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是你害了我的大郎!是你!”

大夫人此言一出口,九姬和雙姒都愣了愣。

兩邊的丫鬟婆子都趕忙圍了上去。

“夫人,夫人,那是大小姐啊!那不是害死郎君的人,那是您的女兒呀!”

兩邊的人隻怕大夫人突然發瘋,再傷了人,連忙將她往房中拉去。

她不想去,不斷掙紮,反複喊著大郎,又叫著兒媳阿悅、孫子輝哥兒。

“我的大郎,我的兒子......阿悅、輝哥兒......都是我的孩子......不要殺他們!不要!”

她嘶聲哭喊,又似在混沌的神誌裡頭痛欲裂,尖叫瘋狂撕著自己的頭發,指甲邊緣抓破了額角,露出血絲來。

“娘!”

薛梅初急急撲了過去,一麵叫著仆從不要再拉扯夫人,一麵握住了她母親的手。

“娘彆抓了,彆抓了,您臉都破了......”

她說著,嗓音哽咽了幾分,卻忽的拉著母親的手往自己臉上放來。

“......您抓我,您抓我!女兒不怕疼,這臉抓爛了也無所謂......”

但她這麼一喊,大夫人神思又是一番恍惚,沒有如她所說地抓爛過去,反而搖著頭。

“如芙是可憐孩子,從小就沒了娘,伯母怎麼舍得打你呢?”

她神誌不清,又把薛梅初認成了薛如芙。

但不管怎樣,沒再似方才一般發瘋喊著打殺的事了,反而拉了女兒的手。

“手怎麼這麼涼,伯母讓人給你灌個湯婆子。”

她說著,伸手忽的向半空中接去。

半空中,濕冷之氣低壓的風裡,卷來了飄飄蕩蕩的細小雪花。

大夫人臉上還掛著眼淚,嘴角卻翹了起來。

手上碰了薄薄的一片雪花,不知怎麼又對女兒換了稱謂。

“姐姐你看,下雪了......”

*

外院,淵墨軒。

九姬和雙姒一直留在大房裡,到的有點晚。

但九姬一到,某位少卿的目光就輕輕落了過來。

九姬一想到昨晚,他握著她的爪子睡覺,一夜裡還不知道捏了她多少下,就把頭一扭,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男人反而低頭一笑。

霍杉都看愣了,卻見少卿一笑,主上更生氣了,她分明沒有從少卿身邊路過,可少卿卻像是被人踩了一腳,突然低頭向靴麵上看去。

隻見鐘少卿的潔淨的黑靴子上,果然留下一塊泥漬,那泥漬的形狀恰是貓爪的梅花形。

霍杉:“......”

我看看到了什麼?

可少卿卻笑了起來,看著那與他通身的潔淨文麵之氣,全然不相符的梅花貓腳印,笑道了一句。

“端地是好看。”

霍杉:“......”

我又聽到了什麼?

豹貓傻了眼,以至於在淵墨軒的這半晌,耳朵裡都是少卿那句溫言細語,“端地是好看。”

九姬自然也聽見了,但她全然不知該怎麼回,又見那人眉眼含笑的模樣,隻覺自己根本不該踩他那一腳,該直接給他一拳......

她抱臂轉身不理會他,眾人也都來齊了,說起了薛家中血波之術的事。

三小姐薛如芙的事,眾人都已經知道了,反而是今晨大房大夫人院中的情況,雙姒把所見所聞複述一遍。

她這邊說完,孫元景就皺了眉,“大夫人這症狀,怎麼比前幾日還要糟糕?”

他這麼說,雙姒尷尬地笑了一聲,“我給薛大夫人調了藥,本是想讓她恢複神智來著,不想今晨怎麼突然這樣了。”

孫元景一聽是雙姒姑娘調了藥,立刻後悔質疑的那一句,連忙找補。

“貧道不是那個意思,也許正是大夫人快恢複神智了,所以才會出現異常的波動。”

他這找補還找的挺好,雙姒笑看了他一眼。

“那借孫道長吉言。”

孫元景不敢當,急忙低下了頭。

倒是章徽問了雙姒一句,“雙姒姑娘方才說,大夫人把大小姐當作害死大郎的人,是真的嗎?會不會真有這種可能?”

這個問題雙姒沒能回答上來。

倒是鐘鶴青開了口。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他說著,看向眾人,“畢竟,薛大郎一家死在外麵河道上的時候,大小姐薛梅初也在。”

這話一出,眾人都目露驚訝。

九姬不由問了一句。

“你是說薛梅初也在那兒?大郎一家被水匪所害,薛家人提前得了消息出動,去的應該是家中男丁和護院,大小姐去做什麼?”

鐘鶴青搖搖頭,他道。

“我隻知道,當時大房的孫兒、也就是大郎的兒子輝哥兒並沒有在當場死去,溺了水但還有口氣在,是薛梅初把他抱回來的。可那孩子回薛家之後,撐了不到五日還是沒了,大夫人是在那之後神誌徹底失常的。”

這事說得眾人都匪夷所思,對於薛大郎之死更添幾分濃霧一般的迷惑。

而這濃霧又像是血月殘留的血色霧氣,整個籠罩在薛家上空。

雙姒說完今早大夫人院中發生的事,九姬又想起了那塊薛梅初的帕子。

她讓雙姒拿了出來,給眾人看。

“她分明是夏日出生的水中芙蓉,卻叫做冬日的梅初。”

莫說九姬和雙姒不解,其他眾人也一頭霧水,隻有鐘鶴青皺了皺眉。

“少卿想到了什麼?”章徽問。

但他問過去,鐘少卿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他又喚了一句。

“少卿?”

