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二(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9010 字 4個月前

她無奈把謝瀾杵到麵前的空酒杯接過來,拿起禦案上的金壺,往裡頭倒了小半杯,塞進謝瀾手裡,安撫他說,

“你的耿耿忠心,我都聽見了。好了靜澤,你的賜酒在這裡,今日你喝的實在太多,趕緊回去歇著吧。”

謝瀾的視線迷蒙,黑曜石色的眼瞳裡仿佛起了霧,盯著手裡半滿的酒杯,似乎在費力地思考。

下一刻,他又把酒杯拿起來,重新端正舉起,杵在薑鸞麵前。

“區區二兩杯,賜酒都未倒滿。”他語氣平緩地道。

但不知怎麼的,薑鸞卻從那平緩語氣裡聽出了許多委屈。

薑鸞:“……”

“賜酒還得倒滿整杯,這是誰家定的規矩?”她迷惑地問崔瀅。

崔瀅早已無話可說,眼風往謝征那邊拚命瞄。你們凱旋大軍的慶功宴上,管管你家發酒瘋的五弟吧。

謝征的坐處在斜對角,翩翩歌舞的舞姬正好轉到他那處,謝征被擋住了視線,沒瞧見這邊。

坐在近處的裴顯放下酒杯,起身過來。

“臣請登禦階。”

薑鸞抬了下手,允了。

裴顯幾步登上丹墀,直接把謝瀾手裡半滿的酒杯拿走。

“謝侍郎,天子賜酒,乃是臣下無上榮耀。哪有臣下強要的道理。”

他看了眼玉杯裡的清酒,隨手塞給徐公公。

徐公公站在兩步外,愕然抓著酒杯。謝瀾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往徐公公方向走過半步,伸手就要拿回酒杯。

裴顯卻搶先一步,把玉杯又拿回來,當著謝瀾的麵,把那半杯賜酒喝了。

謝瀾:“……”

謝瀾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薄唇幾度開合,似乎想說話,大醉之中卻又不知說些什麼,站在原處,直勾勾地盯著空酒杯發愣。

一個朝廷副相,一個吏部侍郎,眼前場景令人無語凝噎,崔瀅不忍直視,索性轉開了臉,眼不見為淨。

薑鸞瞧得又納悶又好笑,“你欺負他一個喝醉的人做什麼。不就是半杯酒。”

徐公公眼疾手快遞過來一個空杯,薑鸞把空杯連同禦案上的金酒壺都推到裴顯麵前,

“你把謝侍郎的酒拿過去喝了,你自己給他再倒一杯,做個補償吧。”

裴顯並不開口分辯什麼,直接奉命倒酒。倒得不多不少,正好是剛才半杯酒的高度。

在眾目睽睽之下倒完了酒,他拿過酒杯,不是往前推過去謝瀾麵前,居然端起來,自己又一口喝乾了。

薑鸞:“……”

剛才裴顯搶喝了給謝瀾的半杯賜酒,行事不太像他平日作風,薑鸞就有幾分懷疑。如今懷疑幾乎可以確定了。

她精神一振,立刻坐直身,上上下下、饒有興致地仔細打量裴顯此刻的神色,

“裴相,你也喝醉了?半斤的大金樽,剛才喝了幾杯?”

“五杯,涓滴不少。”裴顯以極冷靜的口吻說,“臣沒醉。臣還能再喝五杯。”

薑鸞忍著笑,召薛奪過來說話。

“你家督帥今天喝了三斤半。半斤的大金樽喝了五杯,剛才和謝侍郎拚酒喝了一人喝了一斤。我看他醉了。”

薛奪吃了一驚,急得跳腳,“今天喝的何止三斤半!謝侍郎過來和督帥拚酒之前,全場赴宴的文官武將早敬過兩輪了。二兩酒的玉杯,來者不拒,喝了至少三五十杯!”

薑鸞估算了一下,二兩杯,八杯就是一斤酒。

她自己都忍不住嘶地倒吸涼氣,“這是喝了七八斤烈酒了?徐在安,趕緊端碗醒酒湯來。”

謝瀾站在禦案邊,盯著麵前的半杯酒又發了一會兒楞,忽然不聲不響發起脾氣,袍袖拂過,就要把案上擱著的空酒杯拂翻。

崔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徐公公擦著汗趕緊把酒杯捧走。

裴顯站在禦案的另一側看著。他今天喝得有七八分醉了,酒意慢慢升上頭頂,隻是外表不顯露。

薛奪手忙腳亂地過來攙扶,被他甩脫了。他居然還能有理有據地和薑鸞說話。

“陛下請看,和喝醉之人講不了道理。”裴顯一攤手,“臣儘力了。”

薑鸞聽得頭疼,“你彆隻說謝侍郎,你也醉了。並不比他多講道理。”

裴顯淡然反駁,“剛才是謝侍郎主動前來敬酒,他是更不講道理的那個。”

“嗯?”薑鸞大感意外,忍不住側頭瞄了眼謝瀾:“真的?”

