世界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當白巫蘇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柔軟的床上。她的記憶中斷在吃過那個根莖之後,後麵的就想不起來了。
她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枕邊的阮丹心,如果是平時的話,兩人的位置應該換一換。
“我這是怎麼了?”她朝著丹心問到。
阮丹心小耳朵動了動,隨後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她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間,懶洋洋的回答道:“以後彆亂吃東西,那個玩意兒有毒的!呼~這樣趴著睡真累人啊,你挪開點,讓我躺一會兒!”
白巫感覺這個房間在震動,有些不確定地說:“是不是地震了?”
“嗯?”阮丹心迷迷糊糊的竄出兩聲鼻音,隨後揉著自己的腰,起身拉開了窗簾。
略微有些刺眼的光,經過車窗上的茶色膜過濾後,變得柔和了一些。外麵還飄著一些雪,但沒有之前那麼大了。聽聲音應該還有些風,但被一些嗡嗡的噪音覆蓋掉了,她聽不出外麵的風有多大。
遠處還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比白巫所認為的前一天多了幾分色彩,那應該是地表上頑強生長的蘑菇樹。
她們此時正乘坐在一輛戰地醫療車上,前後都跟著不少戰車和補給車。她們朝北走了一段,現在在朝西邊走,大概再過幾個小時,就能抵達金陵東站了。哦對,那個站點現在已經被改名成“nj0102站”了。
白巫察覺到這個“房間”正在晃動,但她躺著的床卻沒受到半點影響。她這張床大有來頭——安裝了慣性阻尼器的病床,可以在車輛大幅度拐彎的時候,依然保持穩定。
“我這是在哪兒?我記得昨天。。。。。。”白巫試圖回憶。
仿佛是觸發了關鍵詞一般,阮丹心突然驚醒了,她趕忙給白巫轉移注意力:“你在去旅行的目的地的路上,怎麼樣?這輛能躺著睡的車很厲害吧?還是我找來的呢!”
“你沒騙我嗎?”白巫狐疑道,她的思緒被打斷了。
眼見她上鉤了,阮丹心鬆了口氣。這家夥搞出的動靜也太大了,軍隊很難不注意到。他們找了她兩天兩夜,結果在事發地往南不到五公裡的地方,一處廢棄小區裡找到了她——以及碎了一地的屍體殘骸。
“這次真沒騙你,等會兒還有晚宴呢!你要不再睡一會兒?”阮丹心建議道,她打算這次好好搜索一下白巫的記憶,爭取一次清理乾淨,不留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