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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墜落 鈕祜祿檸檬 77981 字 20天前

“那你還喝?”

“嗨,小事一樁。”寧弈的眼前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景物;域外那隻大章魚正在自己眼前跳舞。

“你知道那是什麼藥嗎?”

“剛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寧弈老實的回答:“致幻劑,那頭大章魚在我眼前跳舞。”

葉霖看了看眼前空無一人的街道,忍不住歎了口氣。

“如果再有這種情況的話,不用替我擋。”

“開什麼玩笑?”寧弈立刻頂了回去:“致幻劑哎!劑量有問題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沒關係的。”葉霖答到。

拜致幻劑所賜,寧弈現在更好動且話癆了:“什麼叫沒關係啊,萬一成癮了你怎麼辦,貝列特那個喪心病狂的家夥萬一——”

“真的沒關係。”

“不可能!”寧弈偏過頭, 信誓旦旦的地說到:“我就不信你還能比我更有抗藥性。”

“抗藥性?什麼抗藥性?”葉霖愣了一下,隨後立刻追問到:“他們對你做過什麼?”

寧弈的記憶已經變成了片段式的,像膠卷一樣圍繞著他,他找到了其中有關的部分,伸出手一把抓住,遞給了葉霖:“喏,你看。”

葉霖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差點忘了,你好像看不見。”

寧弈突然反應了過來,拉著人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從前的故事。

他一邊講,一邊還要比劃動作,一路都沒有停下來。

儘管如此,寧弈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區區致幻劑。”

一陣兵荒馬亂的回到家之後,寧弈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坐在樓梯上不肯挪動。

“我覺得,我應該長在樹上。”寧弈嚴肅地說。

你是猴子嗎你為什麼要長在樹上,葉霖按下了心裡的吐槽,試圖將心智退化的跟猿猴一樣的寧弈從地上拉起來。

“回房間去好不好?”葉霖耐心地哄著:“這裡很冷。”

“我不要回去!”寧弈發出了強烈的抗議:“我跟你回去你就要把我鎖在小房間不許我出去了!”

“不會的,我不會把你鎖起來的。”

葉霖從他描述的話語裡大致拚湊出了一個真相,眼下正處於同情心泛濫的時刻,毫無底線的遷就了這個大齡兒童。

“你還記得他們對你做過什麼嗎?”

“啊,沒乾什麼吧,除了天天喂我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

寧弈的眼前又幻化出一些奇異的場景:“嗯,吃完了跟現在狀況差不多,什麼奇怪的東西都能看見,比如說會飛的魚什麼的。”

貝列特弄來的這藥還有點厲害。

他在層層疊疊的幻覺中行進,一路上見到了許多沒見過的人和事。

他見到老師牽著他的手帶著他離開了那個房間,帶著他離開了伊甸園,去到了外麵更寬闊的天地。

在沒有儘頭的時間裡,加百列的出現打破了一切的循環。

他從一成不變的時空裡解脫,離開了狹小的房間。

寧弈的眼神逐漸渙散起來,慢慢的敘述起來自己看到的場景。

“啊,我好想老師啊,你說他還會不會來看我?”

“我們倆有去過這個地方嗎?”

“你看見什麼了?”

“我們在廢墟上,”寧弈眼前的畫麵逐漸出現了重合:“我們倆坐在一起看,看夕陽吧?”

他無端消失的記憶在致幻劑的作用下顯現,和腦子裡的幻想逐漸重疊在一起。

兩個小孩一眨眼間就變成了他們現在的模樣。

寧弈嘗試著撥開層層疊疊的幻想,最後在儘頭看見了葉霖。

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很快又體驗到了另一種奇特的感覺。

完蛋,寧弈在心裡背誦了一串致幻劑導致的效果,最後發現他已經過渡到了新的階段,馬上就要做出一些難以自控的行為了。

“我說,你先去休息吧。”寧弈冷汗都下來了,與此同時體溫還在不斷地上升:“我沒問題的,你放心,我有經驗。”

葉霖明顯是沒相信他的話,仍然沒有動作。

寧弈還想在說什麼,但是身體已經被致幻劑的效用支配。

在意識漂浮起來的前一刻,他突然拽著葉霖的手,將人拉進了自己懷裡。

他其實清楚自己在乾什麼,但是根本無法停止。

被致幻劑放大的私心裡,他也不想停下,隻想拉著另一個人陷入欲望的潮水中。

算了,就這樣吧,一起墜落也彆有一番趣味。

等到致幻劑的效用徹底褪去,已經是第二天了,初升的朝陽帶走了昨晚種種荒唐的印記,寧弈眯起眼睛,回憶起了昨天的情況。

他的意識清醒,卻又十分的陌生,自己怎麼會做出那種事。

寧弈坐起身來,才意識到自己還坐在樓梯上,葉霖靠在自己胸口,似乎還沒有醒來。

好吧,寧弈坐在原地反思,這種情況他們到底該怎麼收場。

所有的痕跡和證據都清晰地留在現場,想裝傻都不行。

寧弈長歎了一聲,貝列特研究出來的致幻劑果然有點東西,即便自己被灌了那麼多藥物都沒扛過去。

最後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來著,寧弈慢悠悠的回想起來,將昨晚的場景在腦中不斷回放。

等等,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他在兩個人肢體交纏的時候提出了一些很無理的問題,葉霖事怎麼回答他的來著?

“沒有,我不喜歡他們。”

“我也沒有討厭你。”

“我喜歡你。”

寧弈驚恐的回過頭,腦中空白一片,在他預設的情況裡,可沒有這一種。

葉霖,在昨晚,跟自己表白了?

