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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除了量裁新娘嫁衣的裁縫,沒人再來打擾蘿嬋。

蘿嬋樂得清靜,每日不是收拾東西就是翻閱醫書。

蘿家的醫書她看得差不多了,頭疼腦熱之類的小病,她都能手到擒來,再嚴重一些的,她就不敢自視甚高了。

畢竟大夫都需要多年的臨床經驗和實操積累,她每日隻是紙上談兵,與字對弈,總歸是薄了點。

但此行去浮生壇,她這醫術勢必要拿出來用了。

臨出嫁前一天,不出蘿嬋所料,他的好姐姐蘿映雪又來了。

蘿嬋從未見過蘿映雪如此的好氣色,可能在蘿映雪的眼中,蘿嬋此去就是進了狼窩虎穴,下半輩子指不定有多淒苦。

蘿嬋邊吃飯後水果,邊靜靜地看著蘿映雪像唱戲一樣比比劃劃了小一刻鐘,上下嘴皮子翻飛,語速堪比“多情”表哥。

從這方麵來看,他倆還是挺配的。

“你怎麼都不說話?!”

蘿映雪最討厭蘿嬋的這幅冷靜模樣,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蘿嬋都是淡淡的,連眉頭都不動一下,情緒上唯一的一點小起伏,還是因為蘿嬋吃的梨子太甜了,她驚訝地微微挑了下眉頭……

看著泰然處之的蘿嬋,蘿映雪從心底裡感受到了一種羞恥,一種不被人看在眼裡的屈辱!

她一個區區庶女,怎麼敢!

蘿嬋把最後一口梨吃完,擦了擦嘴道:“姐姐說話時,哪裡有妹妹置喙的道理,您慢慢說,我聽著就是。”

蘿映雪就像一拳頭打進了泥潭,對方不痛不癢不說,她自己還差點陷了進去。

她今日本想要嘲弄蘿嬋一番,最後出一口惡氣,若是能看到蘿嬋痛哭流涕茶飯不思的模樣,她定會更加快意。

可蘿嬋不但沒有茶飯不思,反而比原來吃得更多了……

蘿映雪恨恨地瞪著這個庶妹,她爹蘿濤不知道,但她常年與蘿嬋一起學醫術,自然知道蘿嬋天生聰慧,單就如此也就罷了,就連表哥都對她另眼相看,她就更不能忍了。

“你就要去浮生壇嫁給魔頭欒槿了!你難道一點也不懼?”

蘿嬋淡道:“姐姐說話前還請三思,如今浮生壇與武林正派休戰聯姻,就是證明雙方不再是敵對關係,這句‘魔頭’要是被有人心聽見,難免會招來閒言碎語。若按親戚關係來說,姐姐口中的“魔頭”,從明日起,就是您的未來妹夫。”

蘿映雪連忙左右看了看,確認除了丫鬟之外沒有其他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莫胡說,我可沒有這樣的妹夫!娘親說了,待你嫁過去,你就不再是蘿家的人了!你懂這是何意嗎?”

蘿嬋心中暗忱,她前幾天對蘿濤說的那番話,看來已經起了作用。

“何意?”

蘿映雪哼了聲道:“意思就是說,你就要被逐出家門了!倘若你某天被魔……被那欒槿厭棄,可就再無棲身之處了!”

沒有娘家,又遭夫家厭棄的話,對一個身在古代的女人來說,確實就是死路了。

蘿嬋點點頭:“知曉了。”

蘿映雪期待中的場麵沒有到來,她無言地瞪了蘿嬋數秒,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

可惜,隻等來了蘿嬋一句:“還有其他事嗎?”

蘿映雪:“……你!我看你能逞能到何時!到時可彆哭著跑回來!”

說罷,轉身便走出了屋子,腳步踏得震天響。

蘿嬋望著她的背影想到:那麼薄的布鞋,腳底板一定被震得又麻又痛。

果然,沒走幾步,蘿映雪就走正常步子了,也許是腳底板痛,步子走得不太直。

雖說蘿映雪對她惡言惡語這麼多年,但在蘿嬋看來,她年齡加起來都快是蘿映雪的三倍了,實在是羞惱不起來。

況且蘿映雪還攤上了鐘峰那麼多情的未來相公,頭腦空空如她,未來的路恐怕更難走。

個人自有個人的路,蘿嬋不是聖母,不會多提點蘿映雪什麼,就當一切都相抵了。

“雙梅,繼續收拾東西。”

雙梅整理著櫃子上的書籍道:“小姐,這些書還帶著嗎?”

蘿嬋看了眼道:“那些舊衣裳留幾件換洗,其餘的都不要,書全都帶上。”

嫁妝裡有新料子,到時再做就好了。

當天夜裡,蘿嬋又試了一遍新娘嫁衣,淨身之後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蘿嬋就被叫醒了。蘿府為她請了一個專門的妝娘,給她梳妝打扮。

簪頭,描眉,點唇,落蓋頭。

落蓋頭前,蘿嬋從哈哈鏡般的銅鏡裡看了眼自己,鏡麵搖搖晃晃,又黃又閃,看得不太真切。

蓋頭一落,蘿嬋從裡麵睜開眼睛,這蓋頭的料子不是很厚,隱隱綽綽能看到外麵,就是有點發紅。

雙梅攙扶著她出了房門,院子裡靜悄悄的,一點不像是在辦喜事。

穿過中間的兩層院子,等快到蘿府大門時,人才變得多了起來。

門口整齊地擺放著五個綁了紅花的大箱子,是蘿府為蘿嬋置辦的嫁妝。

話說那天蘿濤聽蘿嬋說完後,連忙去看了眼她的嫁妝,萬萬沒想到隻有兩箱,還都是些發潮的舊料子。

蘿濤立馬對正妻道:“你糊塗啊!”

正妻龐氏沒料到萬事不掛心的老爺居然會去關心一個庶女的嫁妝,想必是從蘿嬋那裡聽到了些什麼。

龐氏不緊不慢地道:“不知老爺說的何事?若是說嫁妝,一個庶女出嫁,這些足夠了。”

蘿濤聲音猛地一提道:“什麼庶女!那是咱們蘿家的二小姐!”

正妻皺了皺眉,不知老爺突然發得什麼癔症,難道是將女兒推火坑,現在才想起來愧疚了?

蘿濤給了下人一個眼色,將房門一關,才將蘿嬋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既然她以後都不是咱們蘿家的人了,就當是最後給她的一點安身費。”

安不安身費的,正妻龐氏才不在乎,她恨不得蘿嬋死在浮生壇。但牽扯到自家女兒,她就不敢掉以輕心了。

錢財是小,女兒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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