謝瀾依舊緊盯著酒杯,口齒極冷靜地道,“喝!”

————

今天的宮宴,熱鬨是極熱鬨,論折騰也是極折騰。

宮裡多少年沒有過如此儘興的宮宴了,烈酒喝掉了七八十斤,赴宴的文武眾臣躺下了一多半,能叫起來的挨個叫醒,叫不醒的隻能由內侍攙扶著送出宮,各處撲騰得雞飛狗跳。

裴顯被薛奪護送著離開宴殿。

薑鸞乘坐步輦回了臨風後殿,沐浴更衣,擦乾了長發,趿著鞋出來,內寢間的帷帳已經放下了。

熟悉的身影安靜躺在紫檀木大床深處,呼吸均勻悠長。

今晚值夜的秋霜迎上來回稟,“裴相的衣裳已經換過了。身上沾了些酒漬,奴婢叫幾個內侍給裴相擦拭身子,又灌了碗醒酒湯。今夜當真醉得沉,始終未醒。醒酒湯也不見效。”

秋霜小聲道,“頭一回見裴相躺倒。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七八斤烈酒是有了。”薑鸞隔著朦朧帷帳,打量了一會兒裡頭的身影。

裴顯少年從軍,在軍裡形成了習慣,平日裡起居極為警覺,薑鸞夜裡無意中翻個身,他都會從淺眠中驚醒。但今晚他睡得極沉,對外界的交談聲毫無察覺。

薑鸞在床邊坐下,試探地輕拍了下他的手臂,醉沉的人果然紋絲不動,並未醒來。薑鸞抿著嘴樂了一會兒,

“雖說我想灌醉他,但原本打算著,先和他說清楚再明算賬。沒想到剛比劃了個‘五’,他就自己端起半斤大金樽,一口氣喝了五杯。他今晚算是被他自己灌倒的。”

秋霜服侍就寢,拉下帷帳,吹熄明燭。寢間陷入一片靜謐的黑暗。

薑鸞抱著柔軟的鴨絨衾被在床上打了個滾。

平日裡處事冷靜理智的謝瀾,喝醉了酒,居然會發脾氣。

還好身邊這個,喝醉了以後安安靜靜的。

薑鸞湊過去聞了聞。

裴顯身上所有的衣裳都換過了,換的是他平日裡留在臨風殿的一套備用衣衫,氣息清爽,大約是白天裡剛拿出去晾曬過,有冬日暖陽的味道。

聽崔瀅說過,男人真醉狠了,夜裡是不行的。

薑鸞上次留他,夜裡累得半死,第二天扶著腰出去。但今夜留他,她放心的很。

她打算抱著他安安穩穩地睡整夜。

大醉後沉睡的人,眉眼舒展,睡姿寧和。少了平日裡過於犀利的眼神,他身上令人難以靠近的鋒銳氣質也收斂許多。

薑鸞攏著半乾的長發,靠在裴顯的胸膛上,仿佛靠著一個大號暖爐,他的胸膛隨著呼吸平緩起伏。

薑鸞抱著他的手臂,蜷在溫暖結實的懷裡,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半夜時分,她在夢境的間隙,忽然被一陣細微響動驚醒。

身邊大醉的人似乎在發夢魘。

薑鸞猛地清醒過來,在黑暗帳裡,側耳細聽了幾句,裴顯在夢中似乎在喃喃念著什麼。

她聽來聽去,似乎在說什麼“一念蹉跎”,什麼“誤半生。”

薑鸞越聽越納悶,“節度使出身的人,怎麼跟個文人似的,夢裡還念詩。”

她推了幾下,“彥之,醒醒。”

裴顯始終未醒。陷在夢魘裡,翻來覆去地念那幾句不知何處來的詩句,每念一遍,聲線便痛苦一分。

薑鸞漸漸聽得不對,急忙喊來外間值夜的秋霜,點起一盞燭燈,擱在最靠近床邊的月牙幾子上。

昏黃燈火映照下,裴顯在夢魘裡深深皺起了眉心,雙手緊握成拳,身體仿佛拉成一張繃緊的弓弦。

薑鸞吩咐下去,“再煮一碗醒酒湯來!”