大概是因為他中了致幻劑的原因,葉霖權當他醒來就會忘記,才會把這種事情說給自己聽。

不然在清醒狀態下,葉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寧弈再一次感到了手足無措。

他第一次直麵彆人的心意,一時間想不好如何回答,理論上來說他確實該負責。

寧弈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好生迷茫,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第七十二章 介意

完蛋了,我真的是要完蛋。

現在隻剩下兩條路,要麼死,要麼跑。

在寧弈糾結的這一點時間裡,葉霖已經醒了過來,兩個人麵對昨晚這荒謬的狀況,誰都沒有說話。

“那個,我——”

寧弈準備先行求饒,好歹留個全屍,反正清白的都沒了,還是命重要一點。

“我昨晚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嗯,知道。”

葉霖並沒有表現出很大的情緒波動,好像這事發生了也沒什麼關係一樣。

現在隻有寧弈一個人在原地糾結。

他不介意我們兩個睡過了,但是介意不介意我昨晚醒著還真是個問題。

在一股莫名的尷尬之間,他們兩個選擇了一起當啞巴,誰都沒有再提這件事。

生活還是要繼續,不管它變成了什麼鬼樣子。

寧弈在研究院的宿舍磨磨蹭蹭躲了好幾天,每天長籲短歎也沒想出一個解決方法來。

既然都當了縮頭烏龜,繼續當下去又何妨。

可是葉霖那點心思攪得他心煩意亂,寧弈自己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什麼感受。

有點突然,但是又不討厭。

在感情這條路上他的確是個大白癡。

或許,寧弈在個人終端上翻找著合適的人選,終於鎖定了一個名字。

“所以呢?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哈娜達把無語兩個字表示的淋漓儘致:“你們倆為什麼總是出現感情問題。”

“之前那也不是。”寧弈難得開始扭捏起來:“這不是——”

“不是什麼?”哈娜達毫不留情地點評到:“你不要告訴我是你倆睡了然後都不想負責這種狗血的橋段。”

寧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盯著哈娜達犀利的目光點了點頭。

我的上帝,哈娜達翻了個白眼。

“恭喜。”哈娜達有氣無力的說到:“需要我給你們倆送祝福嗎?”

“重點不是這個!”

寧弈淒風苦雨的趴在桌上:“他好像不想根本就不在意,搞得我也——”

“那你去說吧。”哈娜達已經深深的後悔自己介入了這件事:“我相信你。”

他在極度糾結中間,還是踏上了解釋的旅程。

然後就收獲了一個晴天霹靂。

“他沒告訴你嗎?”一位同事奇怪的看著寧弈:“他接到調令已經離開研究院了。”

寧弈有苦說不出,憋屈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那好吧,等他回來我再找他。”

“什麼回來?”同事用更奇怪的目光審視著寧弈:“你在開玩笑吧?”

“啊?”寧弈莫名其妙:“我沒開玩笑。”

“葉霖以後不在研究院任職了。”

寧弈頓時愣在了原地。

原來在他們斷聯的這幾天裡,葉霖又一次悶聲乾大事,給寧弈當頭一棒。

“怎麼了?”

拉斐爾不知何時來到了寧弈身後,平靜地看著這兩個人。

“哦,院長。”同事打了個招呼,隨後解釋了一下狀況:“他是來找人的。”

“正好,你是寧弈吧?”拉斐爾輕輕的拍了拍他:“你跟我過來一趟。”

寧弈垂頭喪氣地跟著人走了。

拉斐爾鎖上了辦公室的門,看著麵前垂頭喪氣的寧弈,眼角露出了一些笑意。

“好吧,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正好想跟你說這件事。”

第七十三章 過往

寧弈抬起雙眼,滿是被拋棄的無措:“您說吧,我可以。”

拉斐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怎麼措辭。

這個實驗體居然產生了這麼多情感,拉斐爾在心裡評估到,看來之後的行動會容易很多。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更加柔和了,語調也放鬆了下來。

“我知道,你一時間可能也接受不了。”

但是沒關係,這是為最後的計劃做準備,拉斐爾輕輕的笑了笑,對寧弈說到:“我看過你們的資料。”

“貝列特的研究院已經不符合我的預期了,我會徹底進行一次洗牌。”

“不過在那之前。”拉斐爾充滿希望的看著寧弈。

“你願意成為我的助手嗎?”

寧弈並沒有做出任何回答,似乎正在思考。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考慮清楚。”拉斐爾表現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我相信我們會合作的很愉快。”

“謝謝您,院長。”寧弈含糊地說:“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完,他就離開了辦公室。

拉斐爾注視著他的背影,心裡突然誕生了一個想法。

回來這麼久了,應該去看看自己的老朋友們了。

成為新院長的助手,寧弈垂著頭看向地麵,自己跟葉霖分開似乎已經是注定的事實,不過在此之前。

該掙紮的還是要掙紮一下,自己很多問題都沒弄清楚,就這樣分道揚鑣絕對不行。

他再一次踏入了他們一起居住的家。

裡麵黑著燈,寂靜的落針可聞。

一切都維持著寧弈離開那天的原狀,沒有絲毫變動。

寧弈有些呆愣的站在門口,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葉霖沒有動過他留在這裡的任何東西,是打算徹底割席,還是因為不舍。

可是他人又不在這裡。

蹲守計劃徹底破產,寧弈輕輕的關上門,腦子裡竄過一個念頭:還是彆讓葉霖知道她回來過比較好。

他們兩個躲著對方已經升級到這個程度,那離關係徹底破裂也不遠了。

畢竟陰差陽錯的發生了那種事,徹底決裂也不失為一種好選擇。

正當他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餘光突然瞥見了一個人影。

“院長?”寧弈嚇了一跳,還是儘量維持著鎮定:“您怎麼在這裡?”

