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饞嘴,最饞的時候,可以跑斷兩條腿。所以說,民以食為天。

阿拉伯貴族的薩費爾先生算是個老北平通了,這個外國友人曾經在首都住了多年,見證了這個國家物資短缺人民肚子吃不飽的時期。那時,他和國人一塊在街頭端著碗豆汁兒能喝得滿頭大汗十分儘興。如今,他嘗著四處都有賣的豆汁兒,感覺不到以前那種甜味兒。說起來,豆汁兒這東西從來不甜,這是怎麼回事?

他也道不清說不明白。眼瞅著這個國家的人民逐漸物資豐富,不會缺衣少食了,他有種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種美食的感覺,想找,但不知道到哪裡去找。

老字號,沒變過,去吃的時候,滋味變了。

從機場下飛機,坐在轎車上,望著沿路的馬路風景,似曾相識,好似未變。薩費爾的大胡子臉上浮現出的是茫然。這次,他帶了王子的皇室基金,將近幾千萬啟動資金後續幾個億的投資要來這個開放了的國家進行投資。這個世界都說,這個國家現在開始遍地是黃金,隨便投資都能收益。可是,王子的錢,哪裡能亂投。

尋尋覓覓,這不,挑中了三家風投公司推薦的項目。一個是在圈內素有狼王之稱的風投達人朱鈞秀。這個人,性格太狼,說實話,朱鈞秀帶著人賺錢可以,可是,也叫投資人很擔心他太過激進的狼性是否帶來錯眼。朱鈞秀的性格可以說與他薩費爾不太融洽。

另外兩家,一家齊家辦的利達投資,作風較為四平八穩,可是太過平了,未來利潤可能達不到王子和皇室的高期待。再有一家姓韋的,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一會兒積極一會兒後退,感覺是誘敵深入,可是據說這家姓韋的項目都非常好,投資的人收益都非常不錯。

現在他是坐在齊家派人來接他去酒店的車內。朱鈞秀的電話他始終留著。韋家估計在學薑太公釣魚,等他主動上鉤。這個前提是,齊家和朱鈞秀接觸他後失敗。

“我們董事長說了,說請薩費爾先生去登長城,賞秋葉。想在哪吃飯,薩費爾先生儘管提。”

長城,他爬過好多趟了。不去長城非好漢。可是,去長城那邊沒有什麼好東西吃

。真正美味的,隱藏的這個國家以前的皇家宮廷美食,全是在城內。對這點薩費爾是非常清楚的。讓他去登長城,莫非想弄到他肚子餓了,到時候東西不好吃都變好吃。可是這種體力消耗的餓,是解不了他對老北平過往美食的饞嘴。

眼見著坐在後座的外國賓客不吱聲,開口邀請的齊家工作人員馬上知道他們的方向錯了。這個外國人不喜歡爬長城。

車開到了酒店,齊家的人畢恭畢敬目送薩費爾入住酒店,接著立馬打電話彙報齊家董事長:出師不利,外國人不買賬。

齊家不會頭大,因為在薩費爾這裡碰了釘子的人不止他們齊家。據說朱鈞秀都腦袋疼到拿刀自殘。韋家被逼迫到乾脆學釣魚。他們齊家算是英勇的了,英勇不用怕失敗。

接到消息說薩費爾拒絕了齊家人的邀約,朱鈞秀眉毛一揚,果然如此,指揮秘書道:“把邀請函送去酒店,讓薩費爾親收。用中文,他懂中文。告訴他,三菜一湯管飯飽。”

秘書一滴汗落下來:“朱先生,管飯飽?”

