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2 / 2)

“各位道長,不知東京城這幾日,是出了什麼大事?”

幾個道士還以為他誤會

() 了,都擺手說不是,“東京城裡沒事,大人不必憂心。”

其中一人快言快語,“不過是那東京城的妖坊出了......”

這話一說趕緊捂了嘴。

妖的事哪好當麵同朝廷命官說起,這是自來的規矩,哪怕朝廷都開始審妖案了,可妖是妖,人是人,不該糾纏太多。

幾人都不敢再說,鐘鶴青卻皺起了眉頭,看來真是東京妖坊出大事了。

他直接報上了家門。

幾個道士都是在京畿附近走動的人,對大理寺的鐘少卿破了妖案都有耳聞,當下見著正主就在這裡,皆是驚訝,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這會幾人就把東京妖坊那玉鼠洞宮一夕之間坍塌的事情說了,還道。

“雖然妖們都說那鼬玉是自己飛走了,但據聞,鼠族認為是有妖竊走了那寶貝,到處尋找竊寶的江洋大盜呢!隻是那鼬玉何時丟得,鼠族都說不清,可怎麼找?”

這事同凡人沒關係,連妖都不幫著鼠族捉賊,都在一旁看戲,鼠族在東京妖坊裡翻了八遍也沒找到賊人,氣得不行。

眾道士都道賊難捉。

“我要是賊,可不會久留東京,反正無聲無息地竊了寶,還不尋個時間早早跑了安心。”

說話間,午後的雨漸漸停了,房簷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聲緩了下來。

道士們都有術法在身,並不怕路難走,同鐘鶴青拱手道彆,快馬奔向東京。

雖說這事和凡人沒關係,雖說那賊人也完全沒被找到,但鐘鶴青卻莫名地有些待不住了。

能從玉鼠洞宮竊寶的豈能是尋常妖靈,整個東京妖坊有這個本事的屈指可數。

但鐘鶴青卻想到了一個人。

她幾月前從妖界下山來到凡間,悄悄以幻珠扮成凡人模樣跟他拜堂成親入了府內,她有超於尋常妖靈的術法,還有連他也摸不清楚的行徑,甚至連王府都敢探上一探......

不是她,還有誰呢?

鐘鶴青不可能將這推測說出口,可是,得了手的那“大盜”,還會在京中久留嗎?

正如方才的道士所言,“反正無聲無息地竊了寶,還不尋個時間早早跑了安心。”

且竊寶這樣的大事,會不會受傷?

念及此,鐘鶴青立即同廖春提議,讓廖寺丞帶著其他諸位同僚先歇息半日再回,他單人一騎,先行回京。

廖春聽聞驚訝不已,但見少卿眉頭緊鎖,神色斂起,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提前趕回京去,隻能應了下來。

*

鼬玉被竊取之事過去了好幾日,奇貨居的七折酬賓都要結束了,鼠族對於竊了寶的大盜還沒有任何頭緒,而妖坊的妖眾已經把原本屬於他們的地方全都占回來了,鼠族幾位長老氣得夠嗆,卻也什麼辦法都沒有,隻下令把蜀祿綁了回去。

蜀祿被綁走的那天,不少坊眾還來給他“送行”,至於是送了泥巴、石頭還是什麼臭蟲就說不清了。

安三娘高興得

不得了,也跟整個妖坊的坊眾一樣,準備搬回原來的家。

幸而熊坊主還留有東京妖坊之前各家各戶宅院的圖紙,如今隻需要按照原本的模樣給妖眾們,把地塊還原回來就好了。

安三娘家的地方雖然不算好,但卻是挨著清風藤田的好大一片宅院。

安三娘派了權瑞過來給她報信,小權瑞兩條胳膊比劃著告訴她,“我家有那麼那麼大的院子,娘說我能在自家院子裡練法術了!”

他又道,“不過我家的地方還不算太大,懷琳姐姐竟然有三套大宅院的占地,還有好幾間鋪麵,哥哥說他要高攀不上了!”

犬妖童還告訴她,塗奶奶也回到了原來的家中,她的家就在翡翠瓊木腳下的樹洞裡,基本不用另建房屋,熊坊主給她老人家臨時弄了道門,當天晚上就住了進去。

“我瞧著塗奶奶精神都好多了,小塗絨可高興壞了......”

他絮絮叨叨跟九姬說了許多,順道兩隻狗耳朵撲閃著問她。

“姐姐,你能收我做你的徒弟嗎?”