“哦,回來這麼久了,來看看老朋友。”

拉斐爾的臉上是淡淡的懷念:“我們很久沒見了。”

老朋友?寧弈不由得問了出來:“他在這裡?”

難道說,葉霖家裡那個投影跟拉斐爾說的老朋友,是同一個人?

那他到底是誰?

“不,這是他以前的家。”拉斐爾笑了一聲,眼裡是一閃而過的光彩:“以前我常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

寧弈突然卡了殼,隻能模模糊糊的回答:“我,我來找人。”

“我知道你來找誰,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拉斐爾搖了搖頭,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院長!”

拉斐爾轉過身,看著突然叫住自己的人:“怎麼了?”

“我有些事情。”寧弈下定了決心:“想請教您。”

拉斐爾點了點頭,示意寧弈跟自己過來。

他們再一次來到了那個陵園。

拉斐爾在其中熟練的穿行,最後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寧弈看著墓碑前仍然盛放的鮮花,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隱隱能猜到當年發生了什麼。

“這個故事有點長了,而且很無聊。”

拉斐爾凝視著墓碑上的名字,良久才開口說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他的父親,殺死了這個人。”

拉斐爾語焉不詳,說完了這句話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他帶著麻團一樣的思緒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拉斐爾的話語在他心頭縈繞,卻怎麼也理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冗長而又無聊的故事以悲劇收場,已經稱得上足夠荒誕。

寧弈抬起頭,看著屋裡亮起的點點燈光,心裡突然一動。

他猶猶豫豫的推開了門,小心踏進了屋子裡,拘謹的有些過分。

葉霖似乎正在收拾什麼東西,聽到寧弈進門的動靜,怔愣了一下,很快又恢複過來。

“你回來了?”

“嗯,對。”寧弈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尷尬的手腳蜷縮,連眼神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寧弈絞儘腦汁,試圖找一個話題來緩和一下氣氛,可惜葉霖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拿他當空氣,一點沒有理他的意思。

我這怎麼還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寧弈嘀咕了兩句,準備重拾信心再一次出擊。

“那個,你——”

“你今晚要留下嗎?”

“啊,我。”

葉霖大概是已經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臨走時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寧弈。

“我先走了。”

寧弈毫無回嘴之力,被幾句話砸的發懵,直到人走了才反應過來。

他想追出去,卻又不知道追上去了該說什麼。

怎麼會這樣。

在這棟房子發生的一切好像都是做夢,時空在這裡發生了偏移,很快又回到了正軌。

難道這才是我們之間原定的路線嗎?

寧弈頓時也沒了什麼留下去的欲望,這裡好像遊戲的終點,玩家在這裡存檔留念,最終還是要回到現實。

他像第一次來到這裡一樣,漫無目的地行走。

寧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絲毫沒注意到周邊的行人。

“塞勒先生?”寧弈回過神來,立刻幫塞勒撿起了剛剛掉在地上的東西。

塞勒仍舊笑嗬嗬的看著寧弈:“晚上好,我們又見麵了,小夥子。”

“晚上好。”

寧弈訕訕的笑著,將那些園藝用具收拾好:“真是對不起啊。”

“沒關係,沒關係。”塞勒笑著擺了擺手,隨後關切的詢問到:“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

寧弈矢口否認,可塞勒的目光如有實質,讓他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個謊言。

“好吧,先生。”寧弈低下了頭:“確實發生了一些事,不過已經解決了。”

“哦,那就好。”塞勒看上去很欣慰:“之前你跟你朋友的事,解決的怎麼樣了?”

第七十四章 決心

“已經解決了,謝謝您的建議。”

“那真是太好了,能幫到你,我也很高興。”

塞勒始終那麼慈祥,是真心的為寧弈解決了矛盾高興。

“先生,”寧弈低下了頭:“您能再幫我一次嗎?”

兩個人坐在廣場的的噴泉附近,寧弈說起最近的事情,到最後的時候免不得有一些低落

“您說,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這我可說不好,抱歉,孩子。”塞勒歎了口氣,目光裡滿是歉疚:“我幫不上你的忙。”

“沒關係,您能聽我說這麼多,已經很麻煩您了。”

說出來總是輕鬆了很多,寧弈笑著站起身:“我該走了。”

塞勒點了點頭,寧弈正準備沿著來時的路回去,塞勒卻突然開口說話。

“也許等你們站到一個地方,你就能明白他在想什麼了。”

寧弈猛地回過頭去:“塞勒先生?”

“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塞勒的聲音不疾不徐:“眼下你們的分歧,隻是站的角度不一樣。”

“謝謝您,我明白了。”

站到同一個地方,寧弈想著,如果我跟他站在同一條線上,我們是不是還有機會?

寧弈的身影漸漸遠去,塞勒坐在原地,自言自語:“跟你們當年的模樣真像啊。”

“烏利葉,還有米迦勒。”

“一轉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塞勒說的很有道理,寧弈終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想不明不白地被踢出某人的世界。

大不了用點心跟他站到一個地方,我就不信他還能躲開。

寧弈第二天就去敲開了拉斐爾的門。

“院長,您說的事情,我考慮清楚了。”

“我願意接受您的要求。”

拉斐爾對研究院進行了一次摸底,隨後便開始了自己的洗牌計劃。

跟貝列特有關的人員被剝離出核心圈層,拉斐爾逐漸替換上了自己的人員。

速度之快,很難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裡維奇交給自己秘密任務也徹底沒了後續。

自己都折騰不清楚,還天天上竄下跳的找事,寧弈默默的在心裡吐槽到。

拉斐爾並沒有提起在為自己安排監管者的事情。

自己答應了當拉斐爾的助手,成功上位為院長麵前第一大紅人,後果就是自己忙的壓根抽不出來身。

之前被貝列特否定的幾項研究在拉斐爾的授意下重新開始,研究院上下都陷入了忙碌。

仔細算一算時間,他們幾乎兩個多月都沒有在見過麵。

葉霖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寧弈從哪裡都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怎麼又這樣,寧弈有些想不通,沒道理跟自己關係好的人都要玩消失啊?