又灌了碗極濃的醒酒湯,人總算安靜下來,重新陷入沉睡,麵色也恢複了平穩。

薑鸞人也倦了,再次吹燈睡下。

這次不知睡了多久,窗外天色依舊是黑著的,大片濃暗夜色之中,薑鸞迷迷糊糊地感覺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隨即又沿著她的手指掌心肌膚,一寸寸地仔細撫摸。

裴顯平日裡慣常喜歡這樣,薑鸞早習慣了。

“彥之,”她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地裹著被子往身後一滾,翻過半圈,直接翻進了溫熱的懷裡。

“你醒了?”

裴顯沒有回答,手臂卻探過來,緊緊地環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在懷裡,越抱越緊。

“輕點。”薑鸞猝不及防,“勒得有點疼!彥之,你醒了還是醉著?——兩碗醒酒湯了,你該不會還醉著吧?”

裴顯的聲音在黑夜裡傳來,或許是醉酒的緣故,聲線有些飄忽,

“阿鸞。我做了個很不好的夢。”

“嗯?夢到什麼了,說說看。”

“……忘了。”裴顯在黑暗裡喃喃地說,聲音裡帶著細微的迷惑不解,

“怎麼會忘了。我記憶超卓,過目成誦,從小就被父親稱讚,家族裡幾個兄長拍馬不能及。怎麼會忘了一個區區夢境。”

薑鸞捂嘴悶笑了幾聲。

果然還醉著。裴顯平日裡頗為矜持自負,隻要人清醒時,是絕不會說出類似自誇的言語的。

“好了,知道你從小記憶超卓,幾個兄長拍馬不能及。天還沒亮,我們睡到天亮再起好不好。”

薑鸞抬手掩住嗬欠,“好困。今夜知道你喝多了酒,安安分分的做不了什麼,我才留你下來。你可老實一點。”

身邊的人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聽見。

原本摟緊她腰肢的有力的手鬆開,改而按住她的小腹部位,輕緩地揉了揉。

“這裡……”他吐出兩個字,又閉嘴不言。

“這裡?”薑鸞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這裡怎麼了。醉了跟清醒時一個毛病,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她催促道,“把話說完。”

裴顯果然把下半截話補完了。

“這裡……”他輕緩地按揉著平坦柔軟的小腹,緩緩道,“生一個我們的孩兒,如何?”

薑鸞:“……彥之,你是醒了還是醉著?”

“我們的孩兒。”裴顯重複了一遍。“肯定又聰慧,又美貌,又調皮。我會好好管教他們。”

“還在做夢呢?”薑鸞不客氣地說,“阿瀅說過,你今晚肯定是不行的。男人喝多了酒硬不起來——”

溫暖的鴨絨衾被人一把掀開,露出了隻穿了綢緞單衣的玲瓏曲線。

腰那邊的裡衣被揉皺了,露出一截瑩白的肌膚,在燈下潤澤如暖玉。

被子蓋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掀了,薑鸞還在發懵,火熱的身軀已經代替了衾被,覆蓋過來。

“阿瀅是哪個壞東西?”熾熱的吻連綿不斷地落在柔軟粉唇邊,裴顯嗓音清晰而冷靜地指出,

“她騙你,我今晚很行。以後再不許用她了。”

薑鸞:“……”

落下的帷帳裡,響起了模模糊糊的響動。聲音並不很大,不足以驚動外間值守的女官。

“裴顯,裴彥之。”薑鸞反手摟著寬厚的脊背,喘息著說,“你最好是真醉了。你要是敢裝醉的話,明天等著瞧。”

裴顯立刻說:“我沒醉。”

薑鸞笑出聲來,“沒醉的人都喜歡裝醉,真喝醉了才說自己沒醉。你是真醉了?”

“我沒醉。”裴顯堅持說。

帷帳落下,情熱升騰。

溫熱的唇從眼瞼處一寸寸地吻過,吻過鼻尖,吻下耳垂,細微響動的帷帳裡動靜越來越大。

薑鸞又麻又癢,躲又躲不開,癢得小腿胡亂撲騰,最後實在吃不住了,邊笑邊喘,

“怎麼每次都這樣。彆這樣一點一點的親,換個法子親,好癢。”

裴顯是真的醉了,似真似幻,如在夢中。每個字都聽在耳裡,人卻完全沒有反應。

薑鸞癢得實在受不了了,索性勾住了男人的脖頸,把他拉下來,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一寸寸地吻他的臉頰,下巴,眼瞼,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我的。”

裴顯居然不否認,任她四處胡亂親吻撫摸,隻低低地嗯了聲。

“都是阿鸞的。”

薑鸞又新鮮又好奇,主動迎上去,柔軟的唇張開,任他攫取輾轉親吻,氣喘籲籲地問,

“那、那這樣呢?”

“我的。”裴顯撫著被他一寸寸細細親吻過的柔軟粉唇,理所當然道,“是我的阿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