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個故事(2 / 2)

短篇合集 春刀寒 15206 字 4個月前

任何東西都要付出代價,鄒夏安並不同情為了明星光環和惡魔做交易的白戚戚。

他從門後取下購物袋搭在肩上:“等契約約定時間過了我就放你出來。現在我要去超市,你給我老老實實呆著。”

出門的時候,冬禪在身後大吼:“我要吃冰淇淋!草莓味的!”

鄒夏安眼角抽了抽。

趁著他逛超市的時間,冬禪又想方設法衝破困魔陣,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之所以名為困魔,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她垂頭喪氣坐在地上打量這間屬於鄒夏安的臥室,視線掃過床頭時,突然看見被裱在相框裡的半張新聞報紙。

報紙上有一行黑字標題:彙安街路口發生重大車禍。

照片已經泛黃,仍然可見人行道上那一灘血跡,救護車在路麵上碾過道道血痕。

而就在這些車輪血印之間,有一個用鮮血畫下的極不起眼的圈。對於普通人那說,那可能隻是一道車輪留下的痕跡。

而對於了解的人來說,那是一個陣法。

召喚惡魔的陣法。

冬禪的神思剛剛飄遠,就被關門的聲音拉回,她衝著門口喊:“草莓冰淇淋呢?”

鄒夏安將食物塞進冰箱,麵無表情走過來,遞給她一個甜筒:“隻有巧克力味的。”

冬禪一臉嫌棄,歎了聲氣:“唉,那將就著吃吧。”

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點火煮飯,冬禪啃完冰淇淋繼續喊:“鄒夏安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啊?給我也做點啊。”

他沒理她,她就接著喊:“我喜歡吃火鍋,不過這個在家裡弄太麻煩了。要不你炒個青椒肉絲吧?我也蠻喜歡吃的。”

鄒夏安舉著鍋鏟衝過來:“你能不能閉嘴!”

冬禪笑眯眯的:“想讓我閉

嘴啊?那你放我出來啊。”

“想都彆想。”說完,舉著鍋鏟又回去了。

冬禪心情突然變得好起來,坐在地上敲地板打著拍子唱:“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噢耶,想要飛啊飛,噢耶,卻怎麼也飛不高嗷嗷嗷……”

鄒夏安有氣無力的聲音飄過來:“青椒肉絲是吧?沒問題。”

03:

指針指向淩晨十二點五分,鄒夏安撥通了白戚戚的電話。

她還活著,接了電話,隻是嗓音輕的像風:“我什麼也沒了,房子,身價,錢……”

“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鄒夏安淡淡開口,“安置一下重新開始吧。你才二十九歲,時間還長。”

白戚戚笑了一聲,跟他道謝。

掛了電話之後,冬禪眨著眼對他笑得歡:“現在可以放我出來了吧?”

鄒夏安冷笑:“放你出來你繼續害人怎麼辦?”

冬禪氣得直跺腳,手指顫抖指著他:“你言而無信!卑鄙無恥!”

“和惡魔還講什麼誠信。”

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冬禪顫巍巍比出三根手指:“我發誓我不會害人的,我拿人格擔保!”

鄒夏安挑眼:“你是人嗎?你那叫魔格,沒有擔保價值。”

冬禪覺得自己活這麼久,就沒遇到過這麼無恥的人。

她氣得原地打轉,眼光掃到床頭上的那張新聞報紙,頓了一下,唇角突然彎起來。

“你想知道十八年前,六月十五日的淩晨,彙安街路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鄒夏安臉色一下沉下來:“你知道什麼?”

