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1 / 2)

初霽尬笑道:“是嗎?建木還會說這種話?”

段淵風的語氣輕得如情人耳畔呢喃:“你說呢。”

初霽嗬嗬了幾聲。

她說什麼,她還能說什麼?

雖然建木說了,段淵風的命敗在白金傘上,她現在唯一的出路,自然是——

搶走白金傘讓預言成真啊!

霧白花窗霍然旋開萬道,初霽伸手放出箭頭,白金傘飛來她手中。

段淵風被搶得措手不及,沒想到初霽真敢上手。

吃了熊心豹子膽!

初霽甩開袖子狂奔門外。

“狼心狗肺!我傳你秘技,你卻生殺我之心!休做無用功,速速來受死!”

段淵風一指,銀傘化作萬千雨滴。

初霽剛剛就領教過這招,傘化雨時為鎮壓,雨收攏成傘時,她就死定了。

嘩一聲,初霽張開金白傘,隻聽劈裡啪啦雨水大珠小珠落在傘上。

初霽從傘下露出一個奸商微笑,她會打傘,還怕了下雨不成。

段淵風氣得七竅升天,雙手結咒,一股洶湧的靈氣彙聚他指尖。

初霽大感不妙,猛地鑽出石門外:“等等!”

段淵風還真給她喊停了一瞬。

初霽慌忙逃命:“你怎麼能確定建木說的是真話,你又不是神女?誰告訴你的!說不定神女騙你啊!”

段淵風蹙眉:“自然是程邃說的。”

初霽耳中傳來程邃的名字,臉上一滯,腳下不敢停。她跑到眾靈體間,扭頭一看,段淵風站在石宮的陰影裡,神色晦暗不明,眼中寒星都弱了。

初霽停下來,喘著粗氣,論跑是跑不過出竅期大圓滿,這等修為的修士她從前都沒見過兩個。

隻能期盼他在建木裡自閉太久,不和人交流,腦子遲鈍了。

否則她想不出如何破局。

薛凝還挾持著成漪,她也不能超鏈接跑了吧!

思及此處,她先原地設了個超鏈接站點。

初霽舉起傘:“你都說了是程家人,程家才是真正的狼心狗肺,他們不就想害你嗎?”

段淵風遲疑了一瞬:“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程邃不算程家人。”

靈體們湊在初霽身邊,瑟瑟發抖,揪了揪她袖子,小聲道:“我們快跑吧。”

初霽抽回自己袖子,麵不改色:“怎麼不是程家人,我爺爺還被他打斷了雙腿!”

段淵風眉心皺起:“你見過深邃?”

初霽微笑:“自然見過,他頻繁進出殷陽城。”

“不可能!”段淵風道,“我最後一次見他,他已逼近渡劫期,隨意進出殷陽,他不想活了?”

初霽瞳孔地震,逼近渡劫……那就是化神!

都化神了,為何要擔驚受怕?

段淵風盯著初霽的臉:“你騙我。”

初霽:“我沒有!”

段淵風嗬嗬笑出聲:“你話說得漏洞百出。”

初霽麵不改色:“就算你是老祖宗,也不能冤枉人,你倒說說我哪裡有漏洞?你說不出來吧。”

她背手在身後,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在靈體手心裡寫:告訴大家,段淵風要來了。

段淵風臉上閃過貓捉老鼠的輕蔑:“你金丹期,怕能在建木之外橫著走了。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世間元嬰修士如此稀少,且都不願露麵。為什麼我已有出竅,還要躲在這建木中?”

初霽:“為什麼?”

她的確想知道。

至今為止,她見過的元嬰期屈指可數,除了荊恨月,隻有程滿柘,外加一個沈家流逸真君。

荊恨月是個魔修,不算數。

程滿柘死前對她說:你的未來就是我的現在。

很久以前,沈家還未滅時,不斷傳聞元嬰期的流逸真君將歸來,但時隔多年,那人根本沒消息。

段淵風微微眯眼:“因為,天道不許修士飛升了。”

他提著傘,一步步走來:“程邃離開建木前,和我說過,我的命要麼絕在白玉龍傘上,要麼,我會尋到進階的機緣。”

初霽緩慢後退:“所以?”

段淵風笑了,橫傘指向初霽:“我今日就要看看,機緣到底在哪裡!”

話音一落,初霽喊道:“走!”

兩側靈體忽然將她架起。

靈體比修士更加輕盈靈活,速度更快。

初霽像飛鳥生了雙翅,急速後掠,用儘渾身靈氣,展開恢弘的花窗,粼粼旋轉。

段淵風銀傘刺出,千萬道銀光飛射而來,驚起周遭落葉,建木枝條絞成滿天飛灰。

花窗層層龜裂破碎!

最後一扇裂開前,初霽嗖的鑽入來時結界。溺水般窒息感籠罩全身,初霽捂著肺部憋氣。下一瞬間,她猛地從圓陣圖心滾出來。落在一根纖細的樹枝上。

四下一片嘩然,眾靈體蓄勢待發:“來了來了!”

“上!”

“住手!等等!是自己人!”

初霽猛地爬起來:“快跑!他就在後麵!”

