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牆角有隻狗吃得太歡,雲溪喝到穿越以後第一碗濃稠白米粥,但也有些食不知味。 好吧,沒有配酸豆角的白粥,也難有好滋味。 喝完一碗,她就沒再添,抬頭見秦建國也放下碗,開口問道:“你家裡的糧食還能吃多久?”不等他回答,又指了指她從雲家帶來兩袋糧食,“那是二十斤稻穀,三十斤紅薯,和你家的糧食混著吃,能吃多久?” 秦建國順著她的手掃了眼那兩袋糧食,起身走到牆角打開一隻陳舊的木櫃:“糧食都在這。” 雲溪怔了一下,櫃子裡隻有一個破了口的小缸,瑩白的米,但隻有半缸,約莫十來斤。她回頭望了眼另一邊的石槽,槽不淺,能裝三升水左右,她記得小黑開吃的時候,石槽是灌滿的。 糧食都在這,那可支撐不了十天。 雲溪的心開始發涼,心裡盤算著趕緊掙錢,又開口跟秦建國建議:“以後做飯加些紅薯吧。” 秦建國開口問她:“你喜歡吃紅薯?” 雲溪嘴角抽了抽,想著自己和來娣畢竟借住人家裡,還是照顧一下主人的自尊比較禮貌,於是點頭道:“對,我喜歡吃紅薯,頓頓都吃。” 為了增強可信度,她加重了語氣。 秦建國顯然相信她的話,點頭應了,然後轉身回到灶台邊撿碗去洗,卻見來娣先一步撿了起來,卻因為他的靠近嚇得手一哆嗦,差點摔了碗。 雲溪伸手及時接住碗,安慰來娣:“來娣彆怕,秦大哥不吃人。” 不吃人的秦建國麵無表情,往後退了一步。 來娣抬頭望了他一眼,抱著碗筷飛快地跑出灶房。 雲溪也有些頭疼,抬頭對秦建國道:“你以後能不能不繃著臉?” 秦建國繃緊的麵部肌肉抽動,似乎想緩和表情,但看得雲溪眼抽,連忙抬手道:“當我剛剛的話沒說,我會讓來娣練膽。” 練膽? 秦建國麵皮又抽了一下,沉默。 “去凳子上坐下,把你褲腳挽起來,我看看你腿上的傷。”雲溪指了指灶邊的長凳。 秦建國左腿僵了一下,吐出兩個字:“不用。” “你是不信任我嗎?試試也少不了一塊肉,我總不會給你治得更壞。”雲溪堅持,因為這是她一早就跟他談好的條件,隻有給他治好腿,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借住。 “我說了不用。” 秦建國語氣冷硬,抬腳往外走,身後一個身影撲來,不用想就知道是那黑瘦小姑娘。 他沒有在意,側身避開,左腿卻忽然劇痛,動作一頓,褲腿就被捋上去,露出紅腫猙獰的傷口。 雲溪倒吸一口涼氣,見男人還要掙紮,用力扣住他的腿訓斥:“你的傷口都惡化成這樣了,你還逞強?我不是說過讓你這些天靜養嗎?”又拖過長凳喝令,“坐下,不許亂動!” 對上小姑娘因氣惱而瞪圓的雙眼,秦建國莫名有些心虛,他坐下來,但按住了褲腿:“你雖還小,但男女有彆。” 雲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執意不肯讓她治腿是因為男女有彆這個理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天晚上我幾乎你看光了,你忘了?” 秦建國的呼吸一重,猛地抬腿掙脫她的手,冷硬地說道:“以後你還要嫁人,你得自重。” 雲溪本是半蹲著,聽到他這話站起身,神色淡淡地說道:“我以後要不要嫁人是我的事,你就彆操心了。” 聽到她冷淡的話,秦建國意識到他剛剛的話似乎有些過了,動了動唇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他沉默下來。 不氣不氣,這個時代的人都古板。 雲溪安撫好自己,臉上重新揚起一絲微笑:“我是醫生,在我眼裡隻有病人,沒有男女之分,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秦建國抬起頭,卻沒有對上雲溪的視線,她重新蹲下來,繼續道:“我們之前就說好,我給你治腿,你讓我們姐妹容身,各取所需而已。” 說著,她再次抓住他的左腿,他腿上的肌肉太硬,她有些抓不住,抬手拍了一下:“放鬆,彆繃著。” 卻不料適得其反,手掌拍在男人的腿上發出啪地一聲脆響,男人瞬間彈跳起來,冷聲道:“我心裡有數,你不用費力了。” 說完,轉身大步往外走,很快走到灶房門檻前,跨越時左腳碰了門檻一下,男人的身體有些踉蹌。 雲溪剛剛已經看清他的傷勢,所以這次沒有追上去,眼看著他出了灶房,開口道:“我想去公社一趟。” 秦建國腳步頓住,卻沒有回身,聲音冷硬:“你想去哪,無需問我。” “我傍晚回來,我希望我回來前你腿上的傷勢不要加重,有什麼活可以等我回來再乾。” 雲溪衝著他背影說完這話,就越過他進了臥室。 秦建國站在灶房外的空地上,把住自己的左腿,神色晦暗不明。 在外頭洗碗的來娣,望了他一眼,就嚇得跑進了臥室。 雲溪聽到動靜,扭頭看到抱著碗筷的來娣啞然失笑:“你怎麼把碗筷拿到臥室來了?送到灶房去。” 來娣連連搖頭:“我不敢,秦大哥太嚇人,他就站在灶房門口。” 雲溪看著她發白的小臉,覺得讓她不怕秦建國還得有段時間。 便是自己,有時也會被秦建國身上的氣勢壓得氣弱,也不知他休假前在部隊做的什麼工作。 雜七雜八地想著,她伸手從來娣手中拿過碗筷:“我拿去灶房。”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來娣,“我一會要去公社,你是留在這,還是跟我一塊去……” 她話未說完,來娣就急切地回道:“我跟姐一塊去。” “那行,你把我們昨天曬好的金銀花拿出來,我們去公社收購站賣掉。” 雲溪交代完來娣後,走出臥室,發現灶房前的秦建國已經不見了,那隻跟他形影不離的小黑狗也不見了。 真是不聽話的病人。 雲溪在心裡吐槽一聲,但也沒去找他。 畢竟他不信任她,她說再多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