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剛殺了人的薛三老爺都坐到了他旁邊,鐘鶴青還一臉如常地,好像真的到薛家來借宿一樣,跟薛家三位老爺客氣地說話。

“......貴府坐落山間,宅院寬闊,景色宜人,鐘某有幸在貴宅借宿幾日,不勝榮幸。叨擾了。”

說著,還跟三人都笑著點頭示意。

九姬:“......”

他可真穩得住。

一頓飯吃得還算平和,但吃著吃著,日頭漸漸偏斜,薛家這三位老爺都逐漸顯露出了些中術的表現。

大老爺本就寡言,眼下更似是陷在自己的思緒裡,鐘鶴青同他提及他當年做過行軍司馬的事情,他也沒有太多反應,反而是鐘鶴青說起他的妻兒,他神情才有所觸動。

薛大郎一家三口兩年前已死,他好像忘了,隻說,“他去讀書了,過兩年就回來。”

鐘鶴青又問起他膝下的次子薛三郎和幼子薛四郎,他對三郎四郎沒有待大郎的態度,並不言語。

鐘鶴青沒再說這兩位郎君,提一句大老爺的兩位女兒,大老爺眸色柔和下來,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卻有些在飯桌前坐不下去了,不多時就提出離去。

鐘鶴青讓人把大老爺的表現都記錄在冊。

他亦同樣問起二老爺,二老爺膝下有一子一女,是薛二郎和三姑娘。

他對子女全然沒有大老爺的態度,好像都不記得自己有子女一般,反而兩眼隻看著前來上酒的丫鬟。

鐘鶴青也使了眼色讓人記下了。

最後是薛三老爺。

他的態度十分熱情,不住問起他朝堂為官的事,比前兩位老爺都熱情的多。

鐘鶴青見狀,反而對他冷淡了態度,薛三老爺說十句,他回不上一句。

他此番表現中,與宴席上漫開的酒氣一道,令他舉手投足間,都如自幼生在東京城的王公貴族一樣,好像他從不曾在外流浪多年。

然而越是如此,那三老爺越是熱切地捧著他。

中了術又飲了酒的薛三老爺,已經不認為他是大理寺的少卿了,而是一會認為他是翰林院的大學士,一會又端酒恭維他,“丞相大人,平日一定日理萬機吧?”

九姬一聽,就有些想笑。

鐘鶴青倒是沒糾正,反而順著他,笑著抿了口酒,通身貴氣四溢。

“確實,本相是那勞碌命,但為朝廷和官家儘心儘力,本也是應該的。”

他這話說完,三老爺看他的目光幾乎像是在看從天而降的上神一樣。

“朝廷與官家得賢如您,是我等之幸,是天下之幸!”

男人輕笑。

“過獎了。”

這番話說完,屏風後的九姬實在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

他還真扮上丞相,接上那薛三老爺的話茬了?

然而九姬笑過,繼續又看過去,卻一下同男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酒氣染上眼

眸,他眸中映著杯中光亮,把她的目光定定捉了個正著。

九姬微頓。

咳,她好像,本不應該在他這裡來著......

九姬正想著不看了,走了,卻見男人從飯桌上起了身來。

“鐘某先去換件衣裳。”

薛家的老爺都起身送他,男人點頭示意,然後直接向著屏風後麵的隔間走了過來。

九姬見狀正欲從窗戶遁走。

不想那人徑直就走到了窗邊,把窗戶關了起來。

九姬:“......”

她一時無處可遁,他卻轉身向她看來。

隔著屏風,外麵既有中了邪術的薛家老爺們,還有暗中保護他的道人侍衛,他倒是沉得住氣得很,隻就這麼看著她。

他不說話,身上帶著些微不甚濃重的酒氣,卻把她所有的路都堵了,就這麼一錯不錯地看著她。

好似在看她,為什麼會在他這裡。

九姬被他看得不由地心虛,她確實不該在這,誰知怎麼就跟著跟著跟過來了。

偏他還不知直接問,隻不緊不慢地看過來。

九姬暗惱,心虛地開口胡亂解釋。

“我就是隨便路過的,我走了。”

誰會從旁人宴席的屏風後麵路過?

但九姬已沒工夫講究自圓其說了,她說著,就要往窗戶去。

但他卻抬腳擋在了窗戶前。

男人高挺的身形阻了她的去路。

“你做什麼?”

九姬抬頭問去,這才見某人開了口。

“主君殿下方才聽見鐘某假裝丞相,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主君可否不要說出去?”

他扮做丞相同薛三老爺有應有答的時候,可沒見他有任何心虛。

九姬想起他剛才一本正經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

隻是嘴角剛翹了翹,就連忙壓了下去。

她清著嗓子,又板了臉。

“你們凡人的事,同本君沒關係。你的事本君也不會管。”

“可是,殿下還是來聽鐘某的壁了,不是嗎?”

九姬:“......”

呃......都怪她稀裡糊塗多管了閒事,早知道不來了。

她錯開他就往窗戶而去,但擦過他手邊時,卻被他輕輕握住了手。

雙手相接的瞬間,九姬腳下一頓。

不知是不是在席麵上吃了酒的緣故,他手心裡暖暖的,唇邊隱隱有淡淡的酒氣飄出來。

他輕輕勾了勾嘴角,低著頭看著她的眼睛。

“晚間到我院中來,好嗎?”

九姬:?

他喝醉了?她為什麼要到他院中去?

他倒是沒有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可卻在放開前,用指腹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掌,尤其掌心。

他低聲,輕柔的嗓音與薄薄的酒氣一並撫在她耳畔。

“我等

你。”

說完,他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脫下外麵的衣衫,隻著一身收束利落的錦袍,又回到了屏風另一邊的酒桌。

九姬火速從窗戶遁了出去。

化回貓身,跳進樹叢又躍到隔壁的房頂上,貓爪上還隱隱有被某人捏了的殘留觸感,鼻頭亦有他唇邊的酒氣來回縈繞。

之前的東京的時候,他很少應酬,也不再家中吃酒,眼下......他醉糊塗了?

讓誰晚上去他那呢?

*

九姬回了三房,吃了盞茶才覺得腦袋來亂七八糟的東西清靜了些。

薛家三房人口不多,隻有薛三老爺、三夫人和五郎三位主子。

五郎本有個妹妹,但兩歲上頭就夭折了,三夫人之後沒再有孕過,三老爺倒也沒有什麼妾室通房,他一心隻想走仕途,偏沒有這個命,隻能做個徹頭徹尾的讀書人。

兩人的獨子薛五郎今歲十二,因著同薛家其他幾位堂兄弟差著年歲,便也不怎麼來往,眼下受了傷,更沒動靜了。

九姬在三房無事可做,乾脆去二房尋了雙姒,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麵人來人往。

她走進去聽了一耳朵,才聽聞雙姒這二夫人“病了”,不知怎麼弄得薛家上下都知道了,前來探望她。

她這會正蓋了厚實的被子窩在廊下的躺椅上,曬太陽。

看見九姬過來,連忙同她招手。

“瞧我這病,把三弟妹也驚擾了,咳咳。”

九姬:......她還真入戲了。

九姬無語又好笑,但見雙姒臉色確實不太好的樣子,走過去在她耳邊問。

“你不是真的不舒服吧?”

雙姒暗暗捏了捏她的手。

“假的,騙人呢。”

九姬:“......”

怎麼一個兩個,都喜歡捏人家的手。

她清了下嗓子,見雙姒讓人給她也搬了把交椅放在簷下,便坐了過去。

剛做了沒多大會,院子裡就來了一對母女。

這對母女正是大房的二小姐薛迎春,和她生母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