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嗚……我無所謂……嗚嗚嗚……”幾分鐘之後,王大力端著一個塑料盆,站在廁所裡,對著那個小崽腦袋上倒著盆裡的涼水。&他以前在海澱看守所裡也沒少挨這種折磨,這回可算是報仇,那個小水流倒得不粗不細,很是穩定。被涼水澆頭的小崽不光得忍受腦袋上那種刺骨的寒冷,還得高歌洪濤的成名曲,並且努力不被哭聲打斷,否則還得多加一盆涼水。
“成了,七哥是吧?既然他是你盆的,你也彆一點兒都不管啊,他都三盆了,你也來兩盆吧,是你自己去呢,還是我撅斷你一根手指頭再去?”洪濤現在的心腸已經鍛煉得比以前狠多了,一直等到那個小崽兒唱歌都已經開始出現不由自主的顫音,才算放過了他,不過這個禿子也彆想跑。
“無……所……謂……”很快禿子的歌聲又從廁所裡傳出來,和那個小崽相比,他不僅嗓音差了很多,忍耐力也差遠了,剛澆完一盆涼水,他就已經出現顫音了。
“小崽兒,你說你七哥能堅持住兩盆水嗎?平時你七哥罩著你,你就不知恩圖報什麼的,求著我去幫你七哥承擔半盆?”洪濤看著禿頭在廁所裡渾身打擺子的模樣,心裡的怨氣終於算是舒服點了,他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人進到這裡都喜歡折磨彆人,原來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讓自己心理好受一些。
“管教……救命啊!……打死人啦!……”就在洪濤搖頭晃腦的欣賞著禿子那極具沙啞的顫音時,原本蹲在他腳邊的那個小崽突然暴起。一下就撲到了鐵門上,扯著嗓子慘叫起來,還使勁的拍打著鐵門。
洪濤被這個突發事件給弄懵了。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家夥居然比那個禿子還膽大,居然敢拍板喊冤,這在號子可以大忌啊,因為這會給整個號子裡的人都帶來厄運,至於是不是這樣,洪濤沒見過,都是聽人說的。反正他來這麼長時間了,從來沒聽到一個拍板的。
經驗這個東西,一般都是對的。當鐵門打開後。兩個名無表情的警察隔著那層鐵柵欄門,隻是簡單的問了兩句發生了什麼事兒,然後就咣的一聲關上了鐵門,根本就不管。在他們看來。犯人之間就必須有矛盾才正常,如果犯人都團結一致了,那對他們的管教工作才是大麻煩,所以隻要不出現傷亡,不對他們的威嚴有影響,天天打人家也不會管。
“你們還有勁兒打架玩,看來是一點兒都不餓啊,成了。晚飯沒了啊,這三天也不放煙毛了。”不過也不是一點兒都不管。幾秒鐘之後鐵門上的小窗戶打開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向屋裡所有人宣布了處罰決定。
“你們都聽見了嗎?這可不是我把你們晚飯弄沒了的,以前我沒來,你們愛當牆頭草我管不著,不過現在不成了,我眼裡不揉沙子,要不就是我朋友,我朋友就有煙抽,要不就是我敵人,我的敵人天天就得挨揍,有本事就天天拍板去,我看到底是誰被關小號。”洪濤這回算是對這個特殊世界的規則又多了一層理解,但是他還想更深的體會一下,於是從兜裡掏出一盒煙,舉在手裡,衝著那些被殃及池魚的同屋犯人發出了通牒。
隻要不是傻子,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洪濤這邊,趨利避害是人類的天性,如果他們有那個血性,也不會讓一個假牛x的禿子和一個狐假虎威的小崽兒欺負了好幾天,既然已經沒了血性,那肯定是跟著勝利者走唄。當王大力帶頭走過來,拿著一床棉被,把禿子和那個小崽都蓋在下麵之後,大家也就知道該乾嘛了,每個人走上來照著麵被下麵的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人性的陰暗麵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洪濤甚至看到有兩個四五十歲、瘦瘦弱弱的家夥,腳下一邊踢,臉上還一邊露出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殘忍笑容,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過癮的事情。而且還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越是穿得破破爛爛、以前混得不好的人,打得越狠,而那兩個看上去比較自顧自,身上還算整潔的中年人隻是隨大流的意思了意思而已。
走完了這個程序,禿子和小崽兒就徹底成了這個屋子裡的鼠黴,他們兩個的地位最低,雖然沒有管教指定的牢頭,但是洪濤和王大力顯然說話管用。千萬彆操心其他人能團結起來反抗什麼的,如果他們有那個心思和能力,首先對他們產生忌憚的就是管教,然後他們就會遭到無情的打擊,團結這個詞兒,在看守所和監獄裡,基本就等同於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