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出來了,文靜的夫人一點都不怕那些血肉模糊的場麵,反而眼中放光,就似看到了肉的狼。
要是讓夫人再回去,估計她得在草藥堂一直待到落日西陲……那他就真有好果子吃了。
蘿嬋倒不急得在這一時:“好,我過幾日再過來。”
明圖:……
快到浮生殿的時候,又遇到了幾個人,為首之人沒有帶麵具,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見到蘿嬋也不見禮,而是赤果果地打量。
明圖擋在蘿嬋的身前,語氣裡帶著點施壓道:“成壇主,見到夫人不見禮嗎?”
叫成壇主的男人從鼻子裡嗤笑了一聲道:“聖主的座位還沒坐穩,這麼著急就娶了個美嬌娘?聖主怕是不知道,咱們浮生壇裡多得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夫人還是少出來走動,呆在殿裡為好。以免出了點什麼事,就說不清了。”
明圖剛要回嘴,蘿嬋便從他身後走出,說道:“請問能出什麼事呢?”
成壇主眯眼道:“夫人生在深閨密閣,不曉得這世上有許多事,能讓女兒家生不如死。”
蘿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道:“那您說出來給我聽聽。”
成壇主一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蘿嬋不緊不慢道:“第一,按壇中排位,您應稱呼我為聖主夫人,第二,說這天高地厚,不知老態初現的成壇主,可知道這天有多少丈,地有多少米?。”
蘿嬋不是惹事的性子,但人都指著她鼻子說話了,她自然也不會退縮。
況且在這種情況下,她要是露了怯,反而會落了欒槿的麵子。
成壇主一甩袖子,喝道:“放肆!”
“不如我們到聖主麵前評評理,到底是大放厥詞的您放肆,還是積極求問的我放肆?”
成壇主自不會去欒槿那找不痛快,死死地瞪了蘿嬋數秒後,便帶著身後的兩個人走了。
蘿嬋目不斜視,繼續抬步向浮生殿的方向走去,隨聊般問道:“方才的成壇主,在教中的地位如何?”
明圖心中暗暗佩服夫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就是有股硬氣,遇到什麼人都能麵不改色。
“成壇主在壇中好些年了,很得先聖女的器重。”
也就是說,老聖女走了以後,欒槿便讓這些老人哪涼快哪呆著了,彆說器重,可能連信任都談不到。
這些老壇主們自然憤憤不平,但又無可奈何,隻能從彆的地方撒氣。
蘿嬋微頷首,算是理清了裡麵的事,原著中欒鬆攻打魔教時,之所以能那麼順利,就是因為裡麵有人與他裡應外合。
這幾個老禍害留著,對欒槿來說並不是好事。適當的時候,她不介意當妲己,在枕邊吹吹邪風。
回到殿中,蘿嬋熬完了藥,便讓明圖給欒槿送過去了。她得去收拾那五箱嫁妝,看蘿家最後都給她裝了什麼。
浮生殿書房裡,欒槿正在處理壇生們傳回的密件。
浮生壇的主要生意就是承接各種任務,大到殺人,小到周身護衛,什麼都接,做的很雜。
欒槿當了聖主之後,為了與武林正派休戰,便改了改接任務的條件,比如滿門滅口,或者涉及朝廷之類的,就不接了。
“聖主,夫人讓我給您送藥。”
欒槿放下都快要貼到眼睛上的宣紙,道了聲:“進來。”
明圖提著食盒進屋,將它放到桌上,掏出了一個藥碗,還有一小碟扒好皮的蜜柑。
“夫人說,若是苦了,讓您吃點蜜柑。”
明圖習慣性地端起藥碗試毒,欒槿擺擺手:“以後她熬的藥,不用試毒。”
欒槿端起碗一仰而儘,眉頭都沒皺一下,但還是抓過蜜柑吃了起來。
“她回去了?”
明圖:“回去了,夫人正在整理她的嫁妝。”
“今日上午都做了什麼?”
欒槿到沒有監視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的小娘子一上午都乾了什麼。
明圖:“……夫人她……幫著化大夫,看了好多傷患。”
欒槿這才抬起眼簾,盯著明圖道:“傷患?”
明圖在心裡給自己鼓了個大氣,自我安慰道,早說晚說都得說,夫人是大夫,扒傷患的衣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明圖儘量用婉轉的詞語,將蘿嬋上午乾了什麼一一道了出來。
霎時,他就感覺一陣涼風拂過了他的後頸,冷汗都要流出來了。
“還有什麼?”
明圖:“還有,就是回殿裡的路上,遇到了成壇主,與夫人發生了點口角。”
欒槿把最後一片蜜柑塞進嘴裡,沉聲道:“細細說來。”
明圖像複讀機一樣,把雙方的話術重複了一遍。
說完屋子裡靜悄悄的,欒槿將沒看完的密信放到一邊,站起了身。
“有些人,是該清理一下了。”
他初登聖主,有不少事要處理,還沒來得及收拾這群老貨,他們自己倒是撞了上來。
若隻是衝他一人,他並不懼,畢竟那幾個老家夥就算一擁而上,也奈何不了他。但他房中現下多了一個人,就馬虎不得了。
欒槿自然懂得,遺留後患是要不得的。
“既然他們仰慕先聖女,那就送他們去團圓。”
明圖躬身道:“不知屬下何時動手?”
欒槿甩了甩袖子,眸光暗沉道:“今日。”
收拾穢物,宜早不宜晚。
蘿嬋沒想到,她這妲己的枕邊風還沒吹,幾個老壇主就早早下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