冬禪撇了下嘴嘴:“你先放我出來我就告訴你。”

一人一魔互相瞪著眼,僵持了半宿,冬禪哈欠連連,最後趴在地上睡過去了。鄒夏安仍定定站在原地,目光盯著報紙上那張照片。

第二天清晨,冬禪一醒來就發現鄒夏安蹲在自己麵前,心臟被槍口抵著,他嗓音涼涼:“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抬頭望去,屋頂的陣法已經被抹去。

她揉了揉眼,將槍口推開一些:“我說你這個人,能不能彆動不動就拔槍?和平世界文明你我他知道嗎?何況你明知道這槍對我沒用啊。”

鄒夏安後退兩步:“我應諾放你出來,現在你該告訴我真相。”

禪起身伸了個懶腰,語重心長地抱怨:“肚子好餓,想吃豆漿油條。”

鄒夏安麵無表情看著她,她一臉無辜看著鄒夏安。

又是一陣僵持,鄒夏安最終敗下陣,咬著牙出門給她買來了豆漿油條。坐在一邊等她吃完,見她抹著嘴道:“昨天沒吃上巧克力冰淇淋,心情一點都不美麗。”

於是鄒夏安又出門給她買了冰淇淋。

她舔了嘴邊的奶油,望天:“吃了甜的又想吃點鹹的,好想嘗嘗紅酒牛排啊。”

鄒夏安終於沒忍住,一腳踹在椅子腿上:“惡魔也得講道理吧?你怎麼不讓我買個超市送給你呢?”

冬禪一下坐直身體,眼睛發光看著他:“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嗎?”

鄒夏安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獵魔者血脈要在成年之後才會覺醒,鄒夏安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搜集有關惡魔的資料,消息或真或假,或詳或淺,但都統一口徑記錄惡魔嗜血凶殘,狡猾狡詐,沒哪個資料上寫著惡魔還貪吃……

冬禪是他成為獵魔者後遇到的第一個惡魔,和他想象中的惡魔差彆實在太大。一時半會兒,他有點接受不了。

冬禪才不管他接不接受得了,蹦蹦跳跳跑到門口:“你騙我一次,我騙你一次,我們扯平了。鄒夏安,再見啦。”

他大吼一聲撲過去,隻撲進一陣煙霧中,冬禪咯咯的笑聲還在空中回響。

午後陽光熾烈得耀眼,穿透窗戶照著床頭櫃上的新聞報,相框玻璃反射一道白光打在鄒夏安眼睛上,刺眼的,想讓人流淚的光芒。

他吸了吸有點酸的鼻頭,低聲道:“狡猾的惡魔。”突然提高聲調,惡狠狠的:“該死的惡魔!”

成為獵魔者後第一次和惡魔的交鋒,鄒夏安自認為打成平手。

但今後若想強大,除了獵魔槍,他必須找到更多對付惡魔的辦法。

所幸距大學報道還有兩個月,他稍稍整理一下行裝後便準備離開。獵魔者有自己的圈子,隻是鄒夏安自小性子孤僻,不願意和彆人聯手,一直以來像一名孤膽英雄一往無前。

天才蒙蒙亮,鄒夏安已經坐上了開往某鎮的大巴。他剛靠著窗打了會兒盹,迷迷糊糊突然聽見冬禪在叫他。

“鄒夏安。鄒夏安。鄒

夏安。”

一聲又一聲,越來越急切。

她說:“鄒夏安,救救我。”

他一下清醒過來。四周並沒有冬禪的影子,他卻清晰地知道那個聲音來自何方,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根線牽著他的神經,將他帶去了冬禪所在的方位。

就這愣神的功夫,車子已經駛出百米遠,耳畔回響的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越來越急切,他騰地一下站起身跑到駕駛位。

“我要下車。”

司機看怪物一樣看了他一眼,鄒夏安大喊:“我要下車!我家出事了!”

司機一個急刹,鄒夏安拎著包就往下跑,打了出租車後急急道:“我告訴你怎麼開,開快點!”

出租車司機笑道:“這麼急去見女朋友啊?”

