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就是公報私仇,不就是大丫多吃了點他家的飯,瞧他那副德性,等我上隊裡找書記告他一狀,我看他這個大隊長還能做幾天!”
一進上房,許強勝就罵罵咧咧,越想越來氣。
許老太爺一聽這話轉頭就罵:“你以為你是誰,現在哪家日子好過,人家能管大丫一口白麵吃夠不錯了,她還反手把人虎子打了,李有才三十上才得了這麼個寶疙瘩,她想打就打,你去告,你拿什麼告!”
“不就是一口白麵,不給就不給,誰稀罕!憑啥不讓我掙工分,誰給他的權利!”
“人家是隊長!全村人都在人手底下活著呢,你不巴結就算了,上趕著得罪,腦子裡塞驢毛了!啥也彆說了,你趕緊領上筱丫頭去人家裡賠禮去。”
許強勝不願意,悶頭坐在凳子上不挪屁股。
許老太太坐在炕頭上納鞋底,眼見父子倆吵得不可開交,硬著聲音道:“老二,你爹可是為你考慮,人家李有才要是記恨上了,以後真的給你小鞋穿,你咋辦?彆說這十個工分,就是一百個工分你也是乾看拿不上。”
“你不想低這個頭,隨你,到時候彆後悔。”許老太說話向來點到為止,反正醜話說在前麵,也不管他聽不聽。
許強勝深覺受了窩囊氣,站起身就走。
許老爺子還想追上去勸勸,被許老太一嗓子喊回來:“話已經說給他了,聽不聽是他的事兒,你跟他磨那嘴皮子乾啥!”
家裡許老爺子管得嚴,但真正說一不二的是許老太,她麵相瞧著有些刻薄,一頭黑發緊實地盤成圓髻拽著眼梢有些上挑,平時甚少管各房的家事,正要說起話來沒一個敢跟她唱反調,就連向來橫著走的許強勝也得收了爪牙,不敢大聲嚷嚷。
也因為這一點,前世許瑤不敢跟許老太親近,總覺得這個奶奶冷麵的瞧著讓人發怵。
如今她卻明白,要想在許強勝把持的虎狼窩裡過上舒服日子,還是得把希望寄托在許家最有話語權的人身上。
將上房裡的對話聽得真切,許瑤就回屋幫著趙春蘭收拾碗筷準備吃飯。
沒一會兒許強勝就掀簾進來,背著光臉色越顯陰沉,在飯桌上掃了一眼:“吃吃吃,你們娘倆就是來跟老子討債的!”一腳踹在桌腿上,碗裡的湯灑了滿桌,趙春蘭嚇得不敢說話,趕緊站起來。
平日裡許強勝在外一受了什麼窩囊氣,都會撒到家裡來,他就是看準了趙春蘭性子軟,好欺負。
許瑤麵無表情地從灶台拿起麻布,將桌上的湯水擦乾淨,又重新坐下來端起碗吃飯,像無事人一般。她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叫許強勝看得窩火,一把上前奪過碗筷:“你娘就是個敗家貨,老子一年到頭累死累活,頓頓飯連個肉腥味都聞不見,你這個賠錢貨還好意思敞開肚皮吃,趕緊滾出去,跟我去李有才家賠禮去!”
手裡的碗筷被大力奪走,掙得許瑤手指發麻,她握了握拳,抬起頭似笑非笑:“又不是我得罪的人,我為什麼跟你去賠禮,爹你不會氣糊塗了吧?”
許強勝還沒見過許瑤敢這幅口氣跟他說話,愣了一瞬,扯著嗓子大吼道:“你說啥!你再給老子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