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 155 章(2 / 2)

殷陽城外圍攻的修士,一直按兵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程皎接到初霽問詢時,已是深夜,她安慰初霽:“來的人修為都不高,多半都是練氣和心動,隻有少數是築基。放心吧,城內剩下的程家人就能解決了,更彆提還有散修。”

初霽:“我知道,你隻需要做好一點——觀察殷陽城裡,有沒有指揮他們的人。我懷疑,這個人叫程邃。”

“程邃?”程皎微怔,“我生長在程家,可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

但她隱隱覺得,程邃這名字有點熟悉。

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又過了兩夜,對麵發起了第一場進攻。

然而,攻的不是殷陽,是祁鎮。

冬季尚未結束,從連城梓水來的修士夜半突襲,白家在祁山最西南,首當其衝。

家主趕忙派白祿來祁鎮求救。

成沛從修煉室中匆匆出來,正好撞上白祿,兩人大眼瞪小眼。

都絕口不提婚事了。

尤其是成沛,摸摸自己的臉,有點疼。

“好在小初鎮長走時,留下了不少東西。”成沛打開倉庫大門,隻見大大小小的防塵白布。白布下似有連綿起伏的山峰。

他掀起一角白布,露出底下的靈魔炮彈,笑了笑:“關鍵時刻,我們可以用這個。”

與此同時,祁山腳下,白鎮之前。

幾艘靈舟從梓水而來,穿過密林沼澤。

曾經的程家神侍程仕坐在靈舟中,與連城陸家家主,樂家家主一起,把酒言歡。

桌上唯一一個不沾酒的人是薛凝身邊的男侍郎詔。他端起茶杯,敬三人一杯:“還請幾位多多關照了。”

陸家家主眼角眉梢都溢出喜色:“那初霽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先打祁鎮。”

程仕有些擔憂:“你彆忘了,她是個陣法師,可以在瞬息之內移動千裡。”

郎詔:“各位莫慌,我家家主說了,隻要撐過三個時辰,誰都救不了祁鎮。”

樂家主眼眸微眯:“這是為何?就憑殷陽那一圈臭魚爛蝦,就能牽製住初霽?”

郎詔笑道:“非也,初霽再厲害,能厲害過建木嗎?”

“什麼?”

“長瓏的建木大典。”郎詔說,“建木會在冥冥之中,將神女帶回去。”

眾人頓時放鬆,陸家主掏出一杆銀色長矛,紮在桌邊,笑道:“不愧是薛家主。當年程家都沒拿下祁山,原來是給我們留著呢!”

這話說了,程仕可不愛聽,但程家如今像喪家之犬,區區連城陸家都能來踩一腳。

他隻能暗暗瞥一眼陸家主,將恨意壓在心裡。

眾人乘坐的飛舟逐漸迫近祁山邊緣。先遣修士已經與白家打得不可開交,邊防城牆外,修士們結成陣,五行術法從每個人手中流出,被陣法彙聚在一起,如同一顆絢麗的流星,閃爍著明亮的光芒,“轟”的砸在城牆上。

大地震顫,飛沙走石。

靈舟之上,四個人還圍著酒桌坐,桌上擺滿了靈果珍饈。他們飛過先遣修士組成的大陣,高高在上,淩空看向靈舟下的城牆。

他們俱是金丹以上,除了練氣期會使用蠱蟲的郎詔。

陸家主眉飛色舞,往下麵放話:“白家,你們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加入我們,另一條,負隅頑抗。但最後死多少人,你的兒女會去哪裡,我可說不好。”

城牆上,白家主捂著嘴,猛地噴出一口血,握緊身邊白祿的手:“我們,要不還是投降吧。”

白祿咬牙切齒,嗚咽了兩聲,仰頭道:“放過我們!放過鎮子裡的凡人,他們是無辜的!”

陸家主擺手,誰他媽的在乎凡人,他在乎的是初霽的珍藏,初霽的寶藏。

尤其是那條龍。

陸家主眯了眯眼,如果他能得到那條龍,還需要對薛凝那個臭表子低聲下氣,還需要和這三個蠢貨合作?

樂家主露出微笑,先一步搶了陸家主的話,對著靈舟下眾人道:“不必驚慌。既然白家願意投降,我們便停手。”

停手二字說完後,大陣驟歇。

陸家主暗暗瞥了他一眼,猛地灌了一口酒。

城牆上,白家眾人鬆了口氣,而白家主似是了卻一樁心願般,頭一歪,倒在白祿雙臂間。

先遣修士們跟隨靈舟向前,路過城牆時,笑容嘲諷,斜睨著白家人。

懦夫。

白祿含恨咬牙,盯著這些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臉色越來越扭曲,最後終於憋不住,露出一個笑。

他搖搖白家主:“家主,醒醒了,人都走了,你就彆裝了。”

白家主睜開一隻眼,暗中觀察四周,猛地爬起來,呸了兩下:“雞血真難吃!”

白祿麵無表情:“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從初霽辣雞店裡買來的。周大娘看到我不買肉卷買雞血,還以為我腦子有毛病……”

白家主歎了口氣:“你和成沛到底怎麼想出的這個辦法?”

