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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彌醒來,衣衫平整地放在床前,她穿衣起身,君慕之正在看牆壁上的八卦象。

江彌看他神色正常便也去看牆上的八卦象,她不擅長八卦奇門,隻在啟蒙院時學過基礎,沒看出什麼。

但昨日君慕之發病,她不敢在廖家多做停留。

“我們今天離開廖家,”江彌見他望來繼續說,“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婚禮在半個月後,還有時間。”

隨後江彌同孫柏柔廖珮纓告彆,在百崍尋到一處環境幽靜的院落。

院落建在半山腰,四周都是山溪樹林,鮮有人來,據說是某戶人家建來訓練自家護衛用的,周圍還開辟出演練的空地和山石場。

江彌操控水術清洗屋子,出門時看到君慕之在門前蹲著拔草,雪白衣擺落在地上,長發粘上草屑。

她倚在門邊歪頭看了會兒,折起衣袖也去溪旁打來水親自洗家具。

·

孫柏柔端著碎碗將壓抑的咳嗽聲關在屋內,候在一旁的仆人忍不住說:“二小姐,這些不用您親自來,有需要吩咐我們就是,二老爺他之前也不這樣,許是不想您這麼操勞……”

他說到最後語氣很虛,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二老爺不待見二小姐。

孫柏柔笑了下:“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仆人心道二小姐即便經曆了磨難還是這麼心善。

孫柏柔處理掉碎碗,將身上沾了穢物的衣裙換下,坐在桌前撐著額思索廖愈的脈象。

是她沒有見過的。

廖愈的身體很差,早年婺城孫家被小混沌吞沒,他為尋找孫柏柔和她娘下落,損耗修為和精血為她們占卜,得知孫家無一人存活也不放棄,導致修為儘廢,身體虧空,多年來隻能用各種湯藥吊著。

孫柏柔剛回廖家時心神渾噩,很多事情在驟然清醒後才逐漸發覺。

廖愈體內有股奇怪的氣息,非毒也非術,當她把出脈象開口詢問時得到的是廖愈的破口大罵,隨後他的態度越發惡劣,每次都要把她罵走才行。

然後便是廖家祖母幫她定下的婚事。

像是迫不及待將她趕出廖家一樣。

她很難不多想。

夜色逐漸沉寂,明月升至頭頂時孫柏柔換了一身深色衣物,輕輕推開窗躍出,隱身在廖愈院落的大樹上。

目光在明亮的圓月上定格一瞬,她記得上個月也是這個時間,廖愈體內氣息激亢狂躁,第二日便恢複如常。

孫柏柔氣息沉斂,隱入樹葉間。

不知過了多久,昏黃朦朧的燈火由遠及近,是廖府仆人提著燈籠走來,另隻手提著食盒,他進入廖愈屋內,沒多久提著燈籠和食盒走出,沿著簷廊遠去。

孫柏柔將自己隱入黑暗,遠遠跟在那人身後。

暈黃的燈光在廖府移動,很快敲開另一扇門,那是三姑母的院落,燈籠的光依次進入幾個房間,三姑母和三姑父,三妹,七弟。

燈光離開繼續前行,孫柏柔看著四叔院落的方向,她本以為隻有廖愈不對,現在看來情況比她預想的要嚴重。

孫柏柔往廖愈的院落去,她得先確定那是什麼。

“二妹。”

身後忽然響起溫柔輕喚聲。

孫柏柔脊背一僵,轉過身時神色恢複平靜,看著廖珮纓從陰影走入月光下,點頭道:“堂姐,好巧。”

廖珮纓神色耐人尋味:“不巧,我來尋二妹。”

孫柏柔:“堂姐找我什麼事?”

廖珮纓唇角彎起一抹溫柔的笑:“二叔方才吐血,我想二妹應該很著急。”

孫柏柔神色冰冷,轉身欲走,廖珮纓忽而說:“二妹,有些東西不可探究。”

孫柏柔頓住,抬眸看她:“堂姐指什麼?”

廖珮纓但笑不語。

孫柏柔不再停留,捏術速影至廖愈房間。

她以為會看到廖愈氣息奄奄滿身血汙,但推門進入後廖愈隻是和往常一樣平靜地躺在床上,氣息平順,沒有異樣。

孫柏柔沉眉。

她在警告,不,是威脅。

·

廖珮纓含笑看著孫柏柔匆匆離去,緩步走在廖府,偶爾遇到仆人低眉喊大小姐,她回以微笑。

四周環境逐漸幽寂,她站在一座厚重的大門前,守門的仆人推門讓她入內。

和其他雅靜小院不同,這座建築充滿時間的厚重感。

正門對麵的八個粗壯石柱屹立在平曠的石台上,時間和風雨在石料上侵蝕出無數斑駁痕跡。

繞過祭台直行,每隔九米便會出現九層台階,九次之後是一座立於高台的巨大宮殿,紅漆剝落的木柱撐起宮殿內外,鎏金瓦片在月下生輝。

廖珮纓推開沉厚的殿門,吱呀聲響後,明亮的光芒從裡麵泄出,那是無數用於推演的符文和流動的線條在大殿內散發微光,聚在一起亮如白晝。

光芒中央端坐著一位老太太。

老人華服莊嚴,銀白頭發一絲不苟,被光芒照亮的雙目遮不住疲憊,但她仍舊挺直端坐。

隔段時間就會有一枚發光的符文從她指尖溢出,和運轉的符文碰撞演變,使原本平緩有序的局勢陷入混亂,許久後變化平息,穩定成新的局勢。

廖珮纓穿過發光的符文線條站在老人身旁,目光在相互牽引碰撞的符文上停留:“祖母,您還是不願說出山河圖的下落嗎?”

廖家祖母神色沉寂,沒答。

廖珮纓有些可惜道:“既然如此,我就隻能將二妹也留在廖家了。”

廖家祖母抬眼勸她:“珮纓,不要再繼續下去。”

“為何?”廖珮纓挑眉輕笑:“事到如今,我不覺得我還有退路,畢竟整個廖家都在恨我呢。倒是這個二妹,我是想做一個好姐姐,順從你的意思將她送出廖家,她那個朋友讓我有點頭疼。但她本人似乎並不想。”

“與我而言,山河圖能找到最好,不能找到隻是有些可惜,若二妹能將東西送來,自然再好不過。”

“你在違逆天意,”廖家祖母聲音蒼老得厲害,“你既已知曉天啟內容,就不該再和樂正氏合作,不管你是不是珮纓,收手,孩子,不要再錯下去了。”

“你果然知道啊。”廖珮纓低眉,“你知道卻從未揭穿,就因為你所謂的天啟?我可記得廖家信的是神。”

廖家祖母沉默很久,悲憫歎息:“天地早已變化,神的時代已經過去,你們是這個時代的救世主,所有人都錯了,他們不該這麼對你們。”

廖珮纓輕拂鬢發:“這話你對剛來的我說或許有用,但晚了,你所謂的天意也好,神也好,都不重要,我隻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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