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4794 字 5個月前

親兵就在這時匆匆敲門進來,附耳小聲道,“宮外剛傳來的消息,皇太女殿下去了兵馬元帥府。人在書房。”

巧了。

裴顯起身便往外走,

————

書房待了一下午,薑鸞還是沒想好說辭。倒是把那盆新送來的蘭草給澆了水,加了肥,把白牆上掛著的黑木強弓拿下來試了試,折騰了半天沒拉開,原樣掛回去了。

又去翻書架上的書。

拉拉雜雜,什麼都有,兵書,史書,傳記,樂府詞賦。甚至連王相家的七郎前幾年寫得那卷京城膾炙人口的《上都懷古賦》都擱在書架上。

翻了翻,居然當真看過,還寫了批注。

一看就是裴顯的行草字,龍飛鳳舞地批注了幾行,

“長短嗟歎,儘在虛處。無一筆有利民生。可見清談誤國。”

薑鸞笑得肚子疼。他上輩子獨攬相位時,人就極厭惡玄學清談。朝野名聲響亮的幾個清談玄學大家,從他手裡沒一個能撈到官職做的。

這輩子雖說沒有坐在相位了,脾氣性情沒改,還是一貫地不待見。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穩健腳步聲。

薑鸞閃電般把王七郎的那卷批注過的《上都懷古賦》塞回書架去了。

站在書架邊,轉過身衝著門,擺出嚴肅的麵孔,

“裴中書,本宮今日前來登門拜訪,受了聖人口諭,和你商討——”

裴顯抬腳進了書房,反手把門關閉,門栓栓死。又走出幾步,把東邊半開的窗戶嚴嚴實實地關上,擋光的竹簾子拉下。

原本光線透亮的書房,倏然成了暗室。

薑鸞:“……”他這是什麼來頭?

她感覺哪裡不太對,停在書架邊沒動,餘光卻始終瞄著對麵的動作瞧。瞧著瞧著,他筆直往她的書架方向過來了。

“啊~”一聲低低的驚呼。

薑鸞被直接攔腰抱起,裡外隔斷的竹簾子掀開又放下,兩道身影滾進了書房最裡間的小榻裡。

——

書房門窗緊閉,裡麵的兩人“密談”了兩個時辰。

薑鸞在驃騎大將軍府沒有吃的晚食,改成在兵馬元帥府裡吃了。

書房裡準備給男主人日常臥寢的小榻,當然不可能像東宮的紫檀木架子床那麼縱深寬大。

一個人獨自睡還算寬敞,兩人擠擠挨挨在一處,六月裡天氣又熱,薑鸞是不容易出汗的體質,身上都起了薄薄一層晶瑩的汗珠。

裴顯不放她。

左手臂鐵箍似的圈住她柔軟的腰肢,以一種全然占有的姿態,把人牢牢地按在懷裡,下巴擱在她柔軟烏黑的長發間,帶著薄繭的指腹緩緩地遊移著。

小巧敏感的耳垂,纖細優美的肩胛,一寸一寸地摸索,把她身上的敏銳反應都牢牢記住。

他從背後親吻她。蝴蝶骨是美人骨,平日裡鮮少被碰觸,碰觸一下,便招致細細的顫抖。他便一寸一寸地親吻下去,把每一處的顫抖都牢牢地記住。

說不清道不明的小火苗蔓延全身,薑鸞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

她勉強還記得今天是乾什麼來的,中間試圖阻擋過一次,“彆亂動,等我說完,我今天來找你有正事,我……”

她身上遊移的火苗四處蔓延,山火熊熊燃燒,升騰成了大片火海汪洋。她說到一半停了。

今天她來找他……做什麼來著的?

想不起來了。

管今天過來做什麼來著。

她抱住了他探過來的堅實的手臂,穿著細綾襪的腳探出,輕踢了下了他的腿。

————

廚房裡做好的晚食,在大灶裡溫了三遍,天徹底黑了才叫進書房,擱在靠窗的桐木長案上。

送晚食進來的親兵在寬敞的書房外間沒見著人,尋思著兩位或許在竹簾隔開的裡間密談大事,順手給長案上的蘭花又澆了一遍水,出去了。

竹簾子從裡掀起,裴顯端著湯碗進去裡間。

“清熱降火的綠豆湯,在井水裡湃過了,適合夏日裡飲用,多喝點。”

薑鸞閉著眼,喝了幾口甜滋滋放了糖的綠豆湯。她喝夠了,閉著眼把湯碗往旁邊一推,貓兒似的蹭在他胸口,手臂掛在他脖子上,蹭來蹭去。

裴顯才穿好了衣裳從榻上下來,被她蹭得又要按捺不住了。

“阿鸞。”他把嗓音往下壓了壓,說,“你今天來找我正好,我也正想找你……”

“彆說話。”薑鸞卻不要聽了,“你不說話時我們還不錯。你一開口說話,把我氣走了,我可沒法跟你說正事了。你閉嘴,坐旁邊去,聽我說。”

裴顯啞然起身,坐去了旁邊。

薑鸞闔著眼睛,摸索著穿衣裳。

“累死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跑了多少個地方。下午來找你,你不在,還想著借你的書房歇一歇。你偏這麼早回來……我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

薑鸞勉強睜開困倦的眼皮,掙紮著把衣服穿好,抬手捂住連天的嗬欠,苦惱地說,“我要和你商量的是很大一件正事。”

裴顯拉起了竹卷簾,把窗戶打開,夏日清新的夜風吹了進來。

薑鸞斟酌著詞句,“你這回請戰,聖人今早召我去還當麵讚揚了你。朝中支持主戰的大臣也不少。但具體出征的人選,多數人屬意謝大將軍領兵——”

