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力氣被卸,口鼻一瞬間被濕冷的棉花堵住,衛韞在用腳踢了幾下之後,反而有些無法呼吸。
他眼前一陣眩暈,頭重腳輕。用儘全身力氣在掉落的時候抽出匕.首來砍向抓住他的那隻鬼手。
好在鬼手在利器之下,終於微微退縮了些。
衛韞呼吸不暢,控製不住力氣,看著鬼手掉落,在收回手靠在牆壁上時終於閉上眼暈了過去。
一起下祭壇的幾人裡衛韞體質最陰,幾乎是個活靶子。在他剛一進來的時候,墓穴裡的東西便聞風而動,貪婪的向著他這邊爬去。
靳寒庭甚至不用煞氣帶路就找到了衛韞,那人靠坐在走廊裡緊閉著眼,嫁衣裙子散開,袖子也被扯斷了一片,紅色碎布落在一旁,被幾個小鬼爭搶著吃。
那些小鬼沒有生靈智,隻是憑借本能行事。在嗅到衛韞身上大補的陰氣之後就找了過來,可是礙於他在衛韞身上留下的護身煞,沒有膽子上前,隻敢撿了袖子吃。
靳寒庭看了地上一眼沒有理會,慢慢走到了衛韞麵前,越走近眼神就越有些怪異。他那天走的早,隻看到了衛韞脫衣服,卻沒有看到他換衣服。
剛才看到才知道……這人換的是嫁衣。
而且還是……女裝。
青年鴉黑的長發貼在額角,微微醞著些濕意,長睫顫動著,唇色潮紅,似乎是有些不安。靳寒庭目光看了眼對方擦傷的鎖骨,還有腳踝上被鬼手捉過的指印,微微垂下了眼。
莫名想到,他現在這樣子倒是多了幾分孱弱的味道。
即使是對衛韞本性存疑,但是靳寒庭在這種時候卻也無法對弱者下手。收回煞氣之後隻微微皺了皺眉,就抱起了衛韞。
他身為陰祟之首,這麼多年來除了殺人從未接觸過生人。觸碰時輕薄嫁衣散開,讓他將青年抱了滿懷,也感受到了從肌膚上傳來的溫度。
靳寒庭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皺起眉看了衛韞一眼。
個子也不低,怎麼這麼輕?
而且……太軟了。
看著骨頭棱角分明,不像個好人,但是身體怎麼那麼軟?
就像是柳絮一樣。
這點重量對於靳寒庭來說幾近於無。他眉梢鬆了些,抱著衛韞去了之前的耳室。
那裡的小鬼被他吃了個乾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邪物來侵擾。
衛韞記憶還停留在鬼手握住他腳腕的時候,森冷的白骨幾乎已經要刺.入筋脈裡。他眼皮不停地顫動著,下意識地抓緊了麵前的東西。然而入手又是一片陰冷,衛韞在本能中厭惡地鬆開了手。
靳寒庭走著走著,忽然察覺到衛韞的手拉住了他衣襟,正要伸手拂去,卻見那人自己又鬆開了。而且仿佛厭惡極了一樣攥緊了手。
他莫名就有些不悅,不過卻也沒有和這個在墓穴裡宛如香點一樣的人計較。
左不過隻是個普通人罷了,靳寒庭臉色冷了些。
衛韞不知道夢裡發生的事情,他迷迷糊糊反複做著鬼手的夢,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天已經亮了。
腳踝處的觸感仿佛還在,衛韞猛然驚醒,卻看到了麵前的人影。
那人背對著他站著,手中好像還拿著什麼。在衛韞以為是和他一起掉下來的人時,那人漸漸走了出來。
“你是……”他話還沒說完,卻猛然頓住。
那人穿著一身墨色垂地的長袍,一走出來走廊裡便陰冷了很多。
靳寒庭眼珠是和常人不同的血紅色,即便是五官生的英俊無儔,但是卻也透著些非人的殘戾。
就像是……從墓裡出來的人一樣,和這祭壇毫無違和感。
衛韞瞳孔微縮,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不知為何竟想到了謝宙。
眼前這個人……和謝宙五官上有幾分像,卻又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一個名字浮上心頭。
衛韞抿唇開口:“靳寒庭。”
“是我。”靳寒庭沒有否認,聲音沉冷。
他現在雖不至於要殺了衛韞,但也沒有多少好感。不過叫他疑惑的一點是:“你能認出我來?”
他之前警告過衛韞兩次,衛韞雖說也知道他的存在,去了寶相寺求平安符,但卻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一直隻在晚上出現。
這還是第一次和衛韞見麵。
靳寒庭奇怪衛韞竟然能夠認出自己,並且……還知道他的名字。
他皺了皺眉,也隻是隨口一問,見衛韞沒有說的打算,也沒有再糾結在這上麵。
靳寒庭卻不知道衛韞也隻是猜測而已。
原著中說過邪祟攻一和謝宙有幾分像,而且……在這種時候能夠自由出入祭壇,生了一身惡鬼煞氣的,還會有誰呢?
衛韞警惕地盯著靳寒庭,他暈倒的時間靳寒庭一直坐在這裡?