他笑不出來,隻是眉頭皺得緊。車子將他帶到了城東的工廠區,沿著聲音飛奔而去,一間廢棄的工廠出現在眼前。廠門微掩,門口有灑落的朱砂。

他騰地一腳踹開門,正看見高大的男人將一把寒光凜冽的劍對準躺在地上的冬禪。

想也沒想,他掏出獵魔槍對準男人:“住手!”

男人一頓,緩緩轉身看過來,看見他手中的槍時瞳孔縮了一下,片刻,暗啞笑出聲:“小子,你爸留給你這把獵魔槍,可不是讓你用來指著獵魔者的。”

說話間,鄒夏安已經持槍走到冬禪前麵。

她肩上有血,臉色蒼白。他抿著唇高抬下巴:“她是我的獵物,輪不到外人插手。”

“你的?”男人挑了挑眼角:“血脈剛剛覺醒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大言不慚。你那把獵魔槍連我都對付不了,還妄想對付惡魔?”

冬禪在身後扯了扯他的褲腿,輕輕喊他的名字:“鄒夏安……”

他心臟緊了一下,連帶□□也握得更緊:“對不對付得了,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男人哼笑一聲,緩緩揚起手中的獵魔劍,風中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鄒夏安麵色平靜:“我對付不了,未必彆人對付不了。你知道最近這附近少女失蹤的案子嗎?”回頭看了眼冬禪,“要是警察來了看見這幅場景,你覺得他們會怎麼認為?”

男人嘴角的肌肉抽了抽,警笛聲已停在廠外,他冷冷看了鄒夏安一眼,轉身從後麵的

窗戶躍出。

鄒夏安緩緩呼出一口氣,冬禪拽著他的褲腳問:“鄒夏安,你真的叫警察來了?我要怎麼跟他們說啊?”

他沒回答,隻是俯身將她扶起來,皺眉問:“還能走嗎?你怎麼會被他困在這個地方?”

冬禪有點委屈:“是我的契約人說要在這裡完成契約交易,我才來的。”

鄒夏安對著她的腦袋戳了一指頭:“你怎麼這麼笨啊?你丟不丟惡魔的臉啊?”

她委屈得都要哭了,抽抽搭搭地問:“那我怎麼跟警察解釋啊?”

鄒夏安扶著她走出去,一推門,出租車司機正站在路邊朝他招手,手裡還拿著個擴音喇叭,播放著從手機裡傳出來的警笛聲。

冬禪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開心得笑出來:“鄒夏安,你真聰明!”

他有些彆扭地推開她,惡聲惡氣:“花了兩百塊司機才願意幫我乾這事兒!要不是需要你告訴我十八年前的真相,我才懶得管你。”

冬禪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鄒夏安,你真好。”

04:

鄒夏安帶著冬禪回到了家。

她肩上的傷由獵魔劍所致,尋常藥物難以治療,鄒夏安隻能塗點消毒水,然後等著傷口自動愈合。

冬禪拒絕回去,她說:“要是被他們知道我被獵魔者打傷,會笑話我的。”

加上鄒夏安急切地想從她口中得知真相,於是一人一魔就這麼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

十幾年來鄒夏安獨自一人生活,不僅養成孤僻的性子,也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冬禪覺得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捧著碗等他端菜上桌。

拿獵魔槍威風凜凜的鄒夏安,拿鍋鏟的樣子也很是帥氣。

他做飯的時候,她就趴在飯桌前絮絮叨叨地說話。

“鄒夏安你知道打傷我的那個獵魔者有個變性的弟弟嗎?他弟弟去泰國做的手術,還是他親自送過去的呢。”

“還有你們獵魔道上那個特彆有名的白發獵魔者,知道嗎?就是那個大卷胡子。他居然娶了一個比自己小三十多歲的老婆!真是世風日下啊。”

“你認識林唐唐吧?那個很有名的那個模特,他前兩天離婚了。你知道他為什麼離婚嗎?劈腿!他上次獵魔的時候遇到一個女獵人,愛得要死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