“謝大將軍可以領兵。但他麾下的騰龍軍不可。”裴顯站在窗邊。

他在朝堂上的對手多,盟友卻也不少。聽到了不少風聲。

“西北關外大片的砂石荒漠,夏日酷熱,冬日嚴寒,野外有狼群,春秋季節還經常突起颶風。幾處綠洲的地點,遇到風暴時的藏身山地,隻有極熟識地形的本地人才能尋到。騰龍軍都是東北關外的將士,軍馬也是東北草原上跑慣的馬。調去西北砂石地用兵,人生地疏,隻怕打不過西北薛那陀部落的那支突厥人。”

他分析的厲害關鍵處,薑鸞不是不知道。

朝堂上誰都知道裴顯的出身履曆。他領著玄鐵騎和現在的新可汗在西北邊境打過幾場硬仗,沒吃過虧。由裴顯帶兵出征,他的玄鐵騎做主力,謝征的騰龍軍做輔助,是最好的選擇。

但朝臣們群起而諫,摁著裴顯不讓他領兵出京,聖人猶豫不定,她不好越俎代庖。

薑鸞退而求其次,和他商量著,“河東邊境駐紮的邊防鐵騎還有好幾萬吧?把他們調撥給謝征……”

裴顯聽著聽著,唇邊露出一絲不明顯的嘲諷。

這絲嘲諷不是針對薑鸞,薑鸞隻是替她二兄來傳話的。他的嘲諷針對的是提出主張的朝臣們。

“邊境的將士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棋子。臨時調撥一個主帥過去,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彼此都是陌生人,大戰前夕,如何提振士氣?關鍵時刻,麾下將士的姓名都叫不出,如何鼓舞他們不顧生死,奮勇殺敵?”

裴顯淡漠地道,“提出這番主張的,定然是隻讀過幾篇兵書就自以為能指點江山的文臣。我這邊怎樣想先不說,謝征自己也是領兵的節度使出身,他定然不會願意。”

他沒多說什麼,但平靜話語裡的嘲諷,薑鸞聽出來了。

薑鸞抱著膝蓋坐著,幽幽地歎了聲,

“我剛才那句沒說錯把?你不說話時,我們還不錯。你一開口說話,我的臉皮被你刮得疼。”

她剛才衣裳整齊地穿好了,長裙也套上了,裡頭的綢褲還沒穿,華貴纖薄的長裙下露出光潔的腳踝和圓潤的腳趾。

薑鸞今天確實累得不輕,摸索著找到了綾羅襪,垂著眼把長裙往上拉了拉,露出一小截瑩然小腿,就要穿羅襪。

裴顯走過來,坐在她身側,把她的纖長筆直的小腿撈過來,放在自己膝蓋上,替她穿襪。

他的掌心指腹上都有薄繭,麻癢難當,薑鸞忍不住地笑。就像把腿抽回去。

裴顯不許她退,牢牢地按住了,仔細替她穿襪,一邊說,

“沒有為難阿鸞的意思。回去跟聖人說一聲,把謝大將軍調去西北領邊軍的主意行不通。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必生亂事。再想彆的辦法。”

“還有什麼彆的辦法。”薑鸞苦惱地說,“還不如不發兵,直接發國書,駁了他們討公主和親的狂妄念頭。破口大罵一頓。”

裴顯居然不反對。

“之前我主張發兵,一來是對方太過狂妄自大,發兵征討,可以滅他們新可汗的傲氣,揚我大聞朝國威。二來,打一場勝仗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要求迎回燮昭公主的遺骨。但按照如今朝廷商議下來的局麵,堅持發兵,隻怕要吃敗仗。還不如不發兵。索性嘴皮子先打一場仗也好。”

薑鸞聽得挺稀罕的。

她原本以為裴顯軍中出身,會是個強硬的主戰派。沒想到他居然不是。

裴顯看出她掩飾不住的詫異,驚訝時眉眼越發顯得昳麗生動。

他沒說什麼,照常給她穿好了羅襪,腳踝處的一圈細綾係帶紮緊,抬手揉了一把她垂散的烏發,

“瞧不起人,以為裴某是個窮兵黷武的好戰狂徒。”

薑鸞的發髻原本就睡散了,被他狠揉了一把,全散開了。一縷發絲亂糟糟地垂到臉頰邊。

薑鸞拿手梳理著亂七八糟的長發,不客氣地一腳踢過去。

“誰瞧不起誰呢。以為隨便哪個都能替本宮更衣穿襪?”

裴顯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些。

他又想起了下午從謝瀾那邊套出的實情。

上元夜的‘意外’,是個謀劃深遠的計中計。從他開始籌謀上元夜的九章條陳開始,他自己就中了套。

麵前這個心思狡黠的小丫頭,一開始盯上的就是他。

“始終沒有和阿鸞說過,”他慢悠悠地開始給她穿另一隻羅襪,

“我的小字‘彥之’。阿鸞以後私下無人時,稱呼小字即可。我可是聽夠了阿鸞口中‘裴中書’三個字了。”

他的小字,薑鸞早知道了。

她卻裝作沒聽見,歪著頭瞧他,忍著笑,偏偏極正經地又喚他,“裴中書。”

裴顯不應。

手下微微用力,把腳踝處的一圈細綾係帶嚴實地紮緊了,淡笑,“再叫一次?”

薑鸞不怕死地繼續喊,“裴中——”

對麵端坐如山的身影倏然動了,仿佛一座大山壓了過來,把小榻邊坐著的薑鸞直接壓在了榻上,纖薄長裙從下方撩起。

薑鸞又癢又難熬,怕外頭有親兵聽到,把嗓音壓在喉嚨裡,忍著笑推他,小聲地喊,“彥之,彥之!”

“嗯。”裴顯應了聲,卻還是不起身。

剛才故意不喊,現在喊也晚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