九姬方才在鐘鶴青的書齋裡,指導了他些修煉的術法,她稍稍指導就立竿見影地有了效果,可把權瑞激動得不行。

這會他巴巴地看著她問,直把九姬看得想笑。

“我過些日可就走了,怎麼做你師父?”

“那你就不能彆走嗎?”他指著鐘家的小院小聲道,“少卿家的院子比我家可大多了,住這兒多好,而且,姐姐不是扮做少卿的娘子嗎?反正也沒人知道,不若就這樣好了。”

怎麼可能沒人知道?鐘少卿本人都知道了。

九姬跟他說不清,隻道收徒的事情回來再說,送了他回妖坊去了。

隻不過返回正院庭院的時候,恍惚間,想起了幾月之前,“嫁”過來的時候,在紅扇遮掩下,隻覺得這條路好長好長,如今回頭看去,原來隻有這幾步而已。

九姬站在垂花門前愣了一會,才回了房中。

她把唐大小姐的屍身又擺了出來。

在避日蛛網的功效下,屍身全然沒有腐壞,不過九姬買來的所有避日蛛網都用到了她身上,還有兩日就用完了。

她原本想著弄個假死的樣子給鐘鶴青看,不過眼下看來,可以直接擺出來跟他說清楚,至於他要用什麼名頭宣告鐘夫人的死訊,就和她沒關係了。

九姬正想著,忽然聽見外麵有了些腳步聲。

怎麼?難不成是鐘鶴青回來了?

他不是先前讓人捎信來,說最早也得明日早間到嗎?興許還要後日。怎麼今日就回來了?

她立刻放出了聽覺,果然聽見了男人熟悉的腳步。

咦?真提前回來了?

她心裡想著反正他回來了,她要給他交代唐代小姐的事,就留了屍身在床上,用簡單的幻術遮掩了,就出了門去。

她剛走到垂花門口,就見著鐘鶴青墨藍色的袍擺從轉角處飄了過來。

他步履不慢,一邊走路一

邊還在問瘸著跟在旁的觀星。

“娘子還在家嗎?”

觀星都快跟不上,“您這話問得,娘不在家,還能去大理寺嗎?大理寺又不給娘子發俸祿。”

九姬一聽就笑了。

“正是,我又不是朝廷的官員。”

她一開口,男人就抬頭看了過來。

她今日穿了件水綠色的衣裙站在門邊,說話的時候眼角眉梢微微上翹著,歪著頭打量著他,發髻上簪著的一小支珍珠串,隨著她的動作不住搖擺。

搖搖擺擺地蕩進了鐘鶴青心頭。

男人忍不住上前一步。

她是來迎他的。

是不是這幾日他不在家,她亦如他一般吃不好,也總睡不下,思緒莫名就飛到了這院中的石榴樹下、煙雨堂前?

鐘鶴青的目光緊緊落在眼前人的臉上。

九姬都快被他這眼神看愣了。

他看得這麼緊乾什麼?

她答應了他,要等他回來把事情給他說明白的,又不能提前跑路了?

她可不是那種言而無信、滿嘴謊言的人。

但她這會被他盯得受不了了,尤其他大步已經走到了她臉前,低頭看著她的眉眼,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指尖微涼,但掌心卻燙,力道與溫熱一同傳了過來,九姬又有些不自在了,但莫名沒有掙開。

她隻是清著嗓子問了一句。

“這是乾什麼呀......”

她咕囔著問了他。

鐘鶴青垂眸輕輕一笑。

就在他開口剛要回答的時候,外麵突然有小廝過來通報,說孫道長來了,在外麵急等著郎君過去。

小廝說得緊急,仿佛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不能耽擱,鐘鶴青見狀微微皺眉,隻能鬆了九姬的手。

他道,“娘子在家我就放心了。那我先過去一趟。”

我在家,你放心些什麼?

九姬沒理會他的前半句,隻“哦”了一聲,由著他去了。

誰料鐘鶴青前腳剛離開,九姬眼皮忽然抽動著跳了起來。

隻見原本還晴空萬裡的鐘府上空,此刻突然昏暗了下來。

罡風自四麵八方倏然而至,猶如巨浪一樣,瞬間向她奔湧著撲了過來。

九姬毫無防備地被罡風撲打得渾身一痛,而捉妖法陣的壓迫之意,亦如拔地而起,瞬間向九姬縛攏而來。

九姬心頭驚跳。

隻見電光火石之間,有數道白光齊齊飛上半空。

倏忽之間,滿目儘是東京城中的捉妖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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