可是能跑到哪裡去呢?靈體們一對視,架起初霽一躍下萬丈。

初霽瞳孔驟縮,好高——

跳樓莫過於此,她抱著手中兩把傘,眼睛不由自主閉上。

一息後,段淵風也走出圓陣中,環顧四周,周圍神女靈體都不見了,他冷笑一聲:“真會煽風點火,都被你慫恿了。”

他低下頭,目光穿過層層流雲,直達初霽。

初霽頓時感覺後腦勺一刺,疼得發麻。

她抬起頭,沒見段淵風身影,卻詭異地能感受到,他發現她了。他在盯著她看。

初霽:“……!”

出竅期也太強了。

於是,她微微一笑,撐開手中傘。

視線消失了。

段家傘有隱匿身形的作用,她還記得。

感恩的心感謝有段淵風,白送她裝備。

初霽:“大家先散開!”

好在危機關頭,眾靈都聽她的話。初霽站在中心,被兩個靈體架著,好像被逮捕的光杆將軍。

她們飛入一堆枝條掩映的雜叢中,初霽平複著跳樓的心跳:“到這裡來做什麼?”

左邊的女孩道:“你不是能吸收鱗片的力量?這裡有更多!”

眨眼飛出樹叢,朦朧的光芒點亮四周。

數條粗壯的枝乾不斷向前延伸,無數神獸足印留下深深淺淺的凹陷。

這裡的混沌之氣更加濃鬱,初霽深吸一口氣,丹田裡,兩顆金丹飛速旋轉。

靈體們看著她補氣,慌得不得了,她們睡了千年萬年,怎麼突然就要生要死了?

“彆說,還挺刺激。”

“還是多擔心一下小命吧!我還沒活夠呢!”

右邊的靈體聲音顫抖:“我們真能跑掉嗎?”

左邊的女孩一直沒說話,手中緊握石玉。須臾,她雙眉緊蹙,盯著手上石玉:“我,我腦子裡好像多了點東西。”

右邊靈體哼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你就彆想著玩了!”

女孩忽然抱著腦袋,尖叫一聲,眾靈都被她吸引過來。

與此同時,段淵風破開樹叢,落在粗壯的枝乾上。

嚇得眾靈體滿天亂躥。

剛才在石宮中,昏暗尚不覺,此時他站在朦朧的光中,一張臉更是英氣逼人,刀鋒般的美貌似要割裂一切。

可惜初霽沒空欣賞他的臉。

段淵風的目光緩緩坐在初霽身上:“還想跑到哪裡去。”

初霽撐著傘,冷冷與他對視。忽然,左邊袖子被拉了拉。

她微微偏過頭,手握石玉的姑娘渾身顫抖,兩眼空洞,滿麵是淚。

她顫聲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段淵風挑眉,仔細瞧著姑娘手中的石玉。

“倒是個好東西,從哪裡來的?”

右邊的靈體都快急死了:“想什麼呢!還不快想點辦法!”

左邊的女孩雙眼轉紅,忽然迸發出激烈的恨意,飛身向段淵風撲去!

她所到之處,建木枝抽條,彙聚成大大小小的利箭,同她的身形一起刺出!

——嘭!

段淵風揮傘將她打落,翻手又撐起一柄傘,擋下枝條雨。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誰都來不及阻攔。

初霽和眾靈體趕忙追到女孩身邊。

“你怎麼樣了!”

她手中依然死死攥著石玉,半句話都不說。

段淵風一步步走來,聲音冷漠:“不想死的還不快離開她?她已經變成怨靈了。”

女孩渾身顫抖,似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她握住初霽手臂,道:“扶我起來。”

手指觸及的地方,鑽心刺骨的冰冷。之前靈體碰她,隻有微微冰涼的觸感,像風和果凍流過她皮膚。

但這一次,女孩的手有了實感。

極淡的影子落在她身下,她環顧四周,與她相處千萬年的夥伴們,她們臉上隻有迷茫和不解。甚至有些怕麻煩的,抱怨初霽為何要引來這尊煞神。

“你們怎麼還沒想起來啊……”女孩聲聲淒厲,“你們要待在這裡,懵懵懂懂,渾渾噩噩,直到徹底消失嗎!”

眾靈體被她嚇得瑟縮。

她模樣實在可怖,襯得段淵風都慈眉善目起來。

濃重的怨氣從她身上流瀉而出,眾靈感到渾身,紛紛遠離她。

右邊的靈體高聲勸她:“快醒醒!你忘了段淵風說的嗎?一旦化為怨靈,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一滴血從女孩眼眶中落下,隨即,她身上不斷出現刀痕,鮮血浸透全身。

“你還信他的話?”她出塵脫俗的臉上隻剩扭曲猙獰,指著段淵風道,“就是他,是他害死我們的,他找到建木,他嘗試了血祭。建木裡沒有靈氣,他就靠著我們祭獻自己的性命,得以苟活萬年之久!”

眾靈體退得更遠了。

她們在此地生存萬年,段淵風雖然看著可怕,卻沒怎麼傷害過她們。

段淵風笑了笑,但根本不在意她的指責:“大道無情,世情造人。若你是我,你也會做出我的決定。再說了,我不是給你們開辟了一片淨土,讓你們無憂無慮在此生活?”

女孩淡聲道:“與其無憂無慮生,我寧願痛苦地死。”

濃鬱的怨氣湧出,段淵風沒有再猶豫,舉起銀傘,初霽當機立斷,翻開白玉龍傘,擋在怨靈前。

滿天銀刃接踵而至,這一擊可將祁山削平了,哪能是初霽這個金丹期擋得住的。

“用你那招,把她們拉過來。”淒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初霽恍然明白是哪招。

她深吸一口氣,神識如潮水般湧出,向四麵八方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