前有加百列連續十年杳無音訊,後有葉霖連續人間蒸發。

寧弈時不時的會發一些消息過去,內容無關緊要,隻不過該未讀還是未讀。

他從一開始時刻期盼葉霖給他回消息,到現在變成狀態改變一下都能樂半天。

沒有理由啊,寧弈仍是想不開,葉霖又沒有徹底拉黑他,為什麼從來都不看。

以諾和哈娜達一開始還會同情他,到現在隻會嘲笑寧弈。

都是什麼人啊,一點都不體貼他那敏感的情愫。

第七十五章 任務

“新任務?”寧弈翻看著手裡的資料,有些詫異:“這項任務關係不到研究院吧?”

伊甸園在禁區的崗哨監測到大型人類聚落,上報到管委會,要求調查。

“理論上來說,是的。”

拉斐爾似乎有點無奈:“他們懷疑域外已經發展出了科技文明。”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寧弈提出了質疑:“域外的文明發展到什麼程度,也不是伊甸園能夠乾預的吧?”

“這是決策署的決定。”

拉斐爾十指交叉疊放在辦公桌上:“決策署的命令,我們無法質疑,隻能這樣了。”

那決策署管的還真寬啊。

“又是聯合行動嗎?”

“對,具體的計劃,稍後會有人通知你。”

拉斐爾揮了揮手,示意寧弈離開:“你做好準備。”

“我明白了。”寧弈帶著滿腔疑問,也實在沒處發作。

決策署的存在幾乎是伊甸園最神秘的,他們對於伊甸園來說就是神祇,是不可動搖的存在。

寧弈離開以後,拉斐爾的個人終端上跳出一條加密過的消息。

“計劃已確認。”

果然如拉斐爾所言,召集的消息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寧弈的個人終端上。

他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一驚。

“什麼情況,你們怎麼都在這?”

“當然是有任務了。”哈娜達聳了聳肩:“你也被抽調了?”

“是啊。”寧弈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什麼任務,居然要你親自跑一趟?”

你不是鐵打的委員長秘書官嗎,寧弈在心裡嘀咕到。

“聯合行動,長官很重視的。”

哈娜達的說辭都和之前彆無二致,聽的寧弈一陣恍惚:“具體負責什麼,還得看決策署的安排。”

“那你也是?”

以諾點了點頭:“大概還跟上次一樣,我們負責接應吧。”

靠,難道伊甸園今年集體衝業績,兩大任務一個接一個的。

“行吧,又是咱們仨合作。”寧弈往椅子上一攤,還是那副天塌下來無所謂的樣子:“合作愉快。”

之後又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人。

寧弈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這幾個人有麵熟的,也有完全不認識的。

決策署在每一個地方抽調的隨機性極強,每一次都說不好自己會跟什麼人合作。

最後推開門進來的是決策署的人。

寧弈看了一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怪了,寧弈心想,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呢?

“人都到齊了?”那個人抬眼在會議室掃視了一圈,“我是這一次行動的總指揮。”

葉霖跟在總指揮的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會議室。

也不知都這幫人是不是故意的,就單單給他留了寧弈身邊的位置。

寧弈那小子眼睛都亮了,還在裝作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實際上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在伊甸園西部的禁區邊境線上,出現了不明的武裝組織。”

“武裝組織?不是說是人類聚落嗎?”

寧弈壓低了聲音吐槽,冷不丁被葉霖拍了一下,這才悻悻的閉上了嘴。

“這一次任務至關重要,大家一定要嚴格按照計劃進行,不可以出差錯。”

總指揮的視線掃過在場神色各異的眾人:“這關係到伊甸園的存亡。”

眼見著任務北上升到了這樣的高度,大家都繃緊了神經沒等待著總指揮分配任務。

“寧弈。”總指揮最後一個才點到他:“這次由你負責潛入中北部區域調查。”

“是,不過我有個問題。”

寧弈看著總指揮,突然露出一個笑容:“這個,我以前是負責遺跡調查的,這個任務似乎並不是——”

“這是決策署綜合評估之後的結果。”

“好吧。”寧弈挑了挑眉,笑得多少有些不懷好意:“長官,這次是我一個人嗎?”

“經過決策署的評估,這次任務——”總指揮的眼神落在了葉霖身上:“由你們兩個一起執行。”

所有人都沒說話,對於他們倆搭上線一點都不奇怪。

寧弈沒想到突然天降驚喜,忍了好久才穩住了自己表情。

散會的時候,寧弈忙不迭地黏在了葉霖身上,哈娜達拽著以諾落後了幾步,才避免了眼睛遭受重創。

“我受不了了。”

哈娜達麵無表情的吐槽到。

“你說得對。”

以諾毫無感情的附和。

至於那個招人煩的主角沒人搭理,而葉霖已經習慣了某個大型掛件,此刻權當他是空氣。

“你理一理我嘛,你都多久沒理我了。”

寧弈不知道打錯了哪根筋,死皮賴臉的拉著葉霖不放手。

“鬆手。”

“我不!”寧弈回答的理直氣壯:“鬼知道你又要跑到哪裡去。”

以前也沒見寧弈這麼黏人過。

“你到底想乾什麼。”葉霖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剛剛認識的時候,完全不見之前的溫柔。

“彆這樣嘛,又沒有彆人再看,你就不能對我好點。”

寧弈黏黏乎乎開始往葉霖身上貼,被後者毫不留情地推開。

“離我遠點。”

寧弈早就度過了尷尬期,理所當然的把之前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不要。”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

寧弈惡人先告狀,搶先一步質問到:“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走,又為什麼這麼久都不理我?”

