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個故事(1 / 2)

短篇合集 春刀寒 15206 字 3個月前

《這該死的惡魔》/春刀寒

獨家發表於晉江,禁止轉載

01:

白戚戚準備逃跑的那天夜裡,遇到了鄒夏安。

盛夏的夜莫名其妙起了大霧,遮住滿天繁星,鄒夏安一聲不響出現在等車的白戚戚身後,嗓音涼涼從她背後飄過來。

“你以為能像躲記者一樣躲掉他們?”

白戚戚尖叫一聲癱在地上,哆哆嗦嗦抬頭看去。

清雋的男生穿一身休閒服,雙手插在褲袋裡,麵無表情看著她。

“相信我,除非你躲到外太空,否則你家是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

於是白戚戚跟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生回到了準備出逃的家中。

她家在頂樓,當初買這套房子,就是看中窗戶正對著的城市最高的大廈,大廈上的LED屏上顯示的是她的照片。

白戚戚,這個時代最紅的女明星。

可她心底很明白,這一切是如何得來。

她也清楚,這一切即將失去,連帶利息。

鄒夏安在屋內巡視一圈:“你們約定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她哆哆嗦嗦回答:“明晚十二點……”

鄒夏安點點頭,不再理她,從包裡翻出稀奇古怪的東西,在走廊和屋內忙了半宿,天蒙蒙亮時才在沙發上窩了一會兒。

白戚戚整夜沒睡,看著他略顯清秀的麵孔,遲疑問:“你到底是誰?你真的能幫我嗎?”

鄒夏安皺了皺眉,沒有睜眼:“彆打擾我睡覺。”

天色漸亮,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時,鄒夏安睡醒準備下樓買早餐,臨走前交代:“不管誰敲門都不要開,我會自己進來。”

才上午八點,陽光燦爛,白戚戚其實並不太擔心。

可是不出片刻,敲門聲突兀響起,她嚇得不敢出聲,敲門仍在持續,一下一下幾乎敲到她心裡。

她幾乎要哭了:“是誰?誰在外麵?”

敲門聲戛然而止,片刻,響起女孩清脆的嗓音:“姐姐,是我呀。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天見麵嗎?我晚上有點事,所以提前赴約了。”

白戚戚猛地捂住嘴,整個人嚇得說不出話。

女孩等了半天,有點抱怨:“姐姐你怎麼不給我開門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不

能賴皮啊。”

白戚戚捂住耳朵死命地喊起來:“鄒夏安!她來了她來了!”

四周起了風,女孩沉默片刻,突然笑起來:“原來是請了幫手啊。”

鄒夏安提著早餐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孩。

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沒有青麵獠牙,也不麵目可怖,她甚至算得上養眼。

高馬尾,白T恤配短裙,像從校園裡走出的美少女,充滿青春活力。

可這隻是假象,他很清楚她是誰。

她是惡魔。

鄒夏安將早餐扔在腳邊,緩緩拔出□□對準女孩:“來的還挺早。既然來了,就不用回去了。”

女孩五官皺成一團:“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惹你了嗎?你怎麼能拿槍指著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呢?”

鄒夏安冷笑:“女孩子?等我撕下你這張人皮,再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東西!”女孩氣得臉都紅了,“我叫冬禪,我有名字的!”

鄒夏安扣動扳機:“你當然不是東西,有了名字,也變不成人。”

冬禪像是要被他的話氣哭了,話都說不利索:“你怎麼變得這麼壞了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鄒夏安一頓:“以前?你以前認識我?”

冬禪意識到說錯話,連連搖頭,一直退到白戚戚家門口,才氣鼓鼓道:“我不管,反正我是來履行契約。她既然和我簽下契約,就不能反悔!”

白戚戚壓抑的哭聲從門後傳出來。

鄒夏安握著槍逼近,槍內裝的是對付惡魔特製的子彈。

冬禪像是忌憚,整個人都貼到門上,踮著腳結結巴巴:“我……我告訴你啊,你彆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怕你了。契約一旦簽下立即生效,你就算殺了我她也活不了。”

“總有辦法的。”鄒夏安冷笑:“你們這些狡猾的惡魔,總有辦法解除契約的。”

冬禪咬著牙:“沒有辦法!既然選擇和惡魔做交易,就不要妄想還有回頭路可以走!”

鄒夏安雙眼通紅,槍口死死抵住她的心臟。

冬禪垂眼看了看,嗓音十分委屈:“是我拿槍逼著她和我簽訂的契約嗎?是他們被自己的**迷惑了心智,召喚了我求著我簽訂契約,我給了他們想要的,時間一到拿回我想要的,

不是很公平嗎?憑什麼她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就要賴掉我們早就說好的交易?在你們人類的世界,這種行徑難道不是可恥的嗎?”

