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文員朗有野心,做了那些事兒,許也和文夫人牽連不上關係。
她看了看清茴。清茴似也讀懂了幾分她的意思,方開口問了她阿兄。
“清茴本不該替他們求情的。隻念著這幾年,文夫人待我視如己出,清茴年幼喪母,卻受得夫人莫大的恩情。可否請大人與陛下請奏一聲,與文夫人一條輕便路,莫要隨他們流放了。”
“一經流放,不莫是往西北去。這西涼城已夠冷了,夫人年歲有了些春秋,清茴擔心她受不住。”
陸清煦亦跟著歎息了聲,“此事,還須得問過陛下。陸某也隻能幫夫人問問。”
清茴忙與人福了一福,“那便有勞大人了。大人該還有正事,清茴便不打擾了。”
星檀也一同作了禮,正要與清茴一同出去了,卻被阿兄一口喊住。“阿檀,你留著下來片刻。我有話要與你說。”
星檀看了看清茴,方讓她先回小院兒裡等。待人走遠了,方又打趣起來,“阿兄可難得有話與我說。”
這三年阿兄雖在身邊,可勤於西涼政務,連嫂嫂都難有分得他的時候,更莫說星檀了。話還說著,見屋裡沒了人,她得來幾分自在,尋得去他書桌後頭,見得那盞未動過的金駿眉,端來自個兒麵前,小抿了一唌。
陸清煦隻無奈一笑,卻問起,“阿檀,可想回去看看父親和祖母?”
這話問得星檀一怔,手中那上好的金駿眉忽都不香了。“阿兄怎忽問起來這個?”
陸清煦隻試探著,“我三年任期已到,昨日陛下提起,會另有人選來接任這西涼太守。我若不在西涼,留你在此,委實難以放心。再者,父親和祖母,也許久未見過你了?”
“……”星檀撂了茶碗。這三年來父親和祖母,她日日思念,怎會不想。可要回去京城,她用以什麼身份,又和皇帝是什麼乾係?
“阿兄該知道的,我回到京城會是什麼處境。與父親和祖母儘孝,隻好勞煩阿兄和嫂嫂操勞了。待他日那位主兒立了新後,不再糾纏,我再回去二老膝下好生侍奉。”
話方落,屏風後“砰呲”一聲,是茶碗落地的聲響。星檀這才循著那屏風側邊看去,隻隱隱見得一抹霧色的身影,端坐在那邊的棋榻上。
時隔多年了,本該早已陌生。那身影卻似印在腦海中一般,一眼便能認得出來是誰。
星檀這才恍惚了幾分,看向陸清煦話中埋怨:“阿兄,你怎不說還有人在這兒?”
陸清煦方是生了三分心思,想幫著皇帝問問阿檀的心意。此下頓覺理虧,隻好忙著解釋,“方起早與陛下在後頭議事,是你與沈夫人就此闖進來的?”
見那屏風後的人已起了身,她方與阿兄草草做了彆禮,“我還得去尋清茴,阿兄莫忘了,替清茴問問那位的意思。”
將話撂下,她自尋門出去。經得昨日那般尷尬之事,她隻覺羞愧,此時亦不想見他。
陸清煦待皇帝出來,方是拱手一拜,“陛下該也聽到了,阿檀的意思…”
卻聽皇帝聲線沉得很:“嗯,朕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