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食的味道從灶房飄出去,原本被小黑狗教訓得安分的豬又嚎叫起來,還有用頭撞欄的。 雲溪將豬食舀入桶裡,又加了兩瓢水進去,與來娣一起抬著出去。 豬嚎聲越來響亮,有些豬跳起來要越獄,但無一例外被柵欄擋住,越獄失敗。 越靠近豬欄,氣味越是濃烈,豬欄裡鋪了稻草,豬們吃喝拉撒睡都在上麵,三五天就該更換一次,但原來負責的豬倌不知道多久沒換了,那股豬糞味濃烈得雲溪快要喘不過氣來。 “姐,我來吧。” 來娣見她臉色難看,主動攬了喂豬的活。 柵欄邊上便是石槽,來娣用勺子舀了豬食倒進去,餓了快一天的豬卻是等不及,跳起來朝勺子咬去,卻是差點咬住來娣的手,雲溪看得心驚,抄起一旁的棍子將那頭豬敲打下去,又順勢將其他豬都趕來。 來娣趁機將豬食快速倒進去。 欄裡的豬嗷嗚撲上去,爭搶得豬食四濺,看得雲溪都有些心疼:“我都吃不飽,你們居然還浪費?” 好吧,就算再餓,豬食她也是不吃的。 不過,浪費總歸是要不得的。 她一棒子掃過去,就把搶得最凶的耳朵上長了塊黑斑的豬趕到一旁,另幾頭乘機多吃了幾口,急得黑斑豬嗷嗷叫喚,不顧她的“殺威棒”撲回了石槽與同伴搶食,這一次飛濺出來豬食少了許多,雲溪收回了木棒。 其他豬圈如法炮製。 不過一鍋豬食顯然不夠二十多頭豬吃,姐妹倆又速度煮了第二鍋,第三鍋,及至將今天扯的兩筐豬草連同二十多斤米糠都煮了,那些豬都沒吃夠,嗷叫著撞柵欄,被雲溪一番“殺威棒”教訓,可算哼唧著趴了回去。 忙完這一切,天色就快黑了,雲溪精疲力儘,但她還不能休息,她帶著來娣趕回秦家老屋做晚飯。 小廟與秦家老屋倒是不遠,走了兩分鐘就到了老屋跟前,然後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小黑狗跑到灶房門口衝她們汪汪叫,似乎在催促她們趕緊進來吃飯。 雲溪歎了口氣,某個男人果然不聽話。 但這心裡卻又暖洋洋的,累極回家有人給做好飯等著的感覺真好。 “我和來娣先清洗一下。” 雲溪衝灶房裡頭說了一聲,就拉著來娣去壓水井,秦建國從灶房裡走出來道:“屋裡有熱水。” 讓一個不甚熟悉的男人給自己準備洗澡的熱水,雲溪臉燒得慌,飛快拒絕:“不用,天氣熱,井水消暑。” 秦建國望著她有些急亂的背影,心頭生出一絲疑惑。 “汪汪。” 小黑狗撓他的褲腳,秦建國低頭與它道:“等人齊了就開飯。” 忙碌一下午,衣服汗濕又乾透,上麵還沾了不少豬食,有輕微潔癖的雲溪恨不得從頭到腳搓洗幾遍,但聽著屋外頭小黑狗的叫聲,她放棄了這念頭,飛快地清洗了一遍。 來娣的速度比她更快。 一刻鐘後,她打開了房門,提著洗澡水出門,就與不遠處的秦建國目光相對,她臉上登時有些燙,望見秦建國走過來替她提水,她閃避道:“我自己來就行。” 秦建國伸出的手頓住,望著她認真道:“你叫我一聲哥,我們便是兄妹,你不用有太多顧忌。” 雲溪怔住,手裡的水桶就被秦建國拿走,三兩步走到屋邊溝槽,嘩啦傾倒出去。 他的動作迅速又利落,水聲讓雲溪醒過神,她很想問他一句,之前那個讓她自重的男人哪裡去了? “去吃飯吧。”秦建國回過身,招呼她一聲就提著水桶去井邊清洗,動作自然得很,讓雲溪一時間說不出那句質問的話。 兄妹是吧,也不錯。 雲溪嘴角揚起笑,招呼來娣一道去灶房。 紅薯米飯,卻是乾的;瘦肉炒韭菜,肉多韭菜少,雲溪驚愕,旋即想起家裡沒有菜,這些韭菜還是昨天她和來娣去野地裡挖的野韭。 小黑狗扒著她的褲腳汪汪叫喚,顯然是餓極了,雲溪單獨給它盛了一碗倒入石槽裡,小黑狗埋頭就吃起來。 從這天起,小黑狗餓了,若是秦建國不在,它便去扒雲溪的褲腳,當然這是後話。 秦建國很快回了灶房,三人圍坐灶台吃飯,雲溪夾了一塊肉入嘴裡,她做好了味道奇怪或者太鹹太淡的準備,卻不料鹹淡適宜,味道也不錯,她很驚喜:“你居然會做飯。” 秦建國奇怪地看向她,她忙解釋:“這個地方男人會做飯的少,我大伯就從不做。” 她把雲光祖扯出來舉例子,實則是她在後世見到太多不會做飯指望娶個妻子回來伺候的男人。 秦建國不知道她這番心裡,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在家裡從小做飯。”頓了頓又道,“部隊有時會在野外,做飯是一種生存技能。” 說到軍隊,他眼底的神采都變得不一般,雲溪笑著誇讚:“部隊真是一個培養人的好地方。” 秦建國“嗯”了一聲,低頭扒飯。 雲溪望著他的傷腿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 吃過飯,她搶著清洗了鍋碗,然後查看他的傷腿,見沒有問題就沒再重新上藥。 如今治安好,豬圈並不用人夜裡守著,但雲溪還是準備去看一眼。 “我陪你去。” 秦建國起身走到她身邊,小黑狗立刻跟上,雲溪便與他道:“讓小黑陪著我就好,你的腿要養著。” 說完,招呼小黑跟她走,小黑卻不動,隻仰頭看向秦建國,秦建國衝它點頭:“去吧,保護好她。” 小黑狗立刻汪了一聲,撒開腿跟上雲溪,雲溪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狗這麼機靈,不會成精了吧。 豬圈裡的豬聽到她到來的聲音原本有些不安分,但聽到小黑的叫聲,立馬安分了,很快發出呼嚕聲。 雲溪檢查了門窗無誤,便領著小黑狗回了老屋。 梳洗一番上了床,來娣握著她的手打著輕鼾,雲溪給她拉了被子,然後闔上眼。 忽然,她睜開眼,她看到床邊出現一個跟她長得一樣的姑娘。 不,不是跟她長得一樣,是跟她現在這具身體長得一樣。 “你是……雲招娣?”雲溪試探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