鐘鶴青這才回了神,見眾人都詢問地看過來,道。

“我是有些思緒,但還不太明確,等我先確定一下再說。”

眾人都道好,

又說起了三小姐薛如芙的情況。

這回是霍杉在丫鬟婆子們口中打聽來的。

“說三小姐這好些日都不太好,前些天吃不下飯還一直乾嘔,但誰若是讓她看郎中,她便要生氣,一直說自己沒有事,也不可能有事。”

這話說完,雙姒就道。

“乾嘔嗎?那這聽起來是有些問題了。”

她這麼一說,在座眾人都反應了過來。

鐘鶴青讓眾人要更加留心。

“這薛家的血波之術已經一個半月了,這幾日我們進到薛家之後,薛家血波的浮動明顯增強。”

現有三老爺被大老爺所殺,又有二郎被黃世騰捂死,昨日白天,二小姐襲擊了三小姐,三小姐也可以被排除了。

雖然人被他們救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增加死亡人數,但母主也遲遲沒有找到。

眾人對於母主的猜測人選不斷縮小,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小心。

“興許距離找到真正的母主,就這兩日了。”

他說著,突然說了個消息。

“對了,薛四郎有消息了,我正讓人把他帶回來,他明日便到。”

此言一出,眾人都振奮起來。

看來距離破案真的不遠了。

隻不過支撐血波之術的妖力還一直沒有找到源頭,薛家這邊也看不出什麼來。

那妖力的傳送之物多半就在母主身上,所以轉了一圈還是得先找到母主,然後用一些追探記憶的辦法,去看是誰給母主種下了血漣漪的母血滴。

從淵墨軒離開後,各人各回了各處。

九姬還沒完全恢複好,又回了三房打了個盹,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替她在房中燒了火炭,還給她蓋了件大氅。

九姬睡得暖融融的,一不小心睡到了下晌。

院中有動靜,她聽了過去,聽見霍杉的聲音。

“少卿,主上在不在呀?小人尋主上有些事。”

九姬隔著窗子看到了男人在廊下的模糊身影,他說在的。

“隻是她在睡覺,霍裡長有什麼事,我可否幫忙轉達?”

他說得客氣。

但這是九姬自己的妖主的事,乾嘛讓他知道?

她正要出去,不想霍杉那豹貓精可一點都不防備,直接就同他說了。

“那麻煩少卿了,是這樣的。主上昨日給端氏縣妖鎮造了一座九宮蓮池,本是想要眾妖能看清注入的妖力多少,免得眾人爭吵不休,不想今日,幾個池子都說裡麵的妖力水液少了。他們可以相互作證,不是共用蓮池的親友偷工減料,是這池中妖力下得太快了,可照常理,不該怎麼快。”

院中廊下。

鐘鶴青聽聞此事,皺了皺眉。

“九宮蓮池應該沒有問題。此前鎮上妖力也有下的這麼快嗎?”

霍杉不知這凡人的大理寺少卿,怎麼也知道九宮蓮池,自己這個妖也才剛見識呢。

他震驚著,倒沒忘了回答

“這之前也有下的快的時候(),但那會大家夥都覺得是誰少放妖力進去?(),是這個原因導致的。”

鐘鶴青緊跟著又問了一句。

“多久了?”

霍杉說妖鎮建設也就這兩月,“剛開始好像還算正常,後麵這一個多月就下的快了。”

他回答完鐘鶴青的問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之前一直忽略的事。

“不、不會吧?!”

他驚詫不已,恰見自家主上也走了出來,立刻道。

“主上,小人真不知道啊,我們鎮上妖眾您也見了,都還各自以為旁人偷工減料呢。”

九姬沒有立刻回應。

她想起昨日去妖鎮時,先去查看了妖眾們合力搞出來的那隻大鼎,裡麵好像是有一股妖力往下輸送的很快。

隻不過那會她沒想太多,隻在腦中回憶師父從前讓她練過得古術九宮蓮池的建造之法,也就沒聯想許多了。

如今看來......

“我跟你再去妖鎮一趟。”

然而她這麼說,鐘鶴青卻忽然止了她。

“不必急著去。”他說,若是支撐血波之術的妖力就是被人偷自在建的妖鎮,“那麼昨日剛改換了九宮蓮池,今日你就過去,必然要打草驚蛇。”

他道,“不若等兩日,先找到母主,屆時再反手捉拿賊人不遲。”

他問九姬,“九宮蓮池是不是有一般人不知道的特殊功用?”

他這麼說,九姬登時向了起來,九宮蓮池的妙處,可不隻是存蓄妖力這麼簡單。

不過,他這凡人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這樣的古術都瀕臨失傳了。

九姬朝他看去,他隻微微笑了笑,又安排了霍杉先不動聲色地偽裝一番,讓藏在暗處的人暗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