“無可奉告。”

葉霖說完就撥開了寧弈的手,徑直走遠了。

靠,寧弈在心裡罵了一聲,我真的回到解放前了?

自己三年努力,一周目通關失敗,眼看著二周目要從頭再來。

怎麼可以這樣。

寧弈忍不住雙手抱頭,發出了悲憤的鳴叫聲。

他放下了手,卻見哈娜達和以諾一臉麻木的看著自己。

“你們——”寧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用解釋。”

哈娜達先走為上:“你開心就好。”

以諾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根本不理會寧弈的挽留:“同上。”

看來伊甸園的人文關懷教育還是很到位的。

寧弈抹了把臉,隨機產生了新的作戰計劃。

現在你不理我,執行任務的時候你總不能繼續躲著我吧。

邊境的狀況比寧弈之前想象的更加令人意外。

第七十六章 域外

之前路過的所有聚集地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到處充斥著汙穢,街道上的石堆裡掩埋著變異者的屍體。

到處都是烏煙瘴氣,人們說著他聽不懂的話語,隨時會有人為了資源大打出手。

甚至有大膽的人向他伸出雙手,想要搶奪他們攜帶的資源。

相比之下,這個聚集地井然有序。

人們的生活雖然困苦,但是眼神裡閃爍著寧萌從來沒見過的光輝。

比起其他人死氣沉沉的眼神,這裡的居民都有著幸福的笑容。

遠處的商隊正在卸貨,小型的集市裡熙熙攘攘,都是他在伊甸園從來沒見過的景象。

畢竟伊甸園隻有在分發防止基因變異的抗體是才會熱鬨一小會。

其他時間,伊甸園都靜謐的像是水晶球裡的模型。

精致,但是沒有任何的生氣。

這裡雖然條件艱苦,可是到處都充滿著朝氣。

寧弈的目光朝四處打量著,這裡的人身上似乎沒有什麼武裝,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他身處的地方是這個聚落中部的集市,雖然這裡的貨物不多,大多也很簡陋,仍然吸引了不少居民前來。

他們使用的貨幣跟伊甸園不同,和其他地區也不同。

除了伊甸園之外,大陸上還散落著不少組織,裡麵聚集著幸存下來的人類,這裡用該市規模最大的一個。

寧弈在人群中穿行,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經過,走進了一條小巷。

“你那邊怎麼樣?”

“沒有異常。”

葉霖的聲音從耳麥裡傳出來,稍微有些失真:“你有發現什麼嗎?”

“沒有,我在中部的集市。”寧弈環顧四周:“沒有任何異常。”

彆說熱武器了,冷兵器的影子都沒見到,寧弈一邊唏噓一邊感到費解。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聚落,伊甸園為什麼這麼緊張?

域外的一點風聲都會引起伊甸園的高度警戒,尤其是人類聚落。

他們在這個小鎮上逗留了幾天,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了。

營地就在不遠處的叢林裡。

“怎麼樣?”

哈娜達從臨時的指揮部裡走出來:“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沒,普通聚落,硬要說的話——”

寧弈思考了一下怎麼形容比較合適:“舊紀元時期的人類農耕文明。”

“好吧,其他小組也都回來了,你們去彙報吧。”

大家兩兩一組,分彆潛入這個聚落的各個區域,帶回來的情報高度相似。

沒有任何武裝跡象,沒有科技發展的苗頭。

“好吧,等決策署回複,我們就準備撤離吧。”

總指揮歎了口氣,叮囑所有人:“這裡馬上進入毒氣爆發期,大家一定要注意防護。”

走出指揮部的時候,寧弈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裡距離最近的泄露地點也有上百公裡,每年的季風時期,這裡的毒氣都會進行一場大遷徙,造成周圍的生物全部死亡。

每一年周而複始,毒氣伴隨著生物腐爛的瘴氣,將這裡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生化武器庫,一言不合就發動毀滅性打擊。

距離毒氣爆發期也沒有幾天了。

第七十七章 理由

整個營地都陷入了寂靜。

寧弈輕手輕腳的掀開帳篷,走到了營地中央的空地上。

他今晚毫無睡意,總覺得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雖然這樣想的確不吉利,寧弈朝著毒氣來源望去,但是他真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向四處眺望,餘光瞥到營地的一角,似乎有個人影動了動。

誰在那?

寧弈表麵上不動聲色,裝作回去睡覺,借著視覺死角,偷偷從後麵繞了過去。

那個人往營地的邊緣走去,似乎想要進入叢林。

寧弈立刻跟了上去。

不管這個人是誰,半夜行動肯定沒安好心。

他這麼想著,一邊加快了步伐。

前麵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往寧弈藏身的方向看了看,隨後就轉身離開了。

看來他沒發現,寧弈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走去,繞過一個帳篷之後,突然有人動了手。

寧弈躲過了這一下,立刻開始反擊,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之後,對方突然停了下來。

搞什麼,寧弈不明所以,這怎麼還能中途停手的。

“你又發什麼瘋?”

寧弈愣了一下,猛地撒開了手:“怎麼是你?”

葉霖的臉色並不好,對寧弈的態度也惡劣了不少:“我還想問你。”

“大晚上不睡覺你在這亂晃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看清是你啊。”寧弈壓低聲音開始碎碎念求饒:“我就是看見有人影,我還以為是什麼入侵者。”

葉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為什麼出來?”

