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軍校這些日子, 褚襄過得舒服極了, 但他自己心裡卻是清楚, 是藍玨在外頭頂住了相當大的壓力。
他們準備辦學校,軍校是一個開始, 日後一定還會有更多種多樣的教育, 但如果是28世紀,人人都知道學習有多麼重要,而這卻是個落後的年代, 幸虧戰亂導致思想流派五花八門, 不然, 辦學校這事還得有更大的難處。
褚襄去找藍玨的時候,便是瞧見了一個西唐原本的老臣, 哆嗦著白花花的胡子,正和藍玨講什麼統禦庶人、不可使之過分通達一類的酸話, 褚襄聽了一會兒,這位老臣擱在另一個世界,應該推崇的就是愚民政策了, 視百姓為羔羊,而統治者則是牧羊人, 羊隻需要吃飽喝足聽話就好了。
“不行不行啊。”藍玨坐在那兒,鼓著腮幫子,眼睛瞪得圓溜溜, 一臉糾結的表情搖頭, “我就沒什麼文化, 總讓人笑,我可不能讓我國國民接著吃沒文化的虧呀!”
老臣雙手顫抖張口結舌。
甚至他看見了為軍校準備的教材——褚襄讓謝知微檢測了幾種材料,選出了最物美價廉的造紙原材料,大規模印刷了不少教科書,那老先生一瞧,當場差點暈過去。
“聖人之言,豈可輕斷啊!如此一來,豈不是人人都可領悟聖人之道了?”
藍玨瞧著褚襄弄出來的標點符號、注腳注釋,翻了翻,望著那激動的老臣子,一臉無辜地說:“有何不妥嗎?我印出來當然是要人人都看懂的,不然我不白印了?這紙好貴的呢!”
老臣胡子抖得像篩子,哆嗦道:“國主莫不是還要讓平民百姓各個都識文斷字了?”
藍玨睜著眼睛,抿著嘴唇,一張臉充滿大大的迷茫,他點著頭,又翻了翻書:“所以,這個教材還是太難了,我們還準備分不同年紀用的不同難度的,張老,您看您是不是有空幫我們校對校對?”
於是那老臣兩眼一翻,嘴裡喊了一句“冥頑不靈”,直接暈過去了。
銀鷹氣勢洶洶地衝出來,然後在藍玨的命令下,收起一身殺氣,改成小心翼翼抬著易碎品一般,把那老臣抬回自己家裡去了。
藍玨端坐殿前,斜著眼瞟了一眼褚襄藏身的屏風,道:“行了,彆在那兒偷笑了,出來。”
褚襄低著頭走出來,他可不敢抬頭,他一抬頭,八成一臉笑直接要被抓現行,但藍玨瞧著他微微顫抖的雙肩,就知道剛才這人躲起來的時候是好好笑了個夠。
“咳。”藍玨解釋,“那位張老是我父王留下的老臣了,年紀又大,身體不好,一直深居簡出,早就不管國事了,所以平日裡與我幾乎沒什麼交情,我也不指望他能明白我們要做什麼,但也不好直接不管不顧打出去,畢竟有份舊情在,所以敷衍應付了便好……你……真有那麼好笑嗎?”
好笑?
褚襄忍不住撐著桌子,低聲笑了起來——藍玨剛才那瞪眼嘟嘴裝萌賣傻的樣子……他看見過藍玨威嚴赫赫的樣子,瞧見過他戰場殺敵身染鮮血的樣子,也習慣了他眼神淩厲滿身煞氣的霸道,但……
——試圖萌混過關的藍玨,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藍玨長得好看,不是英俊勇武那種,是稍微帶了點秀氣的那種好看,擱在28世紀,會是當紅流量小生的那種,平日裡他馳騁沙場,臉雖然好看,但籠罩全身的那種染血殺氣自然使他不怒自威,人人敬畏。可剛才卻仗著老臣不熟悉他,又是瞪眼睛又是嘟嘴巴,看得褚襄內心裡有個小怪獸蠢蠢欲動,差點像個追星少女一樣嗷嗷叫,斯文掃地,但再一想,這可是藍玨啊,頓時就笑個沒完了。
於是藍玨一伸手,把他用力扯了過來,直接按在桌上,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口。
“嘶……”褚襄抖了一下,“君上,疼!”
“讓你笑。”藍玨低聲凶道。
“是……臣不笑了便是。”褚襄說著,眼底卻依然有笑意,於是藍玨又按著他,又親又咬,折騰了好一會兒才鬆開,這回,等銀鷹送完那老臣進來彙報的時候,眼神就都開始往褚襄身上飄了。
他們國主正襟危坐,旁邊站著的褚先生卻忙著整理衣服,嘴唇還紅紅的,明顯是腫了,銀鷹們的眼睛集體飄過來,又集體轉回去,一個個臉上冒熱氣,好像一群剛燙過的沒毛雞。
很快,第一軍校這就開起來了。
褚襄親自策劃了一個大型開學慶典,還讓藍玨上去做了演講,選拔好的講師都是藍玨手下的忠勇之士,各個都有些水平,除了軍中職務,再兼職一個講師,也沒有人怕辛苦。比如李術、朱九,就都讓藍玨派了過來,蘇靳不會講話,沒能去當講師,還很是懊惱了一番。唐謨是毛遂自薦,他帝都軍旅世家出身,講起課來更是頭頭是道。
選出來的軍校校長是一位已經解甲歸田的老將軍,叫做胡嘯,也是自己找上藍玨自薦的,老將軍人老心不老,雖然上陣領兵是不行了,但立了軍令狀,誓要把軍校建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