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日曆一頁一頁撕掉,很快進入八月。
八月一日是建軍節。也是這一天符伊年才知道,一家四口,隻有她一個人不是軍人。祝軍長和祝鎔就不提了,容院長是軍醫,也是軍人。
一大早,祝軍長、容院長和祝鎔就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祝軍長是要下基層去慰問,容院長是因為醫院要開慶祝大會要發言,而祝鎔,有幾個以前讀軍校的校友在京城,決定大家聚一聚。
符伊年一邊喝粥一邊嘀咕,“全家就我一個另類。”
“沒關係,軍屬一樣光榮。”容阿姨安慰她,“再說,大家一樣是乾革命工作,不分種類。”
“對,”祝軍長也附和容院長的話,“因為有群眾和軍屬的支持,軍人才能安心工作。”
祝鎔夾了一筷子拌菜到她麵前的碗裡,“軍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符伊年“嗯嗯”著點頭,過了一會兒看到祝鎔臉上的笑容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占了便宜吧?
符伊年努努嘴,表麵上不敢有動作,卻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祝鎔的腳一下,發泄自己的不滿和怨氣。
祝鎔皮糙肉厚,被踩一腳也沒什麼感覺,甚至還能麵不改色地同符伊年說話,“我吃完就回來,委屈你中午自己吃,主要是其他人也沒有帶對象和愛人的,我不能特殊。”
符伊年聽了有些無語,我又不是因為這個踩你,但是礙於對麵還坐著祝軍長和容院長,隻能答應著,還不能表現出不情願不高興。
因為實在氣不過,符伊年乾脆又踩了他一腳,這才算解了氣。
祝鎔這次有了感覺,但也不敢說什麼,對著符伊年訕笑,手在桌下握住符伊年的,摩挲著安撫她。
容院長和祝軍長對他們的小動作假裝看不見,問起祝鎔之前說的暑假出遊的事情,“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去哪裡?遊多久?”
“去哈城吧,涼快,去避暑,然後從興安嶺去草原,騎馬吃烤肉,再到長白山看看天池,吃個東北菜,然後到濱市海邊玩兩天,看看旅順口,等下旬再回來。”祝鎔說著自己的安排,一邊看向符伊年,“到時候厚衣服也要帶一些。”
符伊年算了算,這趟出遊起碼要二十天,幾乎能逛遍整個東北了,“要這麼久嗎?會不會耽誤事啊?”
祝鎔笑笑,“能有什麼事,我現在在休假中,要到八月末才開學。”
符伊年仔細看了看祝鎔的臉色,確認他神情正常心情良好,笑容不是勉強的,這才放心繼續吃早餐。
出發去哈城那天,已經是八月五日了。因為這一趟出行不是公乾,開不出坐飛機的介紹信,兩個人隻好坐火車。
好在祝鎔找人買了軟臥,而且為了方便,一次買了四張,兩人獨占一個軟臥包廂。
符伊年從來沒有乾過這樣的事,因此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浪費了資源搶占了他人的權利。
祝鎔聽了她的擔憂,不禁笑開了懷。祝鎔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了,符伊年很多時候是成熟的,對實時、未來都有很深刻的理解和獨特的看法。但是偶爾她也會有天真和迷糊的時候,多數是出現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比如某些使用特權的時候。
不過祝鎔並不覺得這樣不好,若真的較真起來,這也是小心謹慎的一種表現。
“放心吧,不會的。”祝鎔笑夠了就停下來,怕一會兒把年年笑羞惱了,“軟臥價格比較高,一般人如果不是不得已,不會買軟臥的,很多時候硬座擠得通道都是人,軟臥都賣不完的。”
經過他這麼一說,符伊年想起來了,後世火車最擁擠的時候,甚至有人縮在硬座下麵的空間裡,鋪個塑料袋就行。雖說比不得有座位的,而且翻身困難,但是總比站一路強得多。
既然沒有搶占彆人的資格,祝鎔又是付了錢的,那符伊年就心安理得的享受這個四人鋪的包廂了。
彆說,軟臥條件確實優越,車廂鋪著地毯顯得乾淨又高級,鋪位也比硬臥要寬一點,還有裝滿了開水的暖壺,包廂門一關,自成獨立空間,安靜又舒適。
“這趟車算是快車,”祝鎔把行李安放好後,在符伊年對麵的下鋪坐下來,“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哈城了。”
符伊年低頭看看手表,現在才上午十點,明天中午,那豈不是要走將近二十四個小時?這還算快車啊?
“不會晚點吧?”符伊年印象中這樣的車最容易晚點了。
祝鎔從網兜裡拿水果的動作一頓,鎮定地回答:“理論上不會。”
符伊年:好一個理論上。到時候要是真晚點了,就說理論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唄。
祝鎔察覺到符伊年在盯著自己,無所謂地聳聳肩,遞了一個削好皮的蘋果給她,“世間的事總是這樣不是嗎,現實和理想永遠存在這差距,不必較真。”
說到現實和理想的差距這件事,符伊年想起來後世流傳很廣的一句話: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但是,誰也不知道到底事豐滿合適還是骨感合適。
這個年代坐火車還挺無聊的,彆說手機,收音機都沒有,隻有放在桌麵上得幾本雜誌和幾張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