“睡不著。”寧弈老實回答:“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彆多想了,回去休息吧。”葉霖轉身欲走:“我就當沒看到了。”

“哎,彆走嘛。”寧弈急忙拉住了葉霖:“我睡不著,你能不能陪我一會。”

見葉霖沒說話,寧弈自信滿滿的覺得他這是默認了。

“你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寧弈終於說出了憋了許久的抱怨:“連個理由也沒給我。”

“跟你有什麼關係,”葉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似乎還有點不高興:“我必須要告訴你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寧弈目瞪口呆,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讓他損失了什麼東西。

“冤枉啊!我沒有多管閒事那個意思!”

寧弈急切地解釋到:“我隻是有點,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又不理我了。”

“都這麼久了,你還不了解我嗎?”

“我就是一有賊心沒賊膽的慫貨,不然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乾不出這種事啊!”

“行了。”葉霖似乎是笑了一聲:“說那麼多乾嗎?”

冤枉啊,寧弈的悲傷如有實質,附近動物的叫聲聽著都更淒慘了一些。

不行,他不能認慫。

“你得允許人犯錯嘛,”寧弈小聲嘟囔:“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之後,他的行為越來越肆無忌憚,扒在葉霖身上不肯撒手。

“放開——”葉霖伸手試圖把寧弈推開:“彆貼我身上。”

“不行!”寧弈抗議到:“你今天不說清楚,我絕不放手。”

他們的影子在隱秘的角落裡摟摟抱抱的,仿佛一對真正的愛侶。

寧弈剛想說什麼,耳朵卻捕捉到了一種不尋常的聲音:“什麼聲音?”

一串密集的腳步聲在叢林裡響起,幽靈一樣的身影漸漸從霧氣中浮現。

“有不明生物靠近,我留下,你去通知大家警戒。”寧弈推了一把葉霖,示意他快走。

“你自己小心。”

不一會,警戒信號就響了起來。

周圍聚集的異形生物越來越多,借著月光,寧弈終於看清了這些異形生物的樣貌。

已經進化到能夠直立行走的巨型蜥蜴人。

幾年不見,變異生物的花樣是越來越多了,寧弈漸漸往營地中心靠攏。

“怎麼了?”總指揮緊張的詢問到:“出什麼事了?”

“發現不明生物。”葉霖快速的說明了情況:“數量很多。”

“緊急撤離!”總指揮果斷地下了命令。

這些蜥蜴人的皮膚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改變,被這樣一群生物有計劃性的捕獵,隊伍很快就變得七零八落。

天邊逐漸泛起了魚肚白,風聲沙沙作響。

季風來臨的時刻,比往年要早了一些。

大家被迫分散開來,寧弈躲進附近的一處地洞裡,發出信號尋找隊友。

個人終端上亮起了一串消息,寧弈逐條翻過,終於確認了目前的狀況。

暫時沒有人員傷亡,也算是個好消息。

寧弈呼出一口氣,總指揮發來一條消息,將集合的地點定在了最近的崗哨處。

他打開地圖查看了一下距離,還好,離得不算遠。

寧弈踏出地洞,確認了附近沒有蜥蜴人的存在,才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他呼出了一口氣,往崗哨的方位走過去。

“寧弈!”

他身後傳來一聲呼喊,他回過頭去,葉霖從遠處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地停在他麵前。

“是你啊。”寧弈心裡一樂,直接就抱了上去:“太好了。”

“你怎麼樣,沒受傷吧?”

“我好著呢。”寧弈還沉浸在喜悅中:“走吧,去崗哨。”

叢林裡再一次恢複了之前的靜謐,他們一前一後地行走在叢林中,寧弈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你說,那些蜥蜴人去哪裡了?”

寧弈忘記了他那個因果律武器還在兢兢業業地發揮作用,一不留神就說了出來。

“這附近沒有他們的棲息地。”

“不知道,我們快走吧。”葉霖心裡的不安一層一層疊加,催促著寧弈快走。

幽靈一樣的身影再一次從林中浮現,他們被迫停下了腳步。

“糟了,快走!”

蜥蜴人不斷的圍追堵截,從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發動襲擊。

這群蜥蜴人始終綴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直到他們逃到了一處空地,才放鬆了追擊。

寧弈停下來喘息,咳得嗓子裡都泛起了血腥味:“這群蜥蜴人,到底想乾什麼啊。”

它們有無數個機會可以輕鬆的捕獲獵物,卻不停的製造襲擊,一直消耗著獵物的體力。

“不知道。”葉霖的情況也沒比他好上多少:“繼續走吧,不能停在這裡。”

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蜥蜴人已經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困在了最中間。

精心計劃的一場捕獵,終於來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第七十八章 捕獵

這些蜥蜴人將他們圍在中間,卻並沒有一擁而上。

它們有序的排列,一隻一隻的對他們發動襲擊,似乎是在測試這兩隻獵物的實力。

“我靠,玩呢?”寧弈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忍不住爆了粗:“這他媽算什麼?”

葉霖沒回答他的話,隻是臉色越來越凝重。

一隻蜥蜴人繞著他們轉了兩圈,似乎是觀察著什麼。

它好像終於選定了適合進攻的位置,彈跳起來,利爪朝著寧弈的要害抓去。

寧弈避開了這一次攻擊,蜥蜴人落地後不緊不慢地調轉了方向,再一次起跳。

這種車輪戰打到他們兩個累死都打不完。

這幫蜥蜴人什麼時候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寧弈心裡一驚,這已經有明顯的社會化了。

右側傳來一聲蜥蜴人的尖銳叫聲,寧弈躲開攻擊之後分神去看:葉霖不知何時開了槍,命中了剛剛襲擊的蜥蜴人。

“右邊的防禦好像比較弱。”寧弈壓低了聲音,生怕這群蜥蜴人聽見:“試著突圍?”