老外也喜歡吃國內的白米飯,這大概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吧。當然前提條件是,白米飯好吃,菜可以下飯。這反而是最不容易辦到的。

“他會來的。”朱鈞秀信心十足,“到時候你弄輛車把他直接送到明雅居。”

到了下午,這幾天下過雨後空氣十分清新。龔夏雅到後院的農地裡摘了些蔬菜,甩一甩葉子上的露珠,收回到廚房裡浸泡清洗。是差不多需要準備今晚客人的菜肴了。客人訂的用餐時間是七點鐘。她和爺爺可以先提前吃晚飯。

把新摘的菠菜葉子分為兩份,一份留給晚上的客人,一份自留做今晚的菜。她和爺爺吃兩個菜足夠了。老人家年紀大了吃的也不多,菜弄多了浪費,於是要掂量著份量。

菠菜要做實屬簡單,一大鍋水煮沸了,把菠菜放下去一過水,撈起,半生而脆,澆上麻油,加點芝麻醬,香氣怡人。如果想做複雜一點,把菠菜搞成泥像大力水手那樣,估計外國人比較喜歡。不過,龔夏雅更偏向於做成上湯。同樣煮成半熟的菠菜,投入一些肉末,加點芡粉調和,添加醋,醋是有點酸溜溜的感覺,提升胃

口。反正,風味有點奇怪,但是,吃了還想吃。

今晚給客人準備的菠菜,既然說了從簡,那定是從簡了,不會搞成奇怪的風味。於是,奇怪風味的自己品嘗好了。

小孫女自己做菜,有時候會搞出一些奇怪的菜來,龔老爺子都是十分寬容的。因為一個廚師,最重要的是傳承和創新並進。世界上所有的美食菜品都是人創作出來,從零到有的。沒有了創新,哪裡來更多更美味的美食。

晚上,祖孫倆吃著菠菜上湯,加上一盤豆莢臘肉,一碗紫菜蛋羹,一碗米飯入肚,七分飽剛剛好。店裡養的肥貓叫肥喵過來跟著喝上一口菠菜湯,酸酸的氣味讓肥喵不停地拿貓爪子擦自己的胡須和嘴巴。

“教你不要吃你偏要吃,這下可以了吧。”龔老爺子樂著對貓貓說。

肥喵不理老頭子,走去龔夏雅腳邊蹭蹭,都知道這個小美女負責給它提供美味貓食的。龔夏雅早就準備好了小魚兒,攪拌米飯後給貓吃。

龔老爺子趁這個時候幫孫女擦擦桌子椅子,客人是要來了。

傍晚到了,夏天的夜晚來得比較遲。七點鐘,天邊豔麗的彩霞尚未褪儘。亮起的霓虹燈與霞光相映,仿佛一幅紅燈酒綠的廣告油畫一般。

轎車駛入到老北平這個偏僻遠離市中心的角落時,宛如是與世隔絕了。至少,坐在車上的薩費爾一刻心頭上是這麼一種觸動。

“請下車,到了。”朱鈞秀的秘書給他打開車門。

薩費爾帶著自己的隨行工作人員下車。秘書對他傳話:“等會兒店裡隻有薩費爾先生可以進入。其他人免進。當然,我們這邊的人也一樣。隻有朱鈞秀先生進去吃飯。”

“為什麼?”薩費爾問。

對對方這個問法,秘書給他指了指前麵的明雅居。

一眼,薩費爾明白是為什麼了。那是多麼小的一家店,小到幾乎很難用肉眼看清楚的樣子。

朱鈞秀屹立在門口,富貴的手工西裝整整齊齊,與店門口那盞搖曳的黃色的小燈泡配搭,有種奇妙的融合感。

頗感稀奇的薩費爾走過去,沒人不喜歡獵奇,可獵奇獵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是出乎他意料了。

聽到門口的動靜聲,龔老爺子走來給顧客開門營

業。今晚暫時隻有他們這桌顧客。門打開,見兩個穿著十分富貴的男人,龔老爺子處驚不亂,道:“請進吧。”

