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後並沒有就這件事多說。好像鬱月琛隻是為了說出來叫他知道而已,而不一定是非要強迫讓他現在就同意。
看出他的態度,衛韞多少鬆了口氣。他是從來不知道喜歡這種東西的,是非黑白,朋友和陌生人在他這裡分的分明,唯獨是喜歡衛韞沒有了解過。
之前他不知道其他人都是謝宙.分.身的時候還曾經對書中寫的遲瀾等人癡迷謝宙這件事不屑一顧。
現在……
衛韞怔了一下睜開眼來,然而轉過頭去之後,不過一個晚上,謝宙這副軀殼裡的副人格就又換了一個。
他微微抿了抿唇,剛想看看現在這個人是誰。就見那人似乎停了下來,十分冷戾。
幾個人格的記憶共通,靳寒庭剛換了回來就聽見了謝宙的告白的話,頓時臉色就不好了。他原本就準備和張天師之前所說的一樣向衛韞告白。
誰知道還沒等他開口,鬱月琛居然先了他一步!
他是故意?
他腦海裡瞬間就浮現出這個念頭。
靳寒庭臉色難看,然而被他鎮壓下去的鬱月琛卻沒有半點反應。
看著他一直停在那兒不說話,衛韞有些奇怪。
“怎麼了?”
“我是靳寒庭。”
在衛韞開口的時候,他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戾氣,忽然說出了名字。
雖然昨天告白的不是他,但是他更不想衛韞將他當成鬱月琛。他們雖然都是一個身體裡的副人格,但是都各自看不慣。
靳寒庭目光閃爍了一下,衛韞倒是忽然心情放鬆下來。
“我知道。”
說起來麵對這些副人格中,衛韞覺得最輕鬆的就是靳寒庭,因為靳寒庭最守信用。雖然是邪祟身,但是卻比其他人更像是人。
“原來今天出來的是你。”衛韞開口看了對方一眼。
靳寒庭身上的戾氣在這句話中頓時被壓去了不少,這時候忽然想到曾經在書店裡看過的書來。
雖然厭惡鬱月琛先他一步表白,但是自己麵對衛韞千萬不要帶有情緒,這樣反倒就叫鬱月琛得逞了。
反正鬱月琛已經被鎮下去了,衛韞還沒答應他。
靳寒庭眉頭舒展起來。
“這幾天在這裡應該一直都會是我。”他說完之後又看向衛韞。
“你在做什麼?”
衛韞罕見的今天沒有出去,而是在畫室裡畫畫。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畫展的事情,好久沒有動筆了。但是自從謝宙回來之後,卻冥冥之中有了些靈感。
想要在畫展之上再添一幅畫,當做最後的壓軸。
衛韞剛調好調色盤,就看到了靳寒庭,不過在打招呼之後還不等他說什麼。
靳寒庭就似乎沉澱了下來。
“你今天原本是要畫畫吧。”
“不用管我,你繼續。”
衛韞眼神動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靳寒庭這麼明事理。這話無論是笑嘻嘻的遲瀾還是老謀深算的鬱月琛說出來他都不意外。
但是靳寒庭……
他頓了頓還是道:“你要是無聊可以先去外麵看看,這三年外麵變了很多。”
最根本都就是三年前新舊世界代換,很多邪祟都被鎮壓了。現在城市中是真的一片清明乾淨,就連龍虎山的天師們都沒有事情乾。
衛韞說完之後才繼續做著剛才的事情。
靳寒庭卻沒有先離開,他這種邪祟本來是不應該喜歡畫這種東西的。但是因為是衛韞畫的,靳寒庭的對待自然就不一樣了。
看出衛韞要繼續,靳寒庭就沒有再說話,不過他也沒有出去再看看三年之後的A市,隻是坐在沙發上等著。
外麵的世界對他來說本來就不重要。他是因為衛韞來的,關心的也隻有衛韞一個人。
房間裡慢慢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然而氛圍卻並不死寂,反倒是充滿一種自在融洽的感覺。
靳寒庭瞥了四周一眼,雖然知道像衛韞所說的這裡沒有邪物了。但是卻還是用自己的力量在房子外麵布置了一道保護。
被謝宙本身力量中和的陰煞之氣現在已經趨於平和,外麵塵埃輕輕拂去,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一樣,隻剩下畫室裡的紙張聲音。
衛韞是在畫當初在新舊世界交替時看到的東西。在這個所有人都忘記謝宙的世界裡,那一幕隻有他一個人看到。
他之前心中一直因為謝宙的去向提著,所以一直沒有畫過,但是現在心裡的大石放了下來,才看到當初迷霧外麵的景色。
新舊的天色互相替換,一半藍天,一半灰蒙。然而藍天的卻是即將毀滅的世界,而灰蒙的才是新世界。
新舊的世界毫無痕跡的交.融,仿佛將天從中一分為二,裂了一道口子而已。
而從裂開的天縫中落下來的,卻是細碎的塵埃。空氣中不被人看見的細碎塵埃。
衛韞抿了抿唇,回想著自己在暈過去前冥冥的感覺,一切都被定格了。
即使是天在塌陷被替換,也是在一種極端的靜謐之中。
在看了眼天之後地上同樣也被畫了出來。
遠處的山峰江河,近處的高樓大廈。廣場裡亮起的燈牌廣告,都出於極端的安靜之中,像是地龍翻滾一樣,在一片地域塌陷之後,另一片地域崛起了。
然而奇異的是,身處在其中的無論是行人,還是樹上的鳥雀都仿佛沒有發現一樣,仍舊在乾著自己的事情。
天在塌,地在陷落,而人在歡笑嬉鬨。
天地與人相對,在這時候產生巨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