葉霖聞言看向了包圍圈的右側。

那裡的蜥蜴人似乎剛剛成年,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留下了一個明顯的缺口。

“小心一點,很可能是陷阱。”

“試試不就知道了?”寧弈回應到,隨後就對麵前的蜥蜴人發出了挑釁。

剛剛成年的蜥蜴人沒料到寧弈用心險惡,一下就被激怒了。

它倉促的起跳,被早有準備的寧弈一腳踹向了缺口。

一隻壯年蜥蜴人從天而降,尖銳的利爪在那隻小蜥蜴人的身上留下了不小的傷口。

“哦吼,有詐。”寧弈苦中作樂,吹了個口哨:“真的要完蛋了。”

這群蜥蜴人彈跳力驚人,爪子的角質層堅硬的好比鋼鐵,還是一支進化出社會性的捕獵小隊。

生物都進化到這個份上了,寧弈不合時宜的想到,為什麼不能給人類再進化一下?

蜥蜴人的捕獵遊戲仍然在持續。

它們不斷地從各個角度發動突然襲擊,攻擊一下之後立刻回到群體中。

呈現他們麵前的始終是一層銅牆鐵壁,找不出什麼破綻。

蜥蜴人還在不斷地壓縮包圍圈,似乎要發動最終的攻擊。

經過許久的試探,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寧弈看著手臂上的傷口,感到一陣頭痛。

“我說,你還能走吧?”

寧弈看著眼前的蜥蜴人:“他們今天是勢在必得啊。”

“等會我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趁亂離開回去搬救兵,怎麼樣。”

“閉嘴。”葉霖毫不留情地否掉了寧弈的想法:“你一個人怎麼應付?”

“隨機應變咯,你放心。”寧弈依舊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我們倆總得走一個吧,不能都死在這裡吧?

“你走吧,我留下。”

寧弈一聽完就懵了:“這種時候你就不要跟我謙讓了吧?”

“我是認真的。”葉霖沉默了片刻,“這裡離崗哨不遠,你——”

“行吧,既然咱倆都這麼想,還不如一起。”

寧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省得我們互相謙讓了。”

麵前的蜥蜴人好像突然感知到了什麼,倏忽間就散開隱沒進了叢林中。

“真玩呢?”寧弈傻了眼:“它們有病啊。”

第七十九章 瀕死

葉霖坐在地上,對這些蜥蜴人突然離開產生了一些不祥的預感。

他抬眼望著天邊,後麵蓄勢待發的的黑雲已經吞沒了叢林,正在往他們的方向移動。

“算了,我們快走吧,它們突然回來就不妙了。”

寧弈轉過身來看著葉霖:“你還能走嗎?”

他將手遞了出去,葉霖撐著他的手,勉強站了起來。

他看著葉霖腿上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怪剛才他喊我先走,寧弈心想,合著他是覺得自己走不了了。

他們互相攙扶著走進了叢林,周圍的霧氣不知何時再度彌漫起來,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好大的霧。”寧弈覺得嗓子發癢,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怎麼感覺怪怪的。”

一陣強風吹過,吹散了周邊的大霧,將真正致命的東西散布在了叢林裡。

他們小心防備的毒氣徹底爆發,盤踞在叢林裡,蠶食著這片土地裡的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寧弈被這刺激性的氣味嗆得不停咳嗽,整個肺部一片火辣辣的疼。

爆發期提前到來,又和蜥蜴人糾纏了這麼久。

他們已經不剩多少精力去應付這場危機了。

寧弈看著掌心一片鮮紅的血液,才後知後覺的產生了自己命不久矣的實感。

原來瀕死的時候是這種感覺,寧弈想到,就不能換個死法?

葉霖靠在他背後的樹上,佝僂著腰,許久沒有直起來。

寧弈用儘力氣走過去,想將人扶起來,他看見葉霖滿手的鮮血時,愣了好久。

他終於產生了一絲死亡的恐懼,卻不是因為自己。

“你——”這個時候求人彆死已經晚了,講講遺言還比較靠譜。

“對不起,”寧弈的聲音有些沙啞:“其實那天晚上我聽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

在生命即將到達的終點,寧弈終於用最直白的方式說了出來。

“對不起。”

他仍然是懵懂的,在他心裡已經隱隱的將葉霖跟其他人區分開來,卻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他隻能膚淺的將種種情感歸結於愧疚。

眼前再一次被黑霧包圍,寧弈終於切斷了跟這個世界的聯係,墜入了一片虛無。

他醒來的時候,加百列正坐在他旁邊看書。

“臭小子,終於睡醒了?”加百列合上了書,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寧弈:“做什麼夢呢,笑得那麼傻。”

“老師?”寧弈猛地從床上彈射起來:“你沒死啊?”

“臭小子胡說什麼?”加百列瞪了他一眼:“睡傻了?”

“不對不對。”寧弈搖了搖頭,感到萬分的不真實:“你不是離開伊甸園了嗎,好幾年都沒個信兒。”

加百列伸出手摸了摸寧弈的額頭,眼神裡滿是擔憂:“你也沒發燒啊。”

“現在是什麼時候?”寧弈跳下了床,卻發現視角變矮了不少,他跑到鏡子跟前難以置信的打量著自己。

他變成小孩了?

加百列皺起了眉,蹲在他麵前仔細的檢查著。

“怪了,沒發燒,難道是吃壞東西了?”加百列摸著下巴,狐疑地打量著他。

寧弈呆楞了半天,還是接受不了自己變成小孩的現實。

“我不是二十三了嗎?”稚嫩的童音聽的寧弈一陣恍惚:“我不是死在那片林子裡了嗎?”

