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嬋覺得,她身上就算有“女主光環”,那也應該是有時效的。
兩個人朝夕相對,相互取暖,才能生出綿綿不斷的情誼。單邊火把一頭熱,終歸是維持不久。
隻要讓欒鬆忙起來,沒空見她,這光環效應自然就淡了。
蘿嬋把板栗放在碗裡,遞給雙梅道:“讓夥房做個糖炒栗子。”
雙梅剛要走,蘿嬋叫住她道:“等會擺菜的時候,記得把這板栗放在聖主的麵前。”
浮生壇裡,能管欒鬆的,除了欒槿沒有二人。
夜裡欒槿回來,蘿嬋動了動鼻尖,挑眉道:“你今日熏香了?”
欒槿不避諱她,道:“遮掩血腥味。”
蘿嬋下意識地拉起他的手,正麵反麵翻看了許久,見沒有傷口,問道:“可有哪兒傷了?”
欒槿垂眸望她,薄唇輕啟:“沒有。”
蘿嬋這才放心,吩咐明圖去擺菜。
“院子裡的菜都熟了,今日就讓他們多做了一些。”
欒槿靜靜地聽著她講話,蘿嬋說的都是些瑣事,他卻聽得津津有味。
不管外麵是否有人想要了他命,也不管這手上沾了多少血,進了院子,看見了這人,他就全然不在乎了。
欒槿從未想過,他也能品出來歲月靜好。
“……我今日按照毒典做出來了一味毒藥,這藥霸道得很,就是習武之人用了,短時間也動彈不得。”
欒槿:……這是近墨者黑嗎?醫者仁心的蘿嬋也開始用毒了?
“嬋兒研究這有何用?”
蘿嬋睜著眼睛道:“給你啊,待我將那藥方加以改良,讓毒性更上一層樓,正好可以給你拿著防身。就算你武功再高,萬一有了麻煩,也能拖延些時間。”
刀劍無眼,欒槿又血裡來刀裡去的,她自然也想替他出一份力。
欒槿沒想過這藥是給他的,從來都是他碾壓彆人,可沒有人想要保護過他。
“《毒典》裡的毒方甚是有意思,千奇百怪,讓我這個學醫之人都開了眼。”
欒槿見她說得開心,伸手替她攏了攏額邊的碎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玩鬨的孩童。
彆說蘿嬋想玩毒,就是她想用活人試藥,欒槿也會替她抓來。
隻要她歡喜就好。
蘿嬋不知道,欒聖主已經在溺愛她的這條道上越走越偏,越走越遠。
古有烽火戲諸侯,隻願博美人一笑。
今有魔頭欒槿,願用世間所有,換她歡喜。
看到欒槿的眼神,蘿嬋才慢慢歇了嘴,她怎麼覺得,欒槿看她的眼神,這麼像她爺爺呢?
“用飯吧。”
欒槿右手拿起筷子,左手牽著她的手道:“好。”
蘿嬋抖了抖右手:“你先鬆開,我拿不了筷子。”
欒槿未鬆手,道:“你想吃哪道?”
蘿嬋:……真把她當孫女養了。
她也不扭捏,努嘴道:“香菇油菜。”
欒槿沒喂過人,笨拙的用油菜包住米飯,送到了蘿嬋的嘴邊。
也不知道要用個東西接著,米粒自然就落在了蘿嬋的衣服上。
蘿嬋張開小口,貝齒一咬,就將他喂的飯抿入了嘴中,嘴唇邊上還沾上了少許油。
欒槿放下筷子,將落在她身上的米粒撿起來吃了。他幼時吃飯得用搶的,落在桌子上的米粒,他從來都是撿起來吃掉,不浪費一絲一毫。
蘿嬋身子向前傾,把嘴邊的油往欒槿臉上一蹭,又連忙躲了回去,邊嚼邊笑。
東西都下了肚,蘿嬋才張口道:“欒聖主雖武功了得,這喂飯的手藝著實不敢恭維。一頓飯下來,我這臉可比得上油光可鑒的菜盤子了。”
蘿嬋將右手抽了回來,端起碗道:“夫人我教你,如何喂飯。”
夾起一片肉,蘿嬋用勺子把飯和肉都舀起,才送到欒槿的嘴邊:“乖乖,張嘴。”
麵無表情的欒聖主乖乖張開嘴,蘿嬋本來想一轉手腕,自己吃了逗他,但見他一臉認真,這壞心眼就軟了下來。
“夫人我這喂飯的手藝還成?”
欒槿頷首:“個中翹楚。”
蘿嬋笑道:“欒聖主好福氣,等你七老八十走不動的時候,夫人便天天給你喂飯,讓你享受這天下絕頂的喂飯手藝。”
欒槿:“說不定可是本座喂你。”
蘿嬋挑眉:“欒聖主怕不是忘了,你我可相差了八九歲,你說我倆誰先老?”
欒槿:……
他原來沒想過要成親,也就沒在意過自己的年齡。世人成親早,大多十七八歲就有了房中人,早一點的,可能十四五就有了通房。
若是到二十歲還未成親,那就是個古代老大難了。
欒槿知道蘿嬋的年歲,隻是猛然被提起,才意識到差了這麼多。他初登壇主時十五歲,蘿嬋可還是個女娃娃。
“欒叔叔,快動筷,嬋兒年紀小,還在長身體,五臟廟裡早就鑼鼓喧天了。”
欒聖主挺直了腰板,不服老地拿起筷子,愣是吃了三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