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窗外月光透進來,床前飄著一個姑娘,雲溪第一時間覺得見鬼了,但想到自己在對方眼中怕也是鬼,於是鎮定下來,詢問她是否是雲招娣。 那姑娘微笑點頭。 雲溪心底一突,苦澀地問道:“你是來要回這身體的嗎?” 她很不舍,但沒辦法,因為她才是侵入者。 雲招娣沒有回應她,而是將目光投向床上的來娣,眼神裡透著溫柔。 月光下,雲招娣的身形越來越淡,雲溪忍不住催她一聲:“你要是來拿回身體的,就趕緊行動,不然你的魂就散了。” 雲招娣聞言轉過頭看向她,乾瘦的臉上浮現一絲笑:“你會替我照顧她對不對?” 雲溪一怔,雲招娣又道:“替我照看她長大,身體給你……” 雲招娣的聲音越來越飄,話未落,模糊的身形就在月光下消散…… “姐,你怎麼了?” 來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雲溪猛地從床上坐起,驚疑地轉頭看向來娣,來娣也驚疑:“姐,你頭上全身汗,是做噩夢了嗎?” 雲溪抬手摸了把額頭,濕漉漉一片,她喃喃道:“是夢嗎?” 一縷晨光自窗外照在乾瘦的手上,雲溪回想月光下見到的一切,她明白,那不是夢。 轉身握住來娣的手,雲溪鄭重對她道:“來娣,我會照看你長大。” 來娣一愣,小臉上很快露出笑容:“姐姐不是一直在照看我嗎?” 雲溪聞言猛地醒過神,是啊,她一直在照看來娣,便是沒有雲招娣的囑托,她也會照看來娣,當作親妹妹照看。 心念通達,雲溪笑著一把將來娣拉起來:“天亮了,起床了,姐帶你去打豬草。” 來娣看著姐姐開心,她也開心,不過還是忍不住嘟囔一聲:“姐姐昨天打豬草還是跟著我學的,我都看到了。” 形象崩塌的雲溪:“……” 來娣忙補救:“姐姐那天發燒可能燒得過了,忘記一些事也正常。” 雲溪笑嗬嗬掐著來娣的臉蛋:“我家來娣就是聰明。” 得了誇獎的來娣頓時笑彎了眼。 天光剛亮,草地上露水深重,姐妹倆背著背簍上了山坡,雲溪一邊打豬草,一邊采摘遇到的草藥,以及能入口的野菜。 這個時節溪邊的蕨菜長得尤為好,枝嫩芽卷,不管熱炒還是涼拌都極為爽口。 隻是蕨菜含有“原蕨苷”,會導致癌症發病率提高,不過致癌跟食量有關,隻有不長期大量食用就可以。 而且蕨菜有清熱解毒、殺菌清炎之功效,對腿傷紅腫的秦建國恰有好處,所以雲溪采摘一把蕨菜。 過了一個來小時,東邊的山頭被太陽映得通紅,雲溪就招呼來娣回秦家老屋。 看到她們回來,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雲溪當它是在歡迎,笑嗬嗬地跟小黑狗打招呼,小黑狗瞥了她一眼,甩著尾巴跑回灶房。 灶房裡飯熱菜香,雲溪打眼一瞧,就看到鍋裡炒的肉,全是肉,心疼她忍不住衝盛飯的秦建國道:“秦大哥,肉不多,咱們省著吃。” 穿越到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不過一周,雲溪已經撿起了節儉的美德。 秦建國打飯的動作一頓,與她道:“肉都在鍋裡了。” 雲溪:“……”得,想省也沒肉可省了。 揚起笑臉,雲溪與他道:“秦大哥多吃一些,你身上有傷,需要補充營養。” 秦建國打量對麵黑瘦姑娘,覺得她更需要補一補,於是往鏟了一勺子肉在她的碗裡。 相互推讓,三人吃完早飯。 來娣去洗碗,雲溪按住秦建國給他的傷腿重敷了藥。 “你留在家裡,我和來娣去喂豬。” 雲溪囑咐他一聲,便背起裝滿豬草的背簍與來娣前往小廟。 秦建國望著那兩個被背簍壓彎了腰的單薄身影,神色中透著挫敗,他忍不住捶了捶傷腿。 路上,雲溪眉頭也蹙著,她發現秦建國的腿傷雖沒有加重,但紅腫也沒有明顯消退,繼續敷草藥怕是效果不大。 二十多頭豬的嗷嗷叫喚打斷了她的思緒,跨入小廟中,卻見到昨天那婦人正從板車上卸柴火,扭頭望見她,狠狠罵了一聲:“告狀精。” 雲溪挑了挑眉,背著背簍繼續往灶房裡走,婦人被她這漠視的態度激怒了,一把扯住背簍,張口罵道:“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我從豬圈裡搬走的柴火是集體的,又不是你家的,你用得著在王隊長跟前給我上眼藥……哎呦!” 雲溪順勢卸下背簍,婦人沒個防備,沉重的背簍一下子砸在她的腳背上,痛得哎呦叫起來,惱恨得想要推倒背簍,雲溪先一步鉗住她的手腕,冷冷道:“昨天傍晚王隊長過來查看,發現柴火沒了便斷定是你偷拿走了,而我什麼都沒說。不過,你既然說我上眼藥,那我告訴王隊長你愛占集體便宜,正好坐實這罪名。” 婦人原本欺她是個悶葫蘆,所以氣不順就找她撒氣,但猛地被她鉗住手腕,又被這番威脅,婦人慌了:“你,你空口白牙胡說,王隊長不會信的!” “你這一車柴火不就正好是證據嗎?”雲溪放開她的手,指著板車笑道。 婦人的臉一下子紅了又白了,不過她還有點急智,扯著嗓子喊:“我那是借,我現在還回來了,誰也不能將罪名扣我頭上!” 雲溪望著婦人色厲內荏的模樣,搖頭笑道:“是借還是偷,咱隊上的社員都有眼睛,我去找人過來評理。” 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婦人徹底慌了,一把拉住她哀求:“招娣丫頭,嬸子一時豬油蒙了心,你就原諒嬸子這一次。” 雲溪望著婦人沒說話,顯然是不準備鬆口。 婦人卻是真心急了,這事要是捅出去,她的名聲臭了不算,她家裡馬上要說親的女兒也會受到影響,她一咬牙道:“丫頭,你幫我瞞下這事,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跟嬸子說。” 雲溪頓時笑了:“嬸子說的是真的?我有要求都能提?” 婦人頓時警惕起來:“我可沒錢。” “放心,我不要錢,就是請嬸子幫忙打三天豬草而已。”雲溪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