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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帝不易察覺的輕籲了口氣。
說真的,他預想過很多次,姚黃會哭,會撒嬌,會耍性子,會不依不饒,但就是沒料到她會諒解的這般輕易。
姚黃又問他:“如果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你會徇私嗎?”
“不會。”
“……”姚黃有點兒氣惱的道:“那你認錯有什麼用?知錯不改?這不典型的冥頑不靈嘛。”
景成帝也不以為忤,鄭重其事的道:“因為,家國百姓、江山社稷,遠比我個人的私情重要。太子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我是誰?他說他首先是個人,其實是他自己,最後才是太子。這個問題我也想過,還想過不隻一次。很可惜,每次答案都一樣,且與他截然不同。”
姚黃眸中綻過芳華,含著淺淡的笑意,卻又帶了點兒探詢。
那麼,你的答案是什麼?
“朕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人,最後才是自己。”
這個答案,姚黃一點兒都不意外。
但她不去評判景成帝這答案和趙昂比有什麼高下尊卑之說。
趙昂更在乎的是自我和自由,無可厚非。
景成帝嚴於律己,願意為了江山社稷做出巨大犧牲,這是他們父子倆的不同的個人選擇,都沒錯。
但她似乎更理解景成帝,還有點兒心疼他。
像趙昂那樣的想法和做法,是人之常情,反倒像景成帝這樣的,一般都是能促進和推動社會進步的最先覺悟者和大成者,令人敬佩。
儘管她沒有享受到在景成帝那裡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那種尊榮,她卻並不覺得有多遺憾。
人生在世,生來就擔負著屬於自己的個人責任。
身居高位者,所擔責任就更重大。
匹夫之怒,血濺三尺,君王一怒,伏屍百萬,那可真不是說著玩兒的。
所以斷斷沒有為了個女人,為了兒女私情,就爹媽不要,社會責任也不擔,枉顧所有人的利益得失,甚至是數以萬計的人命不顧,就一味貪戀私利的道理。
那樣的男人,姚黃還真是敬謝不敏。
可她嬌脆的虛榮心還是很受傷。
景成帝望著她微微有點兒垮掉的小臉,道:“我會儘量彌補。”
姚黃氣笑了,忍不住道:“你是胸懷抱負的英雄,我滿懷敬佩和虔誠。”
可她隻是個尋常的布衣百姓,就不參與了。
“不過,我的命再微賤,也隻有一條,很寶貴的啊。”
大哥。
彌補有什麼用?她那時還隻是受了點兒皮肉之苦,若不幸丟了小命呢?他的彌補能讓她死而複生嗎?
所以,他當他的皇帝,她做她的姚黃,彼此互不乾涉,各自選擇各自的世界和生活,不是挺好的嗎?
他乾嗎非要來攪亂她的生活和世界?
景成帝眸光收斂而克製的望著姚黃,不用言語,也鮮明地表達了他的不滿意。
姚黃垂眸。
本來就是,她就這樣懦弱又自私。
他是皇帝,可她心底還住著個小公主呢,他矯揉,就不許她造作?
她用手指無意識的劃著手邊的桌幾,執拗的不肯吭聲。
耳邊他問:“膽小鬼,我都不嫌棄你,你就不能快點兒成熟起來,好和我並駕齊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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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齊……什麼意思?
姚黃簡直不敢深想。
景成帝看透了她的心思,點頭鄭重的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如果你能和我平起平坐,你的權力和自由就會相對越大,再沒有人能成為隨隨便便就欺負你的限製和禁錮。”
皇後麼?他居然真的敢以妻禮許之?
姚黃心亂了,無意識的,秀眉緊緊蹙在一起,眼波也難以保持平靜,櫻唇微微嘟起,滿臉都寫著煩惱和慌亂。
許久,她抬臉看他,道:“我不明白你說的意思。”
景成帝輕笑,對於她這種掩耳盜鈴隻覺得好笑,他坦白的道:“後位空懸至今,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是……在等她麼?
他居然真的說出口了。
姚黃所有的血液幾乎都衝向了大腦,她暈乎乎的看著他:“你……真的?”
景成帝點頭:“是。”
姚黃的心肺幾乎都要炸裂開來,她不相信這個事實,卻又不能否認,她既覺得受寵若驚,又覺得惶然無措。
景成帝下的血本夠大的。
就為了一個她?
她真的值當他如此大動乾戈?
可越是這樣她越害怕。
顯然,他想要的也更多。
姚黃覺得他是狂風巨浪,隨時都會把她襲卷進深不見底的深淵,她根本沒有自信能夠和這份濃烈的感情抗衡,卻又本能的為即將失去理智而恐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文《桃花朵朵開》《潑辣俏娘子》《眷屬得成》《金枝玉葉》《獨一無二》《冷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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