衛韞可不記得這個邪祟有救人的愛好。畢竟他之前兩次被掐脖子受傷都是因為眼前這個邪祟。
所以……他現在不跟著謝宙,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麵前有什麼目的?
衛韞眼中冷漠直白。
靳寒庭眯了眯眼,看出了他的疑惑卻有些不悅:“謝宙是純陽之體,墓裡沒有東西敢打他主意。”
這件事倒是叫衛韞記了起來,他雖然厭惡這個邪祟,但猜到他是之前傷了洞神的人,還是皺眉道:“其他邪物或許不可以,但是謝宙身上有洞神。”
洞神。
靳寒庭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洞神是什麼。
“你們說的洞神可是控製整個古村和山上的東西?”
他抬起眼來:“你們想殺洞神?”
衛韞沒有說話。
靳寒庭淡淡道:“你們殺不了洞神。”
衛韞瞳孔微縮,不由看向靳寒庭。即使是再厭惡邪祟,但原著中卻明確說過這惡鬼言出必行,從不說謊。
他說殺不了一定有理由。
“找到他本體,用純陽之體殺不了他?”
白阿婧的話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衛韞神色沉了一分。
靳寒庭卻皺眉神色淡淡:“你們知道那個洞神的本體是什麼嗎?”
衛韞抬起頭來,他們本就是來找洞神本體的。他直覺眼前這個邪祟話中意思不簡單。
果然,靳寒庭瞥向墓穴牆壁上的畫道:“牆上的畫雖然是假的,但是那東西的本體確實是人.皮.畫,已經在這墓中存在多年。”
“他是人.皮.畫中的封印破了之後才逃出來的。”
“要想達成重新封印的條件根本不可能。”
“我會直接吃了他。”
“吃了洞神有缺陷?”衛韞敏.感的問。
靳寒庭倒是沒想到他能夠察覺。
“是。”
“除了你和謝宙這兩個沒有被控製的人外,其他人都會跟著洞神一起死。”
讓靳寒庭吃了洞神,那五個嘉賓會死。
這個答案叫衛韞臉色難看了些,靳寒庭一直觀察著他,看見他變色卻有些意料之外。
他以為以衛韞這人的性格,能夠讓自己活下去,應該會迫不及待的求他讓他吞噬洞神,其他人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以他肉眼所見,衛韞從不是一個好人。
誰知道在聽了他冷漠的提議之後,那人卻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問了他另一個辦法。
“你之前說不可能,達成封印的條件是什麼?”
“找到洞神本體之後用純陽之體的.精.血重新在上麵畫惡鬼圖鎮壓。”
“這兩樣都能找到。”
“不過畫惡鬼圖卻不行。”靳寒庭直直盯著他,眼神幽動。
“惡鬼圖需要心無旁騖,畫意純靜的人才能畫。否則在畫惡鬼的時候,就會被人.皮.畫拉入畫中,一點點吃乾淨。”
“你不行。”
這是靳寒庭從衛韞身上得出的結論。
畫意純淨。
這一點衛韞就做不到。
他語氣平靜,直指事實。如果是以前的衛韞早就惱羞成怒。但是現在,在所有人的性命都係在上麵之後,衛韞沒有先說話。
他閉上眼,冷靜的近乎無情的審視了自己一遍之後才睜眼開口:“我可以。”
他沒有和對自己懷有惡意的邪祟辯解。而是頓了頓壓下抵觸的情緒,麵無表情:“你告訴我這件事和兩次想殺我抵消了。”
“我去找真的人.皮.畫。”
說完之後衛韞就撐著身體轉身要離開。
靳寒庭沒料到衛韞會是這個反應,難得皺起了眉。
“畫意不純,你會死。”
“我不會畫錯。”衛韞回頭語氣平淡。
靳寒庭沒有再多說,因為他忽然想到一個檢驗自己之前是否誤會衛韞的好辦法。
他既然要畫惡鬼圖,就讓他畫。
惡鬼圖和其他畫不一樣,是真的畫由心生,每一筆都有隨時要爬出畫中的人.皮.鬼在檢驗。
如何衛韞真能活著畫下來,就說明——之前確實是他錯了。
如果他在畫惡鬼圖中被那個所謂的洞神吃了……剛才衛韞穿著嫁衣孱弱的樣子在眼前一閃而逝,他卻莫名沒有深想。
天色已經徹底大亮,靳寒庭回頭看了眼耳室外躁動的屍氣,神色寒沉的震懾住外麵的小鬼……
衛韞離開之後倒是第一次覺得山裡沒有聯絡的東西麻煩,他們進了祭壇之後就分開了。
現在要畫惡鬼圖鎮壓洞神,需要純陽之體的.精.血和洞神本體人.皮.畫,要是有手機就能直接將消息傳遞給謝宙了,兩個人一起找也方便些。
不過現在分開也沒辦法。
衛韞皺了皺眉,準備先拿到讓洞神跑出來的人.皮.畫,再去找謝宙拿.精.血。
隻是.精.血……他停下時難得有些疑惑,剛才忘了問那個邪祟了,這.精.血指的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嗯,單純畫家,在線迷惑?感謝在2021-09-23 21:56:50~2021-09-24 22:40: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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