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黃謙遜的道:“您謬讚,我要真有這本事倒好了。”說罷又態度再端正不過的道:“那我以後就叫姚頭草,謝陛下賜名。”
景成帝沒撐住,笑道:“你還當真啊。”
姚黃望著他,真是一臉的無語兼悻悻:“陛下不是金口玉言嗎?臣女怎麼敢不當真?”
她還倒打一耙。
景成帝點著她笑了又笑,這才道:“朕可沒你那麼較真,一個乳名罷了,誠如你所說,叫什麼不是叫?不過,朕這趟藥王廟倒是沒白來。”
“是啊,笑一笑,十年少,臣女也算居功至偉。”
“哈哈哈哈哈,黃牡丹,你臉皮還真厚。”
姚黃把那束花放到景成帝手邊,回到蒲團上重新跪坐,道:“陛下真是慧眼如炬,又找到了臣女的一個優點。”
說她臉破厚,她還真就恬不知恥起來了。
景成帝端起茶碗,瞥了眼姚黃,問道:“黃牡丹,你對太子婚事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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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驚得下巴差點兒掉了,瞪大眼睛看向他,結巴著道:“我,我,我能有什麼看法?”
不是,太子娶誰不娶誰,往小了說,那是他的家事,往大了說,那是國事,從哪兒論,也輪不著他“不恥下問”,問她有什麼看法吧?
“我是問你有什麼想法?”
“我?沒想法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太子殿下的終身大事,好像和我……沒什麼關係。”
“是嗎?”他神色清淡,一副“我根本不相信”的模樣。
姚黃心下一凜,神經緊繃,不由自主的垂眸避開了他審視的視線。
她心裡很是掙紮。
難得有這樣直接麵聖的機會,她要不要表明一下心跡?
隻是……這話可怎麼說呢?
見姚黃欲言又止,景成帝便道:“有話說。你就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還不如痛痛快快的。”
得,她算是被這人拿捏死死的了。
姚黃不敢再矜持,到底還是醞釀了一下言辭,訕笑了一回,這才道:“臣女……年幼無知,從前有過很多不切實際的想頭,也做過很多愚不可及的蠢事,但年少輕狂,陛下仁慈,應該可以……理解吧?
不過臣女現在如今已經懂事了,佛家不是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嘛,臣女不敢說四大皆空,但臣女現在真的隻有最世俗的想頭,就是想承歡父母膝下,好好孝順她們二老……
至於彆的,有就有,沒有就沒有,臣女絕不強求,就,隨緣,嗬嗬,隨緣。”
姚黃越說神色越肅然,竭力做出一副七情不動、六根清淨的做態來。
她現在真的不想嫁人,也真的不喜歡太子,更不會因為不能嫁給太子就失魂落魄。
她真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就算景成帝是皇帝,也彆自說自話,更千萬彆試圖左右、把控她的命運好嗎?
景成帝失笑,道:“真話?”
姚黃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陛下就彆笑話臣女了吧。”
嘖,這話有意思。
她才多大,居然句句都是“從前”,她這想一並把從前都抹殺了麼?
景成帝問她:“這麼說,你對太子根本無心?”
景成帝這話,深得姚黃的心,她差一點兒就點頭附和了。
隻是頭點了一半,又忙止住,在景成帝了然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姚黃臉皮發漲。
她噎了下:“呃……”
乾嗎說的這麼直白?
不是說他們這些人講的就是迂回婉轉,弦外之音嗎?怎麼三番兩次枉顧他自己的自尊,枉顧她小姑娘家的顏麵,就這麼直截了當?
姚黃當然不能直接承認她壓根對太子殿下無意,那多傷皇家尊嚴?
可她也不能承認她對殿下仍舊賊心不死。
她當然不能左右景成帝的決定,可如果有機會辯白,她還是情願離男、女越遠越好。如果被他誤會了,非得把她塞到太子殿下後院裡去,那可就太糟心了。
姚黃鼓著雙頰,似是而非的道:“臣女不再是小孩子了,且家裡嬤嬤也說,孩子都是病一場長一遭,臣女……長大了嘛,從前不喜歡的,忽然就有了興致,從前喜歡的,如今卻覺得不過爾爾。嗯,人生那麼長,變數那麼多,臣女重新發現了彆的人生意義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吧?況且,那個,人心易變……”
還不興她變了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