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蒙蒙亮, 星檀便有些睡不著了。昨夜裡喝了李太醫的湯藥,氣力已然恢複起來不少。丘禾將將端來熱粥與她用下了些,李管家便來了傳話。
“表小姐, 沈夫人回來了。在門外正要見您。”
聽聞是清茴回來, 星檀方忙讓丘禾與自己穿衣,方迎了出去,“人在哪兒呢?怎將人攔著了?”
“是大人下的令,道是這幾日要多照看表小姐的安危。”
星檀沒多停留,便聽著管家的話,便迎著出去了太守府門前。
掛著文字家輝的馬車似將將才停下, 隻玉清茴一人,在門前候著。星檀方湊趣牽起清茴的手來, “皓兒呢?沒和你一起?”
“將軍說文家這幾日許不大安穩,便將皓兒留在軍營親自照看了。”
星檀想起昨日嫂嫂的話, 皇帝此行是來拿文家的罪, 清茴此下還是寄養在文家的女兒, 這等關係, 皇帝尚且不計較,也擔心文家的人拿捏起來, 當做與皇帝說情的籌碼。
“將軍想得周到, 皓兒如今還是在軍營的好。”星檀又看了看清茴,麵上確有幾分憂思, “你獨自回來, 許是想替文家說說情?”
清茴卻隻搖了搖頭, “這兒風大,我們進去再說。”
星檀應下,二人方往府中去。一路清茴自將昨日在軍中收到文員朗來信, 想讓將軍在皇帝麵前美言多句的意思,與星檀交代了一通。
星檀卻已知道些許結果:“將軍不肯回來,連皓兒都帶在身邊。定是不願許這個人情的?”
大周也有律法,莫說貪稅私礦都是抄家的死罪。隻說昨日文景淵那等行徑,已是害人之舉,若非她警覺得及時,又剛好遇到…遇到皇帝,她此時許已被人以清白為脅迫,作了他文景淵的未婚妻,連累阿兄與他們文家作靠。
“嗯。”清茴歎氣一聲,“陛下早在軍營的時候,便留了話。文家財力牽連貪稅,如今卻還在謀求私礦。若論人情,確是將軍欠下文家的。可那些罪責,委實不能偏袒。方讓我回來,與養父母儘儘孝道。”
“你那時候得文家應作了養女,方得身份嫁給沈將軍。文夫人待你和皓兒也好,這也是應該的。”星檀想了想,方頓了頓足。“阿兄此刻還未去府衙,該尋他問問。”
星檀說罷,方牽著人轉了向。本以為阿兄該在嫂嫂院子裡,一道兒用早膳的,卻聽嫂嫂說起,人一早起來便去了書房。星檀方又領著清茴往書房來。
書房大門敞開著,將將有小廝送了茶水出來。可進來書房,卻沒見人影,聽得旁側屏風後頭些許動靜,她方要繞道過去看看,卻見阿兄正好迎了出來。
見得星檀身旁的清茴,陸清煦忽也明白過來什麼,卻隻先寒暄了聲兒,又明知故問起來二人的來意。“沈夫人這麼早來,不知是何事?”
昨日的事兒,到底還在星檀心裡紮著一根刺兒。她方往旁側了側,讓清茴說話罷了。
清茴方開口問來文家處境。星檀自在一旁,從阿兄口中聽得皇帝夜審文家父子,治下文員朗貪腐營私之罪,抄家充公舉家流放的消息。
雖是痛快,卻也唏噓。如此西涼高門,竟要一夜傾倒。
她雖不恥文家父子所作所為,可文夫人膝下無女,自認了清茴作養女,便將清茴視為己出。沈越不在西涼,不便照顧妻兒,也一並是文夫人做主,將二人留在文府,悉心照料。
這西涼城內外,蒙人女子能上馬,揚鞭放牧與男兒無二;胡人女子擅經商,大小商鋪盤得活絡。唯有汗家女子不問外事,在家中不過是主持中饋等等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