“二十三?”加百列樂不可支的揉了揉寧弈的頭:“你連十三都沒有好不好?”

“啥?”寧弈再一次感受到深深的衝擊:“那我今年多大?”

“我算一算啊,你今年,”加百列抬頭望天,一會就算了出來:“你現在十一歲。”

寧弈差點又暈過去了。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也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運。

“說說吧,昨晚夢見什麼了,太陽曬屁股了都不肯醒?”

我真的回到過去了?寧弈呆滯的想,還是說我又在做夢?

“老師!”寧弈突然跳了起來,蹦躂到加百列眼前:“你能帶我去找個人嗎?”

寧弈再一次走進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比起之後自己見到的,或許這才是當年的原貌,他一陣風一樣的卷了進去,一口氣衝到了葉霖住的那間房門口。

“跑那麼快乾嗎?”加百列在他身後罵罵咧咧的跟了進來:“一天到晚上躥下跳的,跟那個猴似的。”

“老師,不是說好今天不罵我了嗎。”寧弈的臉皮厚如城牆,一點錯誤都不會承認:“我找人玩去了你彆太想我啊。”

“小兔崽子。”加百列罵了一句,隨即又樂了起來。

看不出來,他倆什麼時候關係那麼好了。

寧弈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間書房。

奇怪,葉霖難道不在?

他帶著滿心的疑惑退了出來,正想呼喊加百列,卻發現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夕陽照進房間裡,顯得寧弈一個人格外的孤獨。

他幾乎是立刻轉身向樓上跑去。

那個投影的位置他忘不了,就在樓梯口的位置。

等到寧弈奔上二樓的時候,發現了一件更魔幻的事情。

投影活了,寧弈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投影裡的人站在了自己麵前。

還是少年模樣的葉霖站在那個男人的對麵,手裡似乎還捧著什麼東西。

男人說完了話就轉身離開,寧弈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攔住他,手卻穿了過去。

這到底都是什麼?

寧弈驚愕的發現自己變成了幻影。

他幾步奔上了樓梯,葉霖已經回到房間關上了門。

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寧弈就拉開了大門,緊接著奔向了新的大門。

房間層層疊疊的套在一起,他在每一個房間裡都看到了自己認識的人。

見過的場景也好,沒見過的也好,一切都呈現在他眼前。

寧弈不知疲倦的推開了一扇有一扇的門,似乎儘頭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眼前的場景一幕一幕像是走馬燈一樣,而他穿梭在其中,嘗試著抓住那些片段。

時光瘋狂的開始的前進,寧弈從一片空白的實驗再度醒來,走到儘頭的時間,不過短短的幾分鐘。

寧弈在最後一扇門前停下了腳步。

他伸出手推開門,在令人眩目的白光裡,看到了廢墟裡的那兩個身影。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又出現在我夢裡了?

第八十章 獲救

他想問的一切都還沒有問出口,就再一次被黑暗吞沒。

寧弈睜開雙眼,被屋頂的白熾燈一晃,一行眼淚就留了下來。

這是在哪裡?

他適應了光線,又茫然地打量著四周。

自己已經不在叢林裡了,也不在伊甸園的崗哨附近。

到底是誰救了他?

“醒了?”一個中年女人推開門走進來,說著一口流利的伊甸園的語言:“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啊,謝謝。”寧弈回答完了才覺得不對勁:“這裡是哪裡?”

為什麼她會說伊甸園的語言,這裡應該還在域外才對。

“這裡是地下城,每年毒氣爆發的時候,我們都會來這裡住一陣子。”

中年女人捋了捋自己的短發:“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雪曼,算是這裡的老大吧。”

趙雪曼的臉上滿是風霜留下痕跡,唯獨一雙眼睛亮的攝人。

“哦,哦。”寧弈答應了下來,心裡卻在盤算著怎麼脫身。

在鎮上調查了那麼久,結果這次直接進了對方的老巢。

似乎是看穿了寧弈在想什麼,趙雪曼短促的笑了一聲:“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說完,她拿出了一枚懷表:“這個是你的東西吧?”

“謝謝。”

寧弈趕緊拿回了懷表,仔細地看了半天,最後珍重的放進了自己貼身的口袋裡。

“記得收好。”趙雪曼的眼神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彆弄丟了。”

她就像一位普通的長輩一樣關心寧弈,搞得他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地下城的物資沒有那麼豐富,將就一下吧,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趙雪曼交代著一些注意事項:“如果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也可以來找我。”

“哦對了,你剛剛恢複,不要劇烈運動,好好休息。”

趙雪曼說話的聲音利落,動作也利落,三言兩語就安排明白了寧弈。

“那個,”寧弈趁著趙雪曼還沒離開,連忙喊住了她:“我還有個問題。”

趙雪曼轉過身來,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寧弈會問什麼問題。

“跟我來吧。”

地下城的規模並不算小,寧弈穿行在其中,生出了一種活在童話世界的錯覺。

這裡是一處天然的溶洞,經過改造之後,就變成了避難的住所。

頭頂的鐘乳石折射著光線,將給洞穴鍍上了不同的色彩。

趙雪曼停在了一間屋子前,進去之前,她收斂了表情,嚴肅的對寧弈說:“我想有些事情應該提前告訴你,你做好準備。”

寧弈的心瞬間懸了起來。

“我們遇到你們的時候,毒氣已經侵蝕的很嚴重了。”

趙雪曼歎了一口氣:“你恢複得這麼快,也在我們的意料之外。”

“所以,”寧弈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您要說什麼。”

趙雪曼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帶他進了屋子。

屋裡還有一個人,看打扮像是個醫生,他見到趙雪曼之後,便拉著她走到一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寧弈聽不懂他們說話,一頭霧水的往裡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