她越說越氣憤,周身猛地溢出白光,竟生生將鄒夏安彈開。

房門應聲而倒,白戚戚尖叫一聲,冬禪已經如一張薄紙覆在她身上,白戚戚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點點扯出,緩緩失去意識。

嘭得一聲,鄒夏安對準冬禪開了一槍,她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回頭惡狠狠瞪著他。

“你竟然敢傷我,我不會放過你!”

白霧溢開,冬禪像一陣煙消失在原地。

白戚戚好半天才回過神,哇得一聲哭出來:“我錯了。我不應該為了當大明星和她做交易。我才二十九歲,我才二十九歲啊!”

十歲那年,小女孩的虛榮心驅使她從聽來的傳說中召喚出了惡魔,惡魔給了她十九年圓夢的時間。

這十九年,她被聚光燈和掌聲包圍,以至於她快要忘記,她將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鄒夏安站在原地,拳頭捏得很緊。

02:

回家的時候,坐在路口曬太陽的老奶奶納著鞋底招呼鄒夏安:“一早郵差來過了,夏安,是不是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啊?”

他蹬蹬蹬跑到門口的信箱裡掏了半天,除了兩張超市宣傳單,什麼也沒有。

正是陽光最燦爛的時候,階前的門縫裡卻透出絲絲涼意。

鄒夏安頓了一下,一手掏出鑰匙開門,一手握住腰間的獵魔槍。

啪嗒一聲,房門緩緩打開,遍地垃圾的客廳中央站著笑得人畜無害的冬禪。

她拿著一封信,另一隻手挑著藍色火苗。

鄒夏安麵無表情拔槍對準她。

“交大錄取通知書。”她朝他眨眨眼,嘿嘿一笑:“彆衝動,把你的槍放下,不然我可燒了哦。”

鄒夏安臉色鐵青,緩緩放下□□,冷聲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冬禪撇嘴,踢了踢腳邊的易拉罐:“我說了啊,你傷了我,我不會放過你。”

她朝他呲牙,“我是來報仇的!”

鄒夏安看了看被垃圾堆滿的客廳,嘴角有些抽。

冬禪大大咧咧坐到沙發上,將通知書扔給他:“為表誠意,我就不用這個威脅你了。當然了,你也彆用

槍指著我。”

她攤著手聳肩:“反正也沒什麼用。”

“你到底想乾什麼?”

獵魔槍隻能暫阻她的行動,無法危及她的性命,鄒夏安一早就知道。

惡魔在這個世間存在已久,曾和獵魔者有過多次交鋒,除了上古流傳下來的滅魔咒,根本無法徹底消滅。

但鄒夏安勢單力薄,很難找到滅魔咒。

冬禪沒回答,對著冰箱打了個響指,冰箱門應聲而開,裡麵卻空無一物,她露出失望的表情,起身撣了撣裙子。

“我還會來的。”

話落,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原地。

鄒夏安皺著眉愣了一會兒,開始打掃被冬禪弄亂的客廳,也不知道她從哪找來這麼多垃圾,在這炎炎夏日都發臭了,熏得鄒夏安簡直想罵人。

沒多會兒,白戚戚的電話打過來,小心翼翼問他:“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鄒夏安捏著電話正要回答,眼睛突然閃了一下:“你找快遞送到我家,今天不要出門。”

白戚戚應聲,在他掛電話前叫住他,嗓音有些遲疑:“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鄒夏安看向臥室,好半天:“我是在幫我自己。”

快遞很快送了過來,一個半大的紙箱子,很輕,他將箱子打開,唇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冬禪再次出現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對於一天之內見了三次的鄒夏安,她有點驚訝:“我怎麼又……”

話沒說完,她看見了腳下的陣法。

召喚惡魔的陣法。

鄒夏安召喚了她。

冬禪瞪大了眼:“你召喚了我?你要和我做交易?”

鄒夏安點點頭:“是。我要和你做交易。”他走到臥室門口,“你跟我來。”

冬禪跟在他身後走進臥室。這是一間很簡潔的臥室,除了一張床和書桌,屋內沒有其他東西。

她有些奇怪地回頭,鄒夏安已經退到門口,總是沉靜的臉上突然露出得逞的笑意。

“你……”

她朝前走了兩步,空氣裡像是突然豎起一道透明的牆,將她困在了裡麵。

鄒夏安的目光看向房頂,她順著他的視線看上去,臥室屋頂上,用朱砂畫了一個陣法。

困魔陣。

“我是殺不了你,可是這

個陣法可以永遠困住你。”鄒夏安雙手插在褲袋裡,有些輕鬆地倚著門框:“如果你不解除和白戚戚的契約,就在這裡呆一輩子吧。”

冬禪在陣法內橫衝直撞半天,終於認命,惡狠狠瞪著他。

“好,我答應。”

契約的條件由她決定,雖然無法作廢,但隻要不涉及生死,便可以延期。

“我可以等她正常死亡後再拿走她的靈魂,但是在過去的十九年裡,她依靠契約得到的所有東西都將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