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自得石亭之後,喜憂參半,喜的是從徐州以來,連取江淮諸地,攻入江北,擊敗孫權,他為自己徹底正名。
憂的是劉封的計策,讓他心慌不已,魏延就在廬江,整個中原已經大亂,曹爽連夜趕回壽春主持大局,不知道後方局勢如何。
為反攻中原,曹爽將夏侯霸調走,留他和夏侯楙守淮南,伺機進攻江東,至少要在孫權撤退之前給以重創。這幾日命夏侯威監視濡須吳兵動靜,夏侯楙卻有些心不在焉,幾次想派人與劉封聯絡,問問他究竟有何圖謀,卻又想自己留守前線,為三軍統帥,這等大事,焉有詢問敵
將之理?
屢次取勝,夏侯楙的自信恢複如舊,甚至還有一種功成名就的優越感,但一想到這其中有許多是劉封暗中布置的原因,便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此時的夏侯楙,對自己充滿了懷疑,每日自問自省,卻不得其要,有時直急得抓耳撓腮,焦躁不安。
正當他決意先取厲陽,消滅張承水軍,先全麵控製江北的時候,忽然一夜洪水蔓延,將石亭營寨儘數淹沒。
三十萬大軍限於水中,營帳如孤舟,北軍多不識水性,淹死者不計其數,輜重糧草儘數被毀,洪水泛濫,哀鴻遍地。
晨曦微啟,夏侯楙被士兵簇擁著站在一處高地上,冷冷看著四周變成汪洋,屍體到處漂浮,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張承奉命掘開巢湖之後,便順水路從厲陽進入大江,來至濡須接應孫權鑾駕及文武大臣連夜撤退,整個江北的城池防線全部放棄。
水軍開至江心,孫權正在等候石亭魏軍情報,新都失守的消息傳來,孫權驚怒不已,大罵孫鄰,下詔從族譜上將其除名。
忽然黃門來報,滕胤已經回來,孫權吃了一驚,急忙命人將其傳來,同時召集朱據、陸凱等文武到中艙議事。
滕胤風塵仆仆,從水路駕輕舟趕到濡須,正碰到最後的守兵準備退撤,又急追禦船,終於在五更左右趕上中軍。
江濤澎湃,缺月西垂,偌大的青龍戰艦上甲士森嚴,滕胤卻來不及整備便來見駕,這次出使連他自己都出乎意料,甚至連劉封的麵都沒有見到。
不等滕胤行禮完畢,孫權便急問道:“太常此去新都,為何一日便回?”滕胤滿臉羞愧,搖頭道:“臣無能,未能見劉封之麵,隻得其書信一封。李豐傳劉封之言,說陛下能依書中約定,便可通和!劉封將於三日後發兵,臣不得不連夜將書信送
來。”
孫權眉頭微皺:“將書信呈上來!”
“遵旨!”呂壹來到滕胤麵前,將他手裡捧著的書信拿過來,轉身交給孫權。
孫權沉著臉拆開書信,裡麵一張杏黃色書箋,展開來一看,足有二尺來長,洋洋灑灑寫了許多字。
“啪——”
還未完全將信展開,孫權便臉色一變,將信箋拍在了桌子上,沉聲道:“無恥之賊,好大膽!”
“陛下……”呂據等人吃了一驚,不知道孫權因何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