兩人隨之讓隨行人員在店外等著,自己進入了店內。

上次來過,朱鈞秀駕輕就熟,帶領薩費爾在餐桌上就坐,不需龔老爺子領路。薩費爾全程有種如同紅樓夢裡劉姥姥初次賞大觀園一樣,環顧四周,眼呈驚訝色。

雖說設施簡陋,可儘顯古樸淳樸民風。桌子,櫃台,椅子,每一張都是手工精細打磨,表麵塗的清漆,露出木頭紋路本色。不需要精雕細琢的紋樣,卻自露自然之美,自然的東西看得久了自然是變得愈發耐看,耐人尋味。

坐下來,座下的椅子十分結實,能真實感受到這個國家大自然的野味。薩費爾的心裡已經開始期待這家店的食物了。有種直覺告訴他,他似乎是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廚房裡,傳來切剁、炒菜、下油等聲音。

龔老爺子拎著把水壺過來,給兩位客人,道:“請自便。筷子有,餐紙有。”

小店雖簡陋,可以提供的還是會儘量滿足客人的自然需求。

朱鈞秀點著頭,和龔老爺子那雙眼似乎是不經意地對了下。龔老爺子儼然對於客人是他一點都不感覺驚奇。上回他走的時候,回望這店裡的眼神,龔老爺子都收在眼底,心知這人會回來。

等龔老爺子走開,朱鈞秀抽出竹筒裡的筷子兩雙,用餐巾紙擦過後,遞了雙給對麵的薩費爾,問:“怎樣,薩費爾先生?”

薩費爾拿著筷子,回憶著許久之前自己第一次學拿筷子的感覺,拿著拿著,似乎都想起來,大胡子抖動著說:“這筷子很舒服。”

筷子也有講究的,最好的筷子當然是木頭做的,而且不能塗漆。不能塗漆的後果必然是手工打磨工藝要更加精致。這裡的每一雙筷子,都是經過龔老爺子這個禦廚的手仔細摸過的,怎能不好。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有種講不完的精致,薩費爾問:“你知道那個老人是誰嗎?”

“他姓龔。”朱鈞秀道,不打算和對方說透龔老爺子是何許人也。給外國人保持龔老爺子的神秘是好事,哪裡知道外國人想不想又來挖老爺子。說話時,他發覺龔

老爺子一直在結賬的櫃台後頭坐著,戴著副老花眼鏡閒情逸致地翻閱報紙,說明了廚房裡的動靜不是龔老爺子發出來的,現在廚房裡給他們掌勺的人也不是龔老爺子。

是她嗎?朱鈞秀的腦子裡忽的閃過這樣的念頭,隨之回想起上次他受傷時小姑娘喂他喝粥的臉蛋兒。留著兩條長辮子,穿著民風素濃的碎花裙,婀娜多姿的身材,一雙如同秋波蕩漾的雙眼皮眼睛,充滿了歲月風情。看著這小姑娘,心裡頭會自然浮現出一幅江南水鄉的國畫,顏色淡而不豔,處處洋溢著返璞歸真的詩情畫意。

薩費爾往廚房裡望一眼,似乎是望到了裡頭小姑娘的側影,說:“是個孩子在做飯嗎?”

朱鈞秀沒有答話。

薩費爾心裡咕噥起來。這是搞什麼?朱鈞秀居然請他來吃一個小孩子做的飯?

是一個小姑娘做的飯怎麼了?這個外國人是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熬的粥,都能叫他回味三日三夜不能入睡。

咂,一道什麼東西下油鍋的聲音,隨之,一股香氣直接衝出了廚房飄到了食客的鼻孔裡。

龔老爺子拿手摸了下自己鼻頭,孫女是在嘗試什麼新菜了,這味兒讓他這位禦廚都開始覺得饞嘴了,明明已經吃過晚飯,害。

那兩位尚未開始吃晚飯的,朱鈞秀和薩費爾,一塊兒喉嚨裡咽起了口水。兩人努力地控製自己臉上的表情,裝作沒事人似的拿起茶杯喝水。兩個身家多少千萬上億的富人,在這裡流口水讓人以為是餓死鬼豈不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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