白祿:“大概是上行下效吧。”

有了一個奸商初老板,不難有喜歡坑蒙拐騙的屬下。

他在心中默數,一,二,三。

突然,祁鎮方向傳來陣陣炮響,轟鳴聲,尖叫聲,靈魔交搏劈裡啪啦聲彙聚在一起。

白祿和白家主眼前一亮,好戲終於開始了。

距離祁鎮不遠處的上空,陸家主四人依然坐在桌邊,但桌上菜肴卻翻了一地,酒杯打碎了,靈果摔得稀巴爛。

四人臉上都閃過一絲茫然,他們怔怔望著地麵,隻見黑洞洞長管,對準他們的靈舟。

這是初霽那威震西南的法器——靈魔大炮。

攻打殷陽城時,初霽搬去了兩門,攻打錦羅時,她用一門轟開整個錦羅防護大陣。

據說大炮的造價極高,且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陸家主以為兩門就是初霽的極限了,最多三門。如今錦羅有一門,殷陽有一門,按理來說,祁鎮可能有一到兩門。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祁鎮鎮郊,足足有十三門大炮等著他們,上麵還蓋著草垛和荊棘,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彆人可能會驚訝十三門炮的威力,樂家主當家已有五十年,比彆人看得更深。

初霽占領殷陽才多久?她有錢造炮不稀奇。

她手上的人從哪裡來的?

就算集結西南所有工匠,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造出這麼多大炮!更何況工匠水平參差不齊,拖個三四年都有可能。

這就是祁鎮的真實實力嗎?

十三門大炮,轟開錦羅城的十三倍,同時放出炮彈,擊中了西南的靈舟和先遣修士。

那些轟炸白鎮城牆的修士,如今被炸得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分散,瞬間就有八成摔到地麵。

飛舟上,幾個道仆急匆匆跑過來:“家主,我們,我們靈舟底下……被炸了一個大洞。”

話沒說話,眾人感到靈舟一顫,猛烈失重感傳來,心臟像被拽出嗓子。

“啊——”尖叫聲回蕩在祁鎮上空。

靈舟嗖的從天上砸下來,轟然砸平一個山頭。到處都是碎片殘渣,哪裡還有什麼珍饈佳肴。

所幸陸家主幾人隻是輕傷,他們都是金丹期,反應極快,能禦器飛行,自然不怕高空。

樂家主腳步踉蹌,手提長劍,在靈魔交搏的硝煙中環視四周。

不過短短一瞬間,就從雲端掉入了深淵。

他瞳孔渙散,臉色蒼白呆滯,至今不敢相信。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郎詔不知從哪裡爬起來,忽然來到他身邊,呼喊道:“彆愣神了,初霽不在,我們快點衝過去,說不定還有希望。”

樂家主渾身一抖,被嚇回了神,忽然記起來,他已有金丹大圓滿。而陸家主亦是金丹大圓滿,手持元嬰品階法器,身上帶著符篆丹藥無數。最弱的程仕有清音鈴。

祁鎮大炮隻擅長攻打大型目標,隻要他們身形靈活,四個齊心協力,定能一舉攻下祁鎮。

一股憤怒湧起,他捏緊劍柄道:“好!”

說完,一杆長矛就從腦後刺來。

銀色的□□直接將他耳朵削去一半。樂家主似是不敢置信,扭頭瞪大雙眼:“你……你!你背叛我們!”

陸家主指著山頭稀巴爛的靈舟:“什麼背叛,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告訴你們,我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一個裝文雅卻愛出風頭,一個靠賣身下二兩肉攀附臭表子,還有一個明明已經淪落成野狗,非要端著高貴架子!”

一句話把三個人全得罪了個遍。

程仕目眥欲裂,暴怒道:“你罵誰是野狗?!”

陸家主:“你啊,睜開眼看看吧,程家早就亡了!”

程仕像被踩中了痛腳,掏出清音鈴一躍而起:“我先殺了你!”

瞬間二人扭打到一起,樂家主麵色陰沉,捂著耳朵,死死盯著陸家主,也衝了上去。

而郎詔深吸一口氣,垂下眼,默默站在不遠處。

金丹修士打架,自然容不上一個練氣期插手。

但可以插足。

在他腳下,一群蜈蚣從土裡鑽出來,朝陸家主湧去。

初霽接到戰況,超鏈接回到祁鎮,一出槐花小院,就逮住成沛問:“戰事如何?”

成沛臉上一言難儘:“好像出了點意外。”

初霽瞳孔驟縮:“什麼意外?炮啞火了?”

成沛咽了咽:“不是,你看……”

初霽和他偷偷爬上祁鎮護城牆,彈出半個腦袋,暗中觀察鎮郊。

隻見不遠處,四個人撕扯在一起,不是你罵我,就是我打你。一副“靈舟都碎了,我先解決了你”的破罐子破摔模樣。

初霽:“。”

這真是意外……

意外之喜啊!

此時距離陸家主四人進入祁鎮,還不過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