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見得真人,她便已心生恐懼。那年長姐有孕,寧妃深夜來尋,她恨之入骨方寫了那封信與母親。長姐失了孩子,心灰意冷,方與陛下自請上了桂月庵。她本以為她已經死了,可如今卻被陛下好端端送了回來。
江蒙恩知她早已不能說話,隻是替主子過來警告聲。
“雜家勸二小姐,莫動什麼歪念。當年陛下還是看在皇後娘娘薨逝的份兒上,方將二小姐放歸來國公府,好與國公大人儘儘孝道。如今娘娘還在,可是好事兒,二小姐可得借著機會,好生感恩才對。”
陸月悠隻連連點頭,她害怕皇帝,更記得那截舌之刑。她不敢,她隻是來看看。
“看來二小姐是知道輕重的。”江蒙恩見人聽話,隻微微作禮,方行開複命。
陸月悠腳下漸漸退著,麵色卻沉入了樹蔭的晦暗裡。
她不敢,可她也恨。恨這三年來連最疼她的母親都不曾理她了;恨父親因為長姐將她冷落至今,連她的婚事也不曾過問過一句;恨祖母將她拒之門外,無論她如何討好都親近不了一步。
全是他們偏心。
客堂裡,星檀正陪著祖母一道兒用茶點,又說起安陽城的亂事兒。祖母也憤憤不平,狠狠將那狗官和縣主罵了一通。
一旁坐著的皇帝坐著卻很是沉靜,隻聽著一家人說話,似沒了聲息。星檀偶爾撞上那邊的目光,裡頭溫煦著,似隻打算陪著,也不知他準備陪多久。
星檀話將將落了,阿兄卻扶著嫂嫂,宣布了件大事兒:“如父親和祖母盼著的,嘉筠有孕了。”
“可是真的?”阿爹盼了許久,可終是成了。
祖母亦是高興,忙起身扶了扶嫂嫂,“有孕多久了?怎不早說?這般路途遙遠,可有累著了你?”
林氏笑道,“本還沒過三月,不該與祖母和父親說的。偏偏世子耐不住,方才一個月左右。路途雖遠,卻也安好。這孩子也是爭氣的,一路不吵也不鬨。”
星檀這才想起早前李太醫與嫂嫂請脈,她未曾細問。原該是有孕才是。“嫂嫂可得好生養著了,一會兒再請個大夫來請個脈象。”
皇帝這方接了她的話去:“李太醫還在外候著,便讓他來看看。”
阿爹忙與皇帝道了謝,方見江公公匆匆從外頭回來,在皇帝耳邊說了些什麼,人便又被皇帝支開,去門外請李太醫進來了。
祖母囑咐得聲,莫在這兒耗著,方又催著阿兄,扶嫂嫂進去休息。
兄嫂常駐的露華院,已清點得妥帖。祖母先行回了鬆柏院。星檀隨著二人進來的時候,聞見些許蘭花香氣。皇帝依舊跟著身旁,卻也無人敢攔他。
待李太醫入了屋子,與嫂嫂請脈。星檀方與皇帝道,“陛下宮中該還有其他要事,也不便多在國公府多留了。”
“朕,再等等李太醫的消息。”世子妃有孕,他卻不知怎的,有些心愧,也不願在她麵前提起那樁舊事。
星檀卻先他問了起來:“陛下可見過那個檀木匣子了?”
“……”他聲息裡停頓了半晌,“見過。”
“是朕,未曾護好你們母子。”
“從西涼到京城,如此一路顛簸,嫂嫂腹中胎兒都能平安無事。而他,卻終是留不住。”她方抬眼看向皇帝眼裡,“許是天意?”
“不是,阿檀…”他胸口氣息湧動,話語難以啟齒,卻聽她已下逐客令了。
“此處,有阿兄照看著便好。陛下還是先回吧,我也想進去看看嫂嫂。”
她說罷,隻微微福禮。方輕輕拉開房門,尋了進去。
晌午的太陽,已然有些炙熱。淩燁如此立著許久,直至江蒙恩來勸,道是養心殿林閣老已在候著